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怪物

秦宇楼又道：“那人得的是黏血症，此症通常在幼虫之中爆发，若有人被感染黏血症的幼虫叮咬，黏血症同样会侵入人体，少则三四日多则六七日感染黏血症的人便会全身血液凝固而亡。”

        “黏血症？”月影只觉得这个名字颇为熟悉，每当她要再往下深入思考时，头就会变得胀痛不已。

        “姑娘还好吧？”秦宇楼已经察觉到月影的异样，他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将月影身边的凉茶倒掉换上新茶，月影接过秦宇楼递来的茶水，犹豫了许久，身为杀手的警惕和敏锐让她不敢随意喝下陌生人的茶水，月影还是放下水杯摇摇头，“不碍的。”

        “好，那我继续讲了。”秦宇楼捋了捋胡子，道：“虽说我已经医治他，可是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医好他。我只能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以毒攻毒，试着救那人一命”

        月影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知道秦宇楼已经沉浸到了过去的故事当中，就连他已经承认他就是那个少年都没有发现，月影不忍打断秦宇楼的回忆，而是顺着秦宇楼的话问：“这毒，便是血蛊？”

        秦宇楼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想到的第一个毒物便是带在身边的几只血蛊。”

        只见秦宇楼神色悲凉地说：“若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宁愿死也不会出此下策。”

        “发生什么事了？”

        “当时我取出一只血蛊用在病人身上，那病人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温度，血色也变得正常起来。”

        “这是好事，为何要后悔？”

        “是啊，起初我也以为是好事，黏血症都能被我医好，若是传了出去一定能名扬四海，载入史册。”

        秦宇楼自嘲地笑了笑，“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那病人虽然恢复了生命体征，却一直昏迷不醒，我不愿意半途而废，便和他家人商量将其带入我的家中，在此期间，我不停地找寻唤醒他的办法。有一日，我再书房查看医典，只听见放置病人的房中有呼救声传出，我赶到时却发现那病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醒了？”

        “是的，可惜是身体醒了。”秦宇楼神色黯然。

        “何谓身体醒了？”

        “他的身体能走能跳，却没有意识。”秦宇楼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水，“也就是他除了能像常人一般走动以外，整个行为如同发狂的野兽，咬死了陪在他身边的弟弟，更加恐怖的是他被咬死的弟弟竟然又站了起来，模样和那人完全极为想似。”

        秦宇楼提及此，深吸了一口气，“后来我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将他们通通地锁在门里，”

        “他们的样子就如同上面的野人一般？”

        “没错，就是如今野人的模样。两人的父母见儿子久久没有回去，便寻了过来，他们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顿时失去控制，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他的两个儿子！声称要一命偿一命。他们纠结宗亲，整日在我门前闹事，没有办法，我只能把我的妻子女儿藏到地窖之中，并承诺继续寻找解救两人的方法。’”

        秦宇楼开始发笑，只是那笑藏了太多的心酸。

        月影看着秦宇楼落寞的面孔，心下不禁有些动容。她从前也曾不计一切地对人好，只求这些人能够愿意和她做朋友，可是除了天萝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近她，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肮脏的，不可接近的瘟神，即便她把心都抛出来给这些人了，她们也只会跑过去踩上一脚。

        以至于后来她再也不会轻易将心房打开，总是努力地做出一副不在乎，不喜欢的样子，以至于她自己都忘记了那样一具高傲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卑微不安的灵魂。

        往事一旦回首，便是血淋淋的事实。

        也许是和秦宇楼有类似的经历，一向回避与人接触的月影主动为秦宇楼倒了一杯水，问：“事情可解决了？”

        秦宇楼接过月影手中的杯子，抬头毫无生气地看了一眼月影，又缓缓地垂了下去，声音嘶哑道：“若是解决了，我会是今日模样吗？”

        秦宇楼说完将口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故作笑谈道：“姑娘，茶水再不喝可就凉了。”秦宇楼指的是月影桌前的那杯茶。

        月影见秦宇楼连喝几杯茶水毫无异色，防备的心思也卸下了几分，她端起手中茶碗，抿了一口又问道：“先生，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为了治好两人的病情，全身心地投入解药的研制中。可是无论我如何用药，他们都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就在我以为全无希望以后，却在无意之中有了重大发现。”

        秦宇楼说及此，眼神中发出诡异的光芒，“你猜猜，后来让我发现了什么？”

        月影看着秦宇楼的神色，后脊背有些发凉，她能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野人！月影突然想起还立在山洞外面迟迟不肯或者说不敢进来的野人。

        月影抬头指了指洞口方向，“不会是……”

        秦宇楼看着月影欲言又止的神色，只觉得好笑，“聪明，这次你猜对了。”

        月影听后四肢变得僵硬，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秦宇楼是控制野人的黑手，但是当她亲耳听见本人承认自己把活生生的人炼化了为这群怪物后，还是感到一丝丝的寒意。

        理智告诉月影她必须听下去，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她与血蛊的联系，她不信秦宇楼把她引到这里来只是为了给她讲故事。

        “所以，先生是如何发现控制野人法子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打碎了盛血蛊的血坛，幼蛊散落一地，连同坛内的血液流了出来，谁知道那两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竟然发了狂般地挣脱了绳子，我以为他们会冲着我来，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们竟然越过我疯狂地去舔舐地上的血液。”秦宇楼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又有些茫然，让人分不清是喜是忧，“那个样子，真像两头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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