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殿与荣耀之径

拉克亚特人的神殿是一座平顶金字塔，塔体呈方形，底大顶小，石块层层叠叠，塔体上长满青苔，与丛林融为一体。

        不断有瘴气从这片建筑群中升起，形成天然的防护。在瘴气的折射下，连太阳都显得扭曲。石块上那些扭曲莫测的铭文，更是让金字塔看起来诡秘而充满危险。

        除了守卫和祭祀外，普通的拉克亚特人不允许居住在神殿附近。当然，也没有人会愿意住在瘴气中。

        也不知道拉克亚特人是如何修建出如此宏伟的建筑，他们可没有大型起重机，只能将其归功于那个神秘的海神。

        驱车来此，是因为拉克亚特人的大祭司要见苍云。从距离神殿一公里左右，苍云就感觉到目光在窥视自己。

        “我遵从大祭司的命令，带着勇士大人如约而至。”将车停在一片平顶石屋前，丹尼尔对着两个看守说。

        ****着上半身的看守，露出部位都纹着诡异的图案。看对方的笔挺站姿和鹰隼般的目光，就可以知道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比普通的拉克亚特战士不知高到哪去了。

        这支近百人的神庙守卫，应该就是拉克亚特人最后的保障。

        守卫点点头收起枪，一直打量着苍云的几道目光消失。石屋中走出几个精英战士，跟随在苍云前后，仿佛仪仗队一般。

        因为不是受邀者，丹尼尔只能等在外面，目送苍云登塔。

        金字塔前，战士们突然停步，将登上金字塔的路让给苍云。宽大的石阶可以容纳十个人并行，上面雕刻的花纹，和苍云胸口的纹身如出一辙。

        “这是荣耀之径，我们没有资格。”察觉到苍云的疑惑，领头的精英战士用联邦语向他解释。

        这条路只有海神选择的人才能使用，连神殿的祭祀们都只能走两侧的小道，哪怕是无意间踩上去，都会受到神的惩罚变成疯子，殿前的石冢中的白骨就是最好的警示。

        神殿中的那位，应该是想验证我这个海神勇士是不是真的吧？虽然带领着岛民们挽回颓势，仍是有许多人对他心存怀疑，那个名为查克的人就是其中代表。

        灵视中，金字塔化成仰天咆哮的巨兽，势要毁灭一切敢于接近它的生物。明知危险，苍云还是毅然走上去。

        踏上长有青苔的雕纹石阶，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就压的他喘不过气，心神差点失守。

        这就是海神的气势吗？苍云咬咬牙，继续攀登，只不过速度十分缓慢。

        观察着他的勇士们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苍云就是海神挑选的勇士。他们也看过自不量力者，无一不是碰到石阶后就口吐白沫。

        再走得几步，湮灭灵力自主爆发对抗着海神的威压，苍云的上衣碎裂露出胸口纹身。身侧的战士们见状跪伏于地，心中默念海神之名。

        苍云却没心思注意周边的情况，耳边出现意义不明的呢喃，与寻找石图腾时听到的不同，嘈杂的声音让他很难集中精神，连抬腿这种简单的动作都要付出巨大努力。

        越往上走，加诸其上的压力就越大，可以抵御威压的湮灭灵力耗尽，每踏上一级石阶，他的身体就会僵硬很长一段时间。

        惯脑的魔音，无处宣泄的狂躁让他几欲崩溃。

        无欲无求，无我无惧。默念寒铁诀稳定心神，勉强安抚下情绪。

        区区几十步台阶，走得苍云汗流浃背，淬体诀强化过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快要到达极限。

        距塔顶只有几步之遥处，苍云停住脚步。他的目光透过眼前的石块，看向遥远的彼方。

        石阶、丛林、战士统统消失，一切恍若梦境。他又回到汉武市的家中，躺在柔软温暖的沙发上，身前的茶几放着翻开几页的联邦通史。

        小小的手掌翻动着书页，哪怕电子科技发达，他依旧喜欢阅读纸质书籍。

        作为有着成年人灵魂的穿越者，只有5岁，他就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父母十分粗神经的放心将他留在家中，只是拜托邻里多加照看。

        敲门声响起，一定是爸妈回来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我带最新的异族图鉴。苍云蹬起脚上的绵羊拖鞋，兴高采烈将门打开。

        并没有面带笑容的父母，门口是一个身披黑衣的中年男子：“苍云，雁门关失陷，你的父母……”

        说到此处，男子已是声音哽咽。作为苍家夫妇的至交好友，他心中何尝不难受。

        “孟叔叔你是骗我的吧？”雁门关是抵御西伯利亚荒原异族的关卡，经过联邦多年经营，号称固若金汤永不陷落，如今居然有人告诉他雁门关被攻破，今天不会是愚人节吧？

        “告诉我，你在开玩笑！”本来要扯住男子的衣领，奈何5岁男孩的身高，只能拉住对方的衣襟。

        “请节哀。”孟姓男子想好的说辞，在看到苍云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化作简单的一句劝慰。

        失魂落魄的送走男子，连请对方进屋坐坐的客套话都没说。如果父亲还在，一定会说我不知礼数吧。手中的阵亡通知书渐渐湿润，苍云视线开始模糊。

        客厅中挂着的全家福显得那么刺眼，苍云恨不得将它扯下来摔碎。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们，听不到母亲哄他入睡的歌谣，听不到父亲督促他学习的责骂，苍云感觉这片天，塌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去另一个世界陪伴他们。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苍云耳边响起，黑暗将他包围。

        黑暗中，没有时间和空间感，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放弃吧，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恐惧、颓丧、忧虑……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心间。

        或许，真的该放弃。

        不可能，父母绝对不希望我这么早去看他们，苍家可没有轻生的孬种，还要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怎能在这里倒下。随着念头升起，耗尽的灵力再次爆发，黑暗退却。

        一咬舌尖，血腥味让他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他又回到危机四伏的丛林中，神庙守卫跪在两侧，口中念念有词。要是真的放弃，恐怕自己会成为金字塔前的一具石冢吧。

        这点本事就想把我逼疯，你这海神也不过如此。拭去眼角的湿润，苍云再次迈开脚步。

        威压和呢喃声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苍云撇撇嘴，踉跄而坚定的走完最后几步。

        荣耀之径，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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