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眼花
刘叔落魄地看着阿棋，静默地坐会凳子上，许久才道：“这些是桐儿跟你说的？”
阿棋扬起头颅，倔强道：“不，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
刘叔缓缓垂下眼眸，“我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你跟桐儿说一声，我不再要求她回去了。”刘叔说完，扶着腰走出厢房，那样子，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阿棋看着刘叔这副模样，开始后悔说那些话，“日熙姐姐，我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日熙拍拍阿棋的肩膀，“你说的没错，月影以前过得太难，是该该多替她考虑。”
……
“王爷，腾蛇族地势险要，这天又快黑了，咱们还是明日再走吧。”暗卫统领岐忠说道。
暗卫统领岐忠自从冷川走后，便被战朔提拔为新的贴身近卫，统领摄政王府一切府兵暗卫。
战朔坐在马上，冷声问道：“还有多久能进寨子？”
“不停歇的话，大约还要三四个时辰！”岐忠回。
“全速前进，今晚必须到达腾蛇族！”战朔下令。
岐忠觉得很奇怪，王爷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到达腾蛇族，这一路除了吃饭，他们几乎全速前进。
战朔进入寨子后，已经是子时。
好在腾蛇族已经提前预备驿馆招待战朔。
领事：“王爷，我家寨主知道王爷一路前来舟车劳顿，特意为您备好了客栈，请王爷自己各位将士好生休息。”
“你们寨主呢？”岐忠不悦道。
领事：“我们寨主有事来不了，特令小的招待王爷。”
岐忠：“我们王爷千金之体来到腾蛇族，是屈尊降贵，你们寨主什么事竟然比王爷还要重要？”
“这位将军息怒，我们寨主确实有事不能来，并非有意怠慢王爷！”
战朔叫住岐忠，温润有礼地道：“岐忠，不得无礼，咱们来时并未提前告知，寨主事前有公务在身，可以理解。”
管事走后，岐忠还是有些不满，他问：“王爷，您身份尊贵，这不过是一个降将的忌日，何必亲自前来？”
战朔拆下护腕，“腾蛇族地域特殊，东西连通着我大燕边疆和京城。你想想，若有一支军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京城，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岐忠：“王爷的意思是借路腾蛇族？”
战朔：“没错。”
自从腾蛇族投降后，因地势原因，成为大燕朝连通塞外的交通要塞，朝廷为了安抚腾蛇族，不仅给予腾蛇族自理的权利，而且送回周景盛的尸骨。
还有两点，战朔没有告诉岐忠。
战辰与战朔心生隔阂，战辰在帝位上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着战朔，想要夺回实权。
基于此，战朔甚至怀疑当年秋猎就是战辰安排的，他想借此杀了自己。
若这块军事重地的首领效忠战辰，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损失，所以他必须保证腾蛇族在他的控制之下。
另外一点，也是最不可告人的一点：自从月影消失后，他不仅没有忘记月影，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竟然越发想要见到她。
可惜一年内他命人寻遍燕朝大江南北，依旧不见月影音信——那个被他一手改造，习惯于追随他的女人究竟去哪儿了。
战朔有个强烈的预感——月影还活着，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偷偷看着他。
月影跳崖之初，他以为女人必死无疑，可是当他听说并未找到女人尸骨后，心底竟然松了口气。
他想：只要找到这个小奴隶，他一定把她绑回王府好好惩罚。
后来，随着坏消息一次次地传来，他的态度开始改变，他想：只要能找见她，他就好声好气地把她哄回王府，养好身体后就把她养在一处安静的地方，不准她去任何地方。
一年过去，他依旧没有小奴隶的消息，他开始慌了，他向老天爷发誓，只要能让他找到那个奴隶，他就他好好宠着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闲来无事，战朔在院外散步，突然间看见一个酷似月影的背影从客栈走过去，战朔像是闻到猎物一般地冲上前去拉住女子的手，“月影！”
女子回头，战朔这才发觉认错人了。
女子：“公子可是认错人了？”
战朔失落地松开女子的手：“抱歉！”
第二天，腾蛇族新任寨主——周景盛三弟之子周穆迎接战朔。
祭祀是第三天开始，周穆领着战朔四处巡视腾蛇族，腾蛇族将领并不欢迎战朔，一个个死死盯住战朔，像是随时想要把他吃掉。
战朔当然感受得到这些人的恶意，只是这群人不会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巡视一圈，战朔礼节性地说：“腾蛇族民风淳朴，景色怡人，实在是人间仙境。”
周穆：“王爷谬赞了，腾蛇族岂能比得上京城繁华？”
战朔笑笑，突然意有所指地说：“周寨主何时入京？本王要好生款待周寨主一番，一尽地主之谊！”
战朔话中有话，地方大臣入京，除了拜见皇上，还会拜见朝中知音故交，战朔此番邀请，是在赤裸裸地招周穆归入自己门下，周穆脸上的笑容僵住，深思熟虑一会儿，拒绝道：“小臣谢过王爷美意，小臣粗鄙之人，过惯了乡野生活，不敢贸然讨扰王爷。”
战朔轻笑一声，“无妨，只要周寨主想去，本王随时欢迎。”
正说笑着，战朔突然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姑娘从人群中走过，姑娘的动作像极了月影。
不一会儿，那人又消失不见了，战朔心里泛着嘀咕：难道又看错了？
……
马车内，正闭目眼神的日熙发觉月影神色异常，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月影爬回马车，惊恐不安道：“我，我好像看见王爷了。”
“王爷？”日熙一个激灵，掀开车帘，四处看了看，“你是不是看错了，哪来的王爷？”
月影：“也许是我看错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日熙拿起月影的手道：“你呀，就是太紧张，才出现的幻觉。”日熙为月影戴上面纱，道：“这样，就算王爷在这里，也未必认得出你。快些走吧，刘叔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几夜没合眼。”
月影轻笑，这一年中，她总想过得平静些，可是她越如此希望，心越不平静。
既然如此，何不接受既定事实，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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