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我把桃叶姬的事说给宇文玥听，他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忽然问我：“你怎么确定她是梁国谍者？”
我一时语塞，我总不能说我提前看过上帝视角吧。我一通胡编：“据我观察，她这些日子刻意接近不少氏族子弟，肯定是想套话。而且她跳舞时我看到她虎口有茧，我能通过她跳舞的动作看出她有武功底子，身上带有大梁当地特有的香味，她一个异国女子的身份本就可疑，直到我看见她鞋里藏着的银镖，才终于确认。”
实际上我根本没观察她，我只是想让宇文玥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个随身带武器，身份可疑的女性，偏偏在局势动荡时来到长安，这不可疑吗。
我看着宇文玥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们应该尽快斩草除根。燕洵的事本就棘手，他们肯定会趁机把燕北这滩水搅得更浑浊，趁我们和燕北打仗，再从中获取渔翁之利。”
我接着说：“梁朝谍者初来长安，还来不及建立自己的势力网。我要是梁朝谍者，首先就是从魏王朝内部入手，寻找王孙贵族里可以合作的人，这个人，他能力不一定多强，但一定要有欲望，这样才方便利用他。”
宇文玥嗯了一声，他听着我有理有据的分析，眼中闪过一抹深沉。他淡淡的问我：“既然已经知道未来局势，你又是如何看待燕洵的未来？”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问了，我就把我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前几日我劝他随母亲回燕北，他此时也应该有自己的思量。皇上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留下，燕洵就是挟持定北侯的最好筹码。有了燕洵这个质子在手里，定北侯的结局只能是亲自带一家老小进京面圣，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有来无回。”我观察着宇文玥的神色，显然，他关心的还有一件事，我看出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玥，我早就同他说过了，你有你的立场。他约莫是不会怪你的，在我看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三个自幼一起长大，你俩更是情同棠棣，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彼此一个眼神就能心通…你又何尝不担心他，可是人生自古不能得双全法，我们只能尽力而为，顺其自然。”
烛台的灯影影绰绰的照在窗纸上，宇文玥无力的叹息，他的愁绪落在我眼里，明明是像月亮一样的人，怎么总是为俗所困。我想起来小时候叫他月亮哥哥，可如今的月亮，怎么成了脚下的霜。
“咱们去找宇文怀吧，今天的宴会不普通啊，藏着探子呢。”我拉开门，让风吹进来。
宇文玥点点头，他一如既往的冷清。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那双平静的眸子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我和宇文玥同时入座，这算是宇文玥为数不多按时到的宴会，在开场之前看到了宇文玥，元嵩在我旁边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随即元嵩揶揄的指指宇文玥，问我是不是和宇文玥有点什么。我无奈的否认了，反跟元嵩提起楚乔，这下好了，倒把元嵩说的面红耳赤。
燕洵姗姗来迟，我招呼他坐我身旁。他极少迟到，我好奇地问燕洵来迟的原因。燕洵嘴角还残留着笑容，我以为他去哪开心了呢。不过他很快就卸下了笑容，我才知道，那是跟宾客的应酬，他疲惫的说：“害，临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然早来了。谁叫宇文怀邀请我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让我必须来，我还以为宇文怀要出家了举行告别仪式呢。”
见人齐了，宇文怀满意地拍拍手掌，唤出舞姬和乐团。几个舞姬身材窈窕，那天的见过的桃叶姬赫然其中，除了她，还有一位神秘的蒙面女子，露出的一双眼睛令人猜不透。我给宇文玥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唤出楚乔跟她低声耳语。
“唉，”燕洵在我耳边幽幽的说，“本来以为是宇文怀的告别宴，没想到还是这些声色犬马的东西，他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燕洵对宇文怀的评价还是那么准确，他嘴里磕着瓜子，脸上嫌弃巴巴的神色把我逗笑了。
乐师的演奏水平很高，舞姬优美的舞姿，更是让一众公子移不开眼，迷醉在这氛围中。桃叶姬美目流转间顾盼神飞，我八卦的看向赵西风，果不其然，赵西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桃叶姬回旋的裙摆。我憋着笑，笑赵西风没出息。
再看燕洵，他更是姿态懒散，斜靠在椅子上。我鄙视的移开目光，他这幅大爷模样真欠揍。
不过这曲子好听是好听，就是听久了有点吵，而且这舞蹈也无趣。我打断宴会，表示让舞姬表演个力度大的舞蹈，软绵绵的太无聊了。
此时萧玉福身，低下头说自己身体抱恙，想先退下。她声若玉珠落盘，惹人怜惜。宇文怀刚要同意，却被我无情打断。
我眼睛一眯，厉声质问舞池中央的萧玉：“你以为自己跳的很好吗？身体抱恙就能离开宴会，这种借口不适用舞姬身上。本公主命令你，接着跳舞。”
她皱了皱眉：“访琴本是琴师，今日有位舞姬意外受伤，我便临时顶替。”
见她姿态高傲，我冷哼一声，面露讥诮。宴会一下子安静下来，元嵩更是拉下脸，酝酿着情绪。燕洵不说话，我不是闹性子，他知道我的反常另有目的，他观察着我的表情，看我下一步想做什么。
没错，我就是打定主意不让萧玉如愿进入青山院。眼看今晚任务就要被耽误，桃叶姬开口：“公主，访琴她绝无半点不敬之意，她是我们歌舞坊技艺最好的琴师，听说能见公主一面，才同意了今日宴会的邀请。”
见我面色不虞，宇文怀当即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你的意思，难道是公主纡尊降贵求她百忙中的一面咯？天下都是皇上的，你一个小小的琴师算什么，你的命公主随时都能取走。”
桃叶姬连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赵西风，我轻瞟赵西风一眼，他向着我，并无救助之意。她的脸上出现颓败之意，我朝桃叶姬扬扬眉毛。看吧，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你只不过是他的消遣罢了。
桃叶姬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那天在歌舞坊也是装作不认识我，顺便试探我。看来那天我成功给她留下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印象。
我突然笑了，当初就是萧玉为首，给燕北的事添了一大把火，现在她就在我的拿捏下，看她隐忍的样子，还真是过瘾。
“好啦，本公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刚才只是怕访琴姑娘一个人离开，人生地不熟难免会迷路，姑娘自便吧，不过请姑娘不要乱走动，我让我的侍卫送你离开。”我唤出一名侍卫，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语气轻柔，露出温柔的笑容，和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般，看乐队和舞姬惶恐的样子，状做疑问的说：“咦，你们都不继续了吗？”
对上我的眼神，他们忙不迭从刚才停顿处继续。很快，宴会就比刚才还热闹了。
夜凉如水，在宴会结束后，我披着斗篷，来到荷花池散步。月色朦胧，我的眼波氤氲着月光，夜空一望无际，我享受着风吹在面庞的这份宁静，愉悦的弯起眼睛。
耳边传来燕洵的声音，他是专门找我的。我笑着看向燕洵，他站在天穹下，棱角分明的脸英武帅气。他直入主题：“刚才那个琴师是谁。”
“你想问我为什么针对她？你知道她今晚要去哪里吗？她今晚本来要去青山院的天机楼，被我打乱了计划。她是邻国的谍者，你知道吗，她也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哦。还有，她不叫访琴，她叫萧玉。”
我说完后，燕洵明显有些讶异。他觉得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子，竟然是间谍。
“那……淳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要害你，我忍不住想惩罚她。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女人不喜欢问题，你要自己找答案。”
我狡黠一笑，灵动地眨眨眼睛，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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