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 心是黑的
男人伸出枯黄的手，安抚着有些害怕而发颤的老妻，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白皙修长的手，半会儿才问道。
“年轻人，先不说你这脸和手的色不对，你这双手怕也不是干这些小买卖杂货的手吧？”
萧凌岳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他此刻虽然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旧工装，可那身气质和仪态，真的普通人一样，温和向轮椅上的男人问道。
“不知道老大哥的儿子和儿媳妇叫什么名字，相逢便是缘分，我能帮的一定帮。”
男人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半响过后叹了口气，和老妻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忐忑的说。
“我儿子姓云，儿媳妇姓祝，儿子叫云小方，儿媳妇叫祝红，他们回来常说，他们的大老板姓萧，上回还说老板包了酒楼的饭菜给他们吃，是个难得的好老板。”
孙若文原本不该笑的，可有人当面夸丈夫有良心，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直乐，乐呵呵的边逗弄怀里的孩子，边说道。
“嗨，那是底下有人吃黑心钱，刚好我老公去工地视察，让工地和经理直接走人，大中午的工人干的都是出力活，不吃饭空肚子怎么行，就让酒楼包了外卖过来。”
这话看似在聊家常，可堂前坐着的中年夫妻可就不这么想了，能让工头和经理走人，那可不是一般的老板啊，两夫妻面色有点惶恐起来。
萧凌岳哪里不知道小媳妇乐的什么，望着逗孩子的小媳妇宠溺一笑，对面坐着的男人一看，心里有了点底，这是个疼媳妇的，说不定不是那帮心黑的。
“这样，我来打电话，你们二老怕是长时间了也没和孩子们通过电话了，等下你们好好聊聊。”
远在b市的云小方夫妻俩，有些胆怯不明白工头为什么突然找上他们夫妻俩，等到离开嘈杂的工地，来到办公室与外面的炎热不同，办公室内干净凉快，云小方夫妻有些局促地站在工头办公桌前，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工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等着桌上的座机响了之后，接电话就行，云小方夫妻照做，工头就去门口守着了。
等到座机响了一声以后，云小方赶紧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老父喘着激动的声音，云小方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惊慌。
“爸，是不是你又不舒服了？爸，你别着急，我这几天和小红回来。”
云父赶忙想开口阻止，可是喉咙一口痰没喘上来，赶忙将手机拿给老妻。
“喂……小方，你和小红别担心。我和你爸都挺好的，嗯？别担心……对，你爸还是老样子，嗯……这电话是村里卖货郎的，你爸想你们了，就借来用用，嗯。对，好，你们照顾好自己。”
孙若文让怀里的小女孩，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妈妈，守在座机旁边的祝红顿时忍不住眼泪，应了一声，孩子稚嫩的声音，有些害羞得缩进孙若文怀里。
云父总算是心里有些底了，挂上儿子和儿媳妇的电话，静待萧凌岳有什么安排。
萧凌岳则是接过手机，直接当着云父云母的面，拨通了云小方夫妻所在萧氏旗下分公司经理的电话。
“喂，是我，童经理，去项目部将两个名叫云小方和祝红的夫妻重新安排一下，嗯，对，签署正规劳动合同，待遇和他们之前一样，我记得公司是有夫妻房这项政策是吧？嗯，让他们搬进去，水电全免，另外安排餐补和交通补贴，是，从我得年终奖里扣。”
萧凌岳安排好这一切，依旧等着云父和云母开口。
云父这会倒也镇定许多，他觉得像眼前这年轻人的势力和手段，想要轻轻松松对付他们一家，简直一如繁掌。
“不晓得老板从老远来，在这云西镇蛰伏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是平民老百姓，小方和小红都是好孩子，老板别为难他们。”
萧凌岳温和说着。
“您别害怕，我和我媳妇过来，只为一桩陈年旧事需要解惑，只是碍于身份才会出此下策，云先生不要心理负担。”
云父苦笑一声，心理负担？他如今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心理负担对他来说有和没有又怎样呢？
“云西镇的陈年旧事多了，不知道老板想知道什么？我和阿秀自小就在这里，想问就问吧。”
萧凌岳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便说出那个让云西镇变成废墟的人名。
“云先生可认识多年以前在此执权的父母官朱雄？”
萧凌岳话还没说完，云母一听到那人名，顿时就气炸了。
“父母官？他也配？我呸！一个喝人血吃人肉的魔鬼，说他是父母官？不怕污了父母官那几个字？”
孙若文见云母那么大反应，再联想进了镇子以来，看到个别村民家门口坐着得病人，不难想象朱家父子到底在这个地方造了多少孽。
“听婶子的意思，朱雄倒是在这云西镇留下不少故事啊。”
“他那……”
云母话还说不出口，被云父用眼神制止了。
萧凌岳温声开口道。
“云先生，几十年前吴家人来人，怕是也来这里走访调查过，说起姓吴，云先生大概也不清楚，不如说朱家当时为了掩盖事实，花大手笔给云西镇各家各户每人一笔可观的封口费，但你们谁也没想过，这笔钱买了你们这些云西镇原居民的命，当时正值壮年的云先生也是当年领到那笔补偿款的人吧。”
云父一愣，眼前似乎闪过他和同镇一些青壮年，刚领到那笔钱时的欢呼雀跃，而且他不仅领了那笔钱，并且进了矿场工作，一干就是五年，原本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独子娶了媳妇以后。原本政府封矿护林，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就算不去矿上，凭着这把力气去外面，也能给儿子他们的小家多少添补一点，哪里想一次体检彻底打破了这个家的平静，刚得病的那些年，镇上陆陆续续也有人得了这个病，到后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家里为了自己的病把原本攒下来给儿子买房的钱都搭进去，苟延残喘的这些年，无非是想不通，也许是想死个明白，也许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自从十几年前，上一批人到了自家了解过后，再也没有了音讯，而这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想要的答案，眼前的年轻人能带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十几年前，我还在矿上干活，家里原本就得了那笔补偿金，再加上又去矿上干活，得了一笔收入，日子很快就过得好了起来，可是安稳几年后，突然我家里来了几个人，他们旁敲侧击的来问，是不是收到一笔莫名其妙的赔偿款，那笔钱在当时来说，可以给四口之家重新起一套二层小楼了，是个人都不会说出去的。”
云父说完想起那笔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巨款，心里懊悔不已，也许是心情不好，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萧凌岳递过手边没喝的茶水，云母感激的看了萧凌岳一眼，萧凌岳依旧听不出喜怒，只是叹了口气，似乎感叹贪字让人迷了眼，真的很难让人同情起来，但云西镇的人罪不至死，甚至连累妻儿，十几万人有多少个像云家这样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家。
“接下来我替你说吧，来问你们的是京都几大世家的吴家，而我这次来是因为和朱雄之女有婚约的赵家，赵家嫡子和我有过命之交，他身在京都现在和吴家家主与朱家周旋，而我这次来无非就是让你们知道，当年云西镇矿物输出，朱家到底从中谋取了多少利益，等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各位愿不愿意指证朱家父子，就是各位的事了。”
云母别得没听懂，一听眼前的男女和朱雄那等人有勾扯，顿时不干了。
“好哇，原来你们也不是啥好东西，和朱雄的女婿走得近，那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你们给我滚出去！麻溜的快滚！！！”
在外间陪着孩子玩的孙若文，听得动静抱着孩子进来，云父想阻止可他一着急根本喘不上气，云母满脸怒意，根本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婶子，你别着急，我们家当家不会讲话，有话咱们慢慢说，我们这次是乔装来的，为了什么想来婶子大概也知道，这些年云西镇也不是没有能耐的人去申诉吧，但都无功而返不说，还被私下警告了吧？婶子，我男人和朱家的女婿是好兄弟，但我们这次来也是受他之托来的，否则此事和我们萧家无关，我们也实在不乐意摊这摊浑水。”
好在云母已经被云父阻止，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孙若文给丈夫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又说道。
“我打从进门起，就观察叔叔你的坐姿和习惯，冒犯问一句叔叔是不是从过军，是位退役老兵。”
云父有些震惊，望着眼前的年轻姑娘，似乎有些不相信，但想到眼前二人非富即贵的身份，便释然了。
“小姑娘好眼光，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憋红了这个中年人的脸。
“那叔叔可听说过军中有位姓萧的老领导？”
云父心里更加震惊了，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心里疑惑，试探问道。
“姑娘可是想说那位上过战场，活捉敌首的萧建忠萧老首长？”
孙若文笑眯眯的点点头，有些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叔叔，我男人是萧老首长正儿八经的嫡孙，如假包换，而我是萧爷爷亲自指给他孙子当媳妇的，你要是知道萧爷爷的为人，那他孙子您大概也听说过吧？我男人的人品绝对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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