307 游湖，究竟是哪种可能？
皇上陪太后游湖，排场自然小不了。
偌大的一片湖泽里，沿着岸边停满了一排大大小小的舫船，拱卫着中间一艘五层的楼船。船身雕龙画凤，悬珠挂玉，十分华丽。
岸边的长廊、凉亭和垂柳下，等满了文武百官和各府女眷。
百官相互寒暄且先不提，女眷这边，京城贵女和江南闺秀们泾渭分明，隐隐成对垒之势。
孟可宁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她微一挑眉，记得她走之前，双方关系虽不算太和睦，但也没有这般僵冷。
孟欢颜低声道：“自从选秀之后，宫里和各个王府后院，都进了一些江南闺秀，她们和京城来的那些妻妾们少不得争风吃醋、尔虞我诈，这关系可不就紧张了么。”
别看京城那些女人们平常斗得你死我活，对待外来的，那是同仇敌忾的很。同样的，江南女子之间平日里也有争斗，但对待京城的女子，也是抱团的很。
她们又各自有亲人和朋友，矛盾就从宫里和后院蔓延出去，导致两个地域的女子们，如今都很仇视对方。
“尤其是孟雪颜和卢墨雅，她们两个人斗得最狠，”孟欢颜语气里难掩幸灾乐祸，“不过孟雪颜多狡猾啊，凡事根本不用她出头，总有人帮她冲在前面，出事了也算不到她头上。”
说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既不屑又嫉妒。
孟可宁对如今的形势不了解，孟欢颜愿意说，她便多问几句，“宫里呢？”
“宫里那几个江南才女，都是才貌双全，也颇受皇上喜欢，但完全不能跟嫦嫔相比，”孟欢颜艳羡道，“嫦嫔现在可是皇上的心肝肉，要天上的月亮，皇上恨不得亲自给她摘下来！”
“嫦嫔如此受宠，怕是少不了被人嫉恨。”孟可宁道。
“那是自然，”孟欢颜道，“就在前不久，嫦嫔与佘贵妃在南花园发生冲突，佘贵妃当着宫女太监的面，给了嫦嫔一巴掌，打得她脸都肿了。”
“哦？怎么回事？”孟可宁问。
“其中细节，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我却从世子那听说了一二。”孟欢颜抓住机会，又在孟可宁面前显摆了一下。
“据说，佘贵妃一大清早就带着丫鬟采集花露，要为皇上做点心，花了两个时辰才采集了一瓶，却被嫦嫔打翻了。佘贵妃说她是故意挑衅，还出言顶撞，气得动手打了她。”
“要我说，肯定是佘贵妃嫉妒嫦嫔受宠，皇上已经半个多月没在她那过夜了。”孟欢颜道，“佘贵妃也是蠢，打了皇上的心肝肉，能得什么好？不仅被皇上训斥了一番，连这次游湖都没她的份，真是活该！”
孟可宁目露沉吟。
佘贵妃屹立后宫二十余载，怎么可能真的蠢，她就算真要对付嫦嫔，也不会选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陷害，手段十分粗陋。
不过江婉儿急功近利，虚荣心强，一朝得势，就急着去踩佘贵妃立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且她身后还有个赵玄祁，若是赵玄祁吩咐她这么做，以此谋划什么，也未可知。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佘贵妃有意为之。
江婉儿风头正盛，佘贵妃不可能不知道招惹她会让皇上不悦，且很有可能被惩罚，致使自己大丢颜面，威严扫地。
若她真是故意的，所图必然不小。
究竟是哪种可能呢？
孟可宁沉思片刻，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三姐姐！三姐姐！”孟欢颜抬手在孟可宁面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我喊了你几声都没反应。”
孟可宁回神，“没什么，我们过去吧。”
她们俩走近了，树荫下走出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
孟欢颜立刻露出震惊之色：“舒、舒安县主？！”
这走出来的女子可不就是程风晴么。
她一反平日怎么方便怎么来的穿戴，今日不但穿了刺绣累纱的长裙，还戴了明亮的珠翠，脸上也精心化了妆，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难怪孟欢颜震惊，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孟可宁，都差点没认出来。
“晴姐姐今日真是漂亮！”孟可宁欣赏的道。
程风晴的妆容柔化了她英气的眉眼，使得她比一般女子更显精神，看起来生机勃勃，与这春日繁花绿景格外相衬。
孟欢颜以前一直在心里骂程风晴是假男人，穿上女装也不男不女，今日却不得不承认，程风晴精心打扮一下，比许多女子都更亮眼。
程风晴有些不自在的拉了下裙摆，她实在不习惯这一身，尤其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会露出惊愕的神色，她差点就要掩面狂奔而去了。
她躲在这棵柳树下，总算等到了孟可宁，急忙拉住她的手：“我们到别处走走吧！”
孟可宁笑着应了一声。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找朋友们说会儿话。”孟欢颜识趣的走了。
程风晴拉着孟可宁走到没人的地方，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孟可宁打趣道：“晴姐姐穿的这样好看，又来的这样早，可是心急见文公子？”
该害羞的昨天已经害羞完了，程风晴表现的很坦荡，还反将了一军：“是又如何，比不上妹妹你，和御王千里同行，把臂同游。”
孟可宁笑容微敛：“我和御王，不是那种关系。”
“在我面前，你还隐瞒什么，”程风晴道，“你和御王一起，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不是那种关系，也不远了。”
孟可宁无言。
连晴姐姐都这么想，其他人恐怕就更不用说了。
孟可宁不欲多言，岔开话题道:“晴姐姐可见到文公子了？”
“没有。”程风晴道，“文公子是贤王邀请的，应该会与贤王一起吧。”
她甩了甩头:“不管了，我们先四处走走，看看风景吧。”
两人沿着湖岸向前，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座麻绳连接的木板桥，桥身只有数米长，桥头停靠着一只半新不旧的小舟。
程风晴立刻来了兴致:“可宁，你来江南这么久，还没划过小船吧，我们去试试！”
孟可宁有点迟疑：“不知这小船的主人是谁，我们怎好随便取用。”
“没事，”程风晴道，“整片湖泽的船只都被朝廷包下了，这只船留在这里，就是可以用的。”
孟可宁便点头：“如此甚好。”
她们登上小舟，小舟不稳的摇晃了几下，程风晴觉得好玩，故意又踩了几下，让它摇晃的更厉害。
孟可宁也被带的起了一点童心，坐在船边撩水泼她。
湖面一时响起两人清脆的笑声，充满了简单的欢乐。
玩闹够了，两人划船往湖中心去。
这一片湖水是整个湖泽的边角，沿着水岸一圈延伸到湖心，全都生满了莲叶，层层叠叠，郁郁葱葱。
有数不清的飞鸟穿梭在绿海之中，被小舟惊到，就呼啦啦飞起一大片，激起腾腾水汽，然后落到别处去了。
有胆大的直接向她们飞来，甚至有几只落在船头舱尾，偏着脑袋好奇的打量她们。
程风晴伸手试图捉住它们，结果还没靠近，飞鸟就扇动翅膀飞走了。
孟可宁轻笑一声，指尖冒出一丝灵气，顿时引得一群飞鸟围了上来，绕着她盘旋了几圈，便有抵不住诱惑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程风晴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孟可宁笑道。
程风晴轻哼一声：“不说我也猜得到，肯定是用了什么药，把它们引下来的。”
孟可宁微笑：“差不多吧。”
程风晴趁着飞鸟沉醉在灵气之中，冷不防出手抓住了一只，揉着它的脑袋：“不让我抓，这下跑不掉了吧！”
小鸟吓得挣扎了几下，就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之下。
程风晴逗了它一会儿，就将它放走了。小鸟迫不及待的腾空而起，眨眼消失不见了。
程风晴感慨道：“这里可真美，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江南，怕是很难有机会再到这里玩了。可惜我们俩都不擅长作画，不然可以把这里画下来留作纪念。”
的确，她们两人都不是有才学的人，反倒都武功高强，说起来还真有些物以类聚。
孟可宁轻声道：“会有机会的。”
等她报完仇以后，应当会到江南隐居，若是遇到晴姐姐，还可以再次同游。
只是不知，那是多久以后了……
收起心中的怅然，孟可宁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程风晴不想回去面对众人异样的视线，但又想见文公子，纠结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回吧。”
她们正准备划回岸边，程风晴突然站起来，指着远处高大的楼船：“可宁快看，那是不是皇上的龙船！”
孟可宁望了过去，的确是。
她们玩的时间有点久了，皇上和太后已经登船，开始游湖了。
“看来我们只能划船追上去了。”孟可宁道。
程风晴苦笑一声：“只能这样了。都怪我拉你出来玩，耽搁了时间。”
“晴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也是我自己贪玩，岂能怪你。”孟可宁抓起船桨，“我们快划吧。”
好在她们俩臂力都不弱，小舟划动的速度很快。
不过就在她们走出不远的时候，迎面驶来一艘乌蓬船，船头的下人看到她们，立刻朝后面喊了一声：“王爷，找到两位县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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