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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又过了半月,父皇今日没有坐在书房里,他想带我出宫游玩,因为宇文怀告诉父皇四宝山长了一棵巨松,此乃天降福瑞,庇佑大魏之兆。

        宇文怀站在魏帝身边巧言令色的模样让我失去了兴致。我用筹备及笄宴的理由推却,宇文怀仍挽留我,他好言相劝我游览景色放松身心,劝说的模样一派恭敬,这使父皇改变了放我离去的想法。于是我便坐上了马车,父皇和我坐一辆,宇文怀骑马在后面跟随,车轮辘辘的,经过几条熟悉的街衢,在朱雀街的门廊下行进;路过天情塔,塔上四个瓦角挂着风铃,铃铛和风碰撞着,清脆作响。

        见我一直撩开帘看着轿外的风景,父皇抿了口茶,悠悠开口:“早上的空气就是清新啊,政务太忙,好久没跟淳儿同游了。唉,想当年淳儿还是个小不点,现在晃眼间就要及笄了。”

        “嗯?”我回头看向父皇,惆怅的应道,“最是人间留不住,父皇,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和燕伯伯一家共下江南吗,你和燕伯伯口渴,路边买了些橘子,大家都说你们选的橘子很甜,你就重赏了摆摊的爷爷,后来的爷爷种的橘子因之闻名十里八乡。但是最近有人告诉我,那爷爷病故了。”

        我的声音很轻,但我知道父皇把每一个字都听到了,他低头不语,只是用杯盖一次又一次地抚去茶面浮沫。

        我又说:“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吃到那天的橘子了,甚至连身边的人都接连离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父皇,你觉得物是人非和人琴俱毁,哪一个更悲伤呢?一个是景物依旧,人已变更;一个是一散俱散,再无相见之时,弹琴的人死了,世上也无人重现佳音。”

        “淳儿莫非忘了,幼时朕就教给你的那个词——覆水难收吗?朕更喜欢人琴俱毁,若非黄泉路上,此生再不相见。”

        我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本不愿看他在定北侯死后行号卧泣,可他既然执意,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必多说了。

        我看着轿后的宇文怀轻嘲着说:“贪利诈伪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

        此话意为:贪诈狡猾之人兴风作浪,君臣上下相互猜忌,国家就会土崩瓦解。

        话音未落,父皇手中的杯盏就突然落地,我看见他微颤的手,这一刻的他颇有些狼狈,他的眉毛竖起,怒不可遏的拍向桌子,骂我言语顶撞,有失尊卑。他气得胡须都在颤抖,我不急不缓的道歉,不再看他。尽管我毫无悔意,可他能做的只是拂袖冷哼,因为我说的没错。

        他不是一向很自豪吗,就算定北侯知道他故意冤枉自己,定北侯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马车快到护城河了,外面几个村民推着黄石,石上隐约写着几个字,看清后我顿觉不妙。我把头伸出窗外喊停马车,让车夫掉头回宫,可下一秒我就看见宇文怀驾马而来,他拦住了调转的车头,大声的说:“禀告皇上,前方发现一群可疑人士,皇上是否要亲自查看?”

        本来父皇对那巨石就很好奇,只是看不清写的字所以没当回事,忠心耿耿的臣子发现异常及时禀告,父皇窦时起疑。

        随着一声令下,马蹄又回头往护城河方向哒哒的行进,我的心霎时冷得像冰块,自知结局已定,我失去了所有力气,轿帘也随着我撤下的手落下,和宇文怀擦肩的一瞬间,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精疲力尽。他挺胸昂首的模样,让我由心底冒出一阵悲凉。

        没错,今日之事,是宇文怀故意安排的,黄石上的字“魏帝将亡,燕主天下”也是他让人写的。他和大梁谍者勾结,费尽心思的铲除燕洵,眼看就要得逞,可他难道不知道大梁谍者的目的是吞并整个长安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糊涂啊,他这是亲手把长安往火坑里推,将士飞蛾扑火,却成全了歹人的私心。

        马车停了,魏帝起身下车。

        我缓缓闭上眼,一行泪缓缓从脸庞滑过。现实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燕北,我知道,当这辆马车再驶入皇宫的那一刻,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

        我们是谁?是长安里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除了母妃,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了,长安城将会成为我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也许从来便只有那些花儿年年如约盛开,不早不晚的绽放,我准时静候,可我不曾知道人事无常,我力竭归乡,无人等我。

        我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年少无忧的美好画面,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我本能忍受黑暗,既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还给我希望,让我以为自己能救下所有人,拥有大团圆的结局。

        原来,这一切只是我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我的头靠在窗边,擦泪的帕子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不知过了多久,父皇上车了,我别过脸,遮住风干的泪痕。他无暇顾及我了,他扶住额头,神色慌乱,路途行至一半,他突然抬起头,催促车夫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怎么,竟一刻也不能忍受定北侯的存在了吗。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试图证明燕世城的忠诚,可他应该知道,当测试一块玉石的硬度时,这块玉石注定要碎,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了。他表面是不忍心的,内心深处却想要证据佐证燕世城的叛变,他优柔寡断,就有人在他瞌睡时送上枕头。就算他深知这枕头里的内胆是掺了毒药,有奸人挑拨君臣关系,他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我想看看河堤的花草是否长出,和花约定好开放的日子本应要再暖一些的时候,可我错过今天,下次见面就不知何时了。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一定要看完洛阳城中开透百花,继而才要与春风轻松地告别。

        尽管心中知道花不会开的,我非要自我欺瞒,可我大概是忘了,得不到的东西,伸出手都是多余。看着毫无生气的岸堤,我自嘲笑笑,左右是赏不成花了,大概只有浊酒一杯,七分辛辣和着三分苦涩入愁肠,才能暂时得以慰藉。

        我们到皇宫了,朱红的宫门宏伟非常,父皇急匆匆的踩着人墩子下了轿撵,我扶着昏沉的头,撤下了人墩子,正当我准备迈步时,一双手掌稳稳的扶住了我。我欲道谢,却发现扶住我的是宇文怀,便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微微点头致谢,我径直向前走去。

        我大概不会再原谅宇文怀了。他抛弃了长安,却来扶我下轿,难道他丢了长安,我这个大魏公主会留在原地吗?多讽刺的一件事。

        我走过城楼下,两侧城墙高耸,等我走到路尽头,看到了魏舒烨,看上去他已经站好久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不重要。和他打个照面我就绕过了他,他没想到见到的是了无生气的我,一个侧身挡住了我:“公主,皇上已经下旨捉拿叛贼燕世城,命宇文怀和舅舅逮捕燕洵……现在外面不太平,您赶紧随臣回去吧。”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眼神变得亮晶晶的看着魏舒烨,恳切道:“舒烨表哥,你也要去捉拿燕洵吗?带我一个行不行?我想跟你一起走,别告诉别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趁机救他的。”

        我着急的看着他,魏舒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可是,魏姑母要是过问……”

        “我让采薇扮成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我这次不去,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见我倔强的模样,,魏舒烨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他跟我约定,院中白鸽飞来,我就翻出府里找他,他会在墙外等我。

        我将我的计划告诉采薇,她十分惶恐,我哽咽着告诉她,如果我不去见燕洵最后一面,以后将会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她最后拗不过我,咬牙点点头。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夜晚,我以为燕洵会带我一起逃,可我盼了好久他都没有来。也是,我本来就是燕洵仇人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为了儿女情长弃燕北不顾。

        还好那只鸽子如约而至,它扑棱棱地飞过了院子上空。我换上甲胄,和身后的采薇对视一眼,决然的翻出了墙。魏舒烨身穿铠甲,骑着马在等我,我翻身上马,坐在背后和他一起奔赴城门。

        魏舒烨接到消息:燕洵在西城门。

        因为西城门直通郊外,为了提早拦住他,我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在赶往城门的路上,我看见几具士兵的尸体倒在路边,肯定是燕洵在逃亡路上斩杀的士兵,此时,我不知该心疼长安的士兵,还是担忧燕洵的安危。

        我们一路飞奔,看见了大队伍。赵西风和魏舒游堵在燕洵的必经之路上,将十里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魏舒烨勒住马,我下马装作小兵跟在他身后。赵西风面露讥诮的跟魏舒游说:“哈哈,这里即将成为燕洵的墓地,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祭日。哼,明明是燕北的人,却死在了长安,真是便宜他了。”

        魏舒游爆发出一阵大笑,从第一面起,他们就看燕洵不顺眼了,明明是个无足轻重的质子,凭什么毫不费力就能挂着五俊之一的头衔,凭什么皇上把他当亲儿子般宠溺。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十几年称兄道弟,燕洵将死之时,他们竟没有一丝难过。我在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压抑内心的愤怒,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大魏尊贵的公主,我应该和赵西风魏舒游一样,恨燕洵入骨。

        可终究还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难过得揪成一团。

        不多时,燕洵出现在街道尽头,虽然远方只有一个小黑点,我仍一眼认出是他。楚乔跟在他身侧,一身黑色夜行衣,束着马尾。等他的身形彻底出现在灯笼下,赵西风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包围燕洵的队伍,燕洵眼神很冰冷,像淬了霜,让人心生寒意。可谁知道,那眸子里曾经流露出多少温暖啊。

        赵西风高高在上的睨着燕洵:“燕洵,你身为质子,私自出城,不太合适吧?”

        燕洵冷静相对:“本世子要出城转转,这么小的事,何必大动干戈。”

        赵西风不屑道:“那可真不巧,奉皇上谕旨,今晚任何人不得出城。”

        魏舒烨在我前方,他声音沙哑:“皇上圣谕,燕洵接旨!定北侯私通外敌,阴谋造反,特命魏舒烨,将定北侯嫡子燕洵扣押,交由判理院收监。”他不忍燕洵罪上加罪,“燕洵,放下你的兵刃,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赵西风杀意四起:“别跟他废话了,燕洵,皇命难违,黄泉路上,你可不要怪我。”

        周旋不成,那便开战,仲羽和风眠举剑,冷冷看着对面的魏军。赵西风缓缓举起了手,只要他施下号令,魏军就会进攻。楚乔紧盯着他,她足尖轻点,藏在袖中的箭弩甩出箭矢,刺中了赵西风座下的马,她甩出一柄剑就要划向赵西风。

        楚乔的速度太快了,没人反应过来?只有我知道这剑芒划过,赵西风的右手就再也无法完好,他将会失去两根手指。

        千钧一发之际,我冲了上去,用后背替赵西风承了那伤,楚乔出手快准狠,锋利寒冷的剑穿透了兵甲,内伤还没好,后背又击了我一个踉跄,那一秒世界都空白了,感官在几秒后回溯,皮肉火辣辣的痛着,不用看也知道,背后一定皮开肉绽了。

        楚乔没看清我的脸,不知是我,见刺赵西风不成,转身和魏舒游缠斗。赵西风的马死了,他狼狈的被摔下地。赵西风倒在地上,唇间溢出一声闷哼,他仰头看去,为他挡剑的士卒的面庞清秀,依稀间他竟觉得这无名小卒有几分像元淳。

        怎么可能呢?公主不是好好的待在宫里吗,怎么会在战场呢,思及此,赵西风慌忙爬起来摘下我的头盔,迫切地要证明他的想法是错的。

        我顿觉头上一轻,及腰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散开。

        看清我的脸,赵西风惊讶的呼吸一滞,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荒谬的猜想是对的,救下他的士兵是公主扮的。

        我眼神迷离,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红了眼眶,急忙扶住我的肩膀,摇晃着让我清醒,我如释重负地瘫软在他怀里。赵西风哭鼻子的样子不好看,他是将军府心高气傲的二公子,不说英俊,也算得上风流倜傥。不像现在,脸都哭皱了。

        身边能帮他照顾我的人都去战斗了,我的生命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急坏了,大声呼喊医生,却没人回应他。

        他跪在地上,轻轻把我放倒。他捂住我的伤口,巨大的出血量看得他恐慌,但无论他怎么捂着外翻的皮肉,殷红的血还是从他的指缝涌出,落在泥地上,鲜艳的血液混着泥土,就像暗红的蚊子血,多么可怜,到头来所有生命都在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高等生物也不比低等生物高贵。我想说句话安慰他,嘴角一动,口腔里的血水就顺着流到下巴,粘稠得让我说不出来话。

        明明是后背受伤,怎么全身都痛啊。我颤颤巍巍的侧过脸,把视线移到赵西风完好的右手,从小我就想着在这天救下他了,毕竟我的初衷就是希望我的存在能让大家过得幸福。真好,他又可以拉弓射箭了。

        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昏倒在赵西风怀里。

        迷迷糊糊间,我被系统吵醒了,它“滴滴”的声音唤醒了我,面板上显示我还有十点生命值。我无比庆幸自己穿了层铠甲,不然就真的嗝屁了。

        突然我瞥到背包里的那张赠卡变灰了,就是那张可以让女主无条件答应一个要求的卡牌。原来是女主攻击时,本来是致命伤,系统为保护玩家的生命安全,自动把卡牌技能换成了被动,女主下意识的手下留情,偏移了剑锋,不然我受伤的就不是后背了。

        害,人还活着就行,这人活着啊,就得猛吃猛喝猛喘气。我伸伸懒腰准备起来吃饭,一转头就看见我的身体正闭着眼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那现在…我是以灵魂状态飘着的?

        我急忙查询系统助手,系统显示,肉身状态未恢复,玩家意识是自由的。我看着守在我床边的母后,她已经疲惫的趴在了我的被子上,桌边还有一碗中药,她如此憔悴,我真的想赶紧回到身体里告诉她不要为我担心,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撞进去,都无济于事。

        系统突然跳出来操作框,好像要确认什么,我正烦躁呢,一下就锤在了系统屏幕上,没想到误操作,点到了确认键。

        天旋地转间我就又回到了肉身,只不过这具身体不是我的。我能感觉到现在这具身体又瘦又小,穿的是粗布麻衣,而且住的房间连镜子都没有,不过好歹是个女的。

        正在我迷茫时,门外传来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我推开门,有一个总管模样的男人拽住我,他让我收拾东西,做好随时离开世子府的准备。

        我点点头,在他离开后关上了门,关门后,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想起我让采薇给我典当的那批财宝,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福气挥霍那堆钱。

        不过那个总管刚才说这里是世子府,难道……我不会成了燕洵府的婢女吧?可我也不认识他府里的婢女啊,我急忙抓了抓头发,结果是一堆乱糟糟的卷毛。

        我的意识竟然钻进了卷毛头的身体里!唉,无巧不成书啊,真的很感谢燕洵当时留下了卷毛头,缘,妙不可言。

        现在燕洵成了乱臣贼子,世子府人心惶惶,都准备离开世子府谋求其他差事呢,就等着皇上一声令下,他们就背包离开。真是人走茶凉,燕洵还活着呢,其他人就当他不在了,我不由得叹惋,我死后会不会也是这样一副悲凉场景呢。

        世界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停止运转,但是,生命是有光的,在我的生命熄灭以前,能够照亮世界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卷毛头的房间干净整洁,她的梳妆台上只有一把梳子,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床铺上。墙上没有霉菌,看来燕洵对下人挺好的,我见过很多大户人家做工的人都住着发霉的房间,因为那些奴隶主只给奴隶用最差的。

        我无聊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燕洵怎么样了,他会恨我吗,下次再见他,会是什么时候呢。

        这么想着,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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