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打探
哐当——
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刺耳无比，细小的白瓷碎片，散落了一地。
玉五喘着粗气站在书桌前，双眼含着怒火，恨不得用眼神将来禀报的下人刺成窟窿。
“你说什么？之前来我们玉氏的客人都半途跑了？还去了秦记？”
下方跪着的小厮战战兢兢，“是……是的……”
“怎么会这样！”
他管理的玉氏武器行，特意与妙春堂合作，两家的综合名气、实力，应该远超过烈焰堂和秦记才对，在价格相当的情况下，那些客人怎的还会选择秦记？
“小的听说……是……是长青门和落日峰……为秦记说了好话……”
他奉命负责监控各家的客量，只知道很多客人去了秦记，具体原因却是不知，长青门和落日峰的事，还是回来的路上，听过路的行人说的。
长青门和落日峰？
玉五一口血哽在了喉间，完全不敢置信。
这两家可是一众门派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两家，往年各大世家费尽心思拉拢，好武器好伤药一堆堆的往人家山门送，也不见给面子，怎的就被秦记给拉去了。
“此事为真？”
“为真，城中四处都在说这事。”
小厮巴不得将这事推到长青门和落日峰身上，以免自己受罚。
玉五脸色难看，也没了理会小厮的心情。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小厮连忙退了出去。
待小厮走后，玉五愁眉苦思许久，心里还是冷静不下来。
这个秦记怎么这么邪乎？
难道真的有什么本事？
玉家压了秦家那么多年，玉五也习惯了将秦家踩在脚底下，不当回事，如今在秦记上面吃了亏，他是百般不愿相信。
“来人！”
门外候着的护卫，进了书房。
“五爷。”
玉五朝他点点头，这护卫跟了他多年，他十分相信他，毫不隐瞒的吩咐道，“你亲自去秦记走一趟，打探出他们拉拢客人的招数。”
他倒要看看，秦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五爷。”
……
秦记的抢药热潮，引起注意的不止是玉家，花家、林家、盛家、江家，各有反应，最后殊途同归，全都跑秦记来打探消息来了。
等几家打探消息的人一到，见到的就是秦记门口排到街对面的长队，队伍里，一群人高马大，腰间佩刀佩剑的高手，一个个像挤在菜市场买菜，嘴里嚷嚷的全是。
“前面的少买点，给我们留一点。”
“哪种药最好用，可有仁兄给个建议？”
“听说长青门和落日峰的师兄们都来这买了药，真的好用吗？”
“昨日跟人比武，伤了胳膊，也不知秦记的伤药敷了能不能立马就好。”
将嘈杂的声音全听在耳中的玉家护卫，“……”
就一日不见，秦记药铺都远近闻名了？
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也排进了队伍里，刻意跟队伍前面的人套近乎。
“这位老哥，大家都在这排队，买什么呢？”
被他套近乎的人，正好是之前见证了酒楼里一幕的当事人，闻言二话不说就搭住了他的肩，哥俩好似的给他解惑。
“当然是买药啊，老弟，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排队？”
护卫挠挠头，傻笑道，“看你们都在排，就跟着排了，能受这么多人追捧的，肯定是好东西。”
“哎呀，老弟你这就说对了。”
那人猛地一拍护卫的肩，兴致高昂的就为他讲解起来。
“这秦记的药啊，那是真的好。”
“我跟你说，上午的时候，长青门的弟子钱青阳和落日峰弟子寻易在玉氏酒楼打了一架，好家伙，两人打的那叫一个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不愧是大门派出身的弟子。”
他说的唾沫直飞，手舞足蹈。
护卫满头黑线的将话头拉回来。
“然后呢？这跟秦记的药有什么关系？”
“哦，当然有关系。”
那人拍拍胸，“我当时就在现场，打斗结束后，钱青阳和寻易皆是重伤，一个胳膊差点废了，一个身上全是伤口，那叫一个严重。”
护卫眼里全是怀疑，这话是真的？
比斗能狠到这个程度？
“当时长青门和落日峰的一众师兄弟都急疯了，就在这时！嘿，长青门一个貌美如花的师妹，送上了一瓶药。”
终于说到重点了，护卫屏住了呼吸。
“药很普通，就是寻常的止血药，但让人意外的是，那止血药一撒下去，嘿，钱青阳身上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你说神奇不神奇，真的是一撒就见效！”
“那止血药，就是出自秦记药铺，当时很多人还不信来着，觉得是不是长青门拿了秦记的好处，特意帮秦记作假来的，结果落日峰那边，也有师弟买了秦记的止血药，就给寻易用了，也是一撒见效，这不，秦记就出名了。”
排队的壮汉跟说书似的，一段故事说的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其他排队的人听了，纷纷叫好，还有出言附和的。
“说得对，秦记的药就是好，我有个兄弟跑的快，上午就买到了，还用了，别提见效多快了，现在伤口都好了。”
“我没有兄弟，但我看到长青门和落日峰上午来了，还是双聂和无涯带的队，可见对秦记的重视。”
“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们一开口就是一千瓶，对不对？”
“不对吧，我听说是每样一千瓶。”
“这么多？”
“多吗？不多，人家长青门和落日峰的弟子，经常要出来历练的，受伤是家常便饭，多备点药算什么。”
“说的也有道理，以秦记现在的火爆程度，不多买点，以后买都买不到。”
众人纷纷开口，也有质疑壮汉说的故事的，“你当时在酒楼？别是胡说的吧，那钱青阳伤的压根就不是胳膊，寻易也没有满身伤口。”
被人质疑，壮汉放不下面子，哽着脖子道，“你怎知不是胳膊？那钱青阳伤的明明就是胳膊，胳膊都快断了，要不是那止血药厉害，一下止住了血，长青门弟子又给他用了清神止痛膏，他那只手说不定就废了。”
“你胡说！压根就没那么严重！”
“明明就有，我当时看着的，我难道不比你清楚？”
“没有！”
“有！”
队伍里突然就争了起来，至于最初搭话的护卫，直接被壮汉无视了，其他人就更记不得他了。
护卫从队伍中出来，对此次的事大概有了些头绪。
之前壮汉说的，钱青阳胳膊差点断了，寻易浑身是伤之类的话，信个两三分就行了，但他们用了秦记的止血药，那止血药粉还一撒见效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要不是如此，现在秦记前也不会围上这么多人。
唯一让他疑惑的就是，秦记的止血药到底是怎么做的一撒见效的？
这种寻常普通的药粉，各家几乎已经研究到了极致，药效最好的，也不过是止血能力强上那么一些半许，还要花费大力气，用更贵的材料。
一瓶止血药也就几两银子，改进根本就不值得，因此各家早就放弃了。
没想到秦记竟然能另辟蹊跷。
这件事得赶快告诉五爷。
其他几家的探子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顿时一个个的都跑回了各家回禀。
裘四还不知道，自家药铺才刚红火，又被盯上了，他这会正收钱收的痛快。
来这的，无一不是几瓶几瓶的买，买一瓶的几乎没有，就算有，也是买了好几种药粉、药膏，每样一瓶。
他痛快，后院制药的晨曦就不怎么痛快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疯狂制药了，等店铺关门，裘四通知她可以回去休息的时候，她感觉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钱是真的不好赚啊……”
她以后再也不说别人赚钱容易了。
裘四将两人送出了店门口，离分别之际，他依依不舍的嘱咐，“晨曦小姐，明日辰时，还要劳烦你和秦姑娘继续劳累。”
这两位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
晨曦小脸垮着，有气无力的嗯了声，现在店里生意正好，制药的就她和小姨二人，偷懒是没法偷懒的，她分的清轻重。
秦晚如比她要好些，虽然也累了一天，面上却看不太出来，一如既往的冷静稳重，见晨曦有气无力的，她还虚扶了她一把，将她扶上了马车。
“两位慢走。”
“裘管事，明天见。”
……
虽然秦记生意好的原因找到了，但玉、花几家，却并无什么好办法。
药粉是晨曦和秦晚如制的，这个他们查出来了，然而药方，却一点影子都没有。
也就是说，想要打压秦记。
要么，从晨曦和秦晚如口中，弄到各种药粉的药方，要么，就制出比秦记效果更好的药，正面压下。
显然，第二种几家都做不到。
而第一种，不管是秦晚如还是晨曦，都是武功在身的好手，还身负毒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两人还同出同进，想抓到她们，比登天还难。
事情，就这么陷入了僵局，秦记却趁着这个机会，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名气一天比一天大。
转眼，就过去了五天，烈焰阁之前与秦记推出的活动也结束了，然而活动的结束，丝毫没有影响到秦记的生意，反而客人更多了。
因为，火家的擂台赛开始了。
火家擂台赛，算是今年徐州城最大的活动，刚开始那天时，参赛的江湖高手，就多达千人。
为了容纳这些高手，有足够的空间给他们比斗，火家一共建了十个擂台，就建在火家门口的街边。
比赛当天，程桑被晨曦也拉着去看了，初赛是混战赛，五十人共在一个擂台上，最后站在台上的十人，可以参加下一轮的正式赛。
怎么说呢，比赛激烈归激烈，也是真的不好看。
为了通过初赛，大家各出奇招，抱团的，使计的，拖延的，又因人太多太杂，程桑又不懂武功招式，就看见一颗颗动来动去的人头了。
看了一会，她就没了兴趣。
晨曦也就是凑个热闹，初赛水准不高，看了一会，她也开始无趣，干脆回去制药赚钱了。
初赛没水准归没水准，但给秦记带来的银子那是真不少，不少人在擂台上受了伤，又怕影响到下一轮比赛，都是花钱买最好的药。
为此，秦记的存货彻底耗空了，之前答应长青门和落日峰的药，也只能延后。
值得一提的是，秦记药铺的名声传出去后，其他门派也先后来了秦记向裘四预订，包括名气很大的禅派、往生门、百花派、望月楼。
除了一个本身就以制药出名的医谷，没有找上门。
这事可把裘四得意坏了，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走路都是大摇大摆的，把晨曦乐的不行。
俗话说好事成双，就在秦记药铺蒸蒸日上的时候，沈洵安派来的人也到了。
人分两批，一批是从京城来的绣娘，一批是从临州城来的厨子，都是会做之前沈洵安收集来的那些小吃方子的人。
这两批人的到来，预示着秦记小吃铺，和秦记成衣店也将面临的开业。
程桑忙的脚不沾地，还把刚刚轻松些的裘四也叫了过去帮忙，至于火家擂台赛的事，直接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她忙碌的时候，秦家上下也很支持，晨曦和秦晚如一如既往的制药供应药铺的客人，程域就在府里陪秦老爷子，杨嬷嬷费心给一家老小准备营养好吃的，白管家将府中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
在这样的高运转下，不过十日，秦记小吃铺和秦记成衣店先后开业。
同一条街，相邻的四家店，统一的秦记开头，远远的便能吸引住客人的注意力。
程桑重启旧招，又来了一次联和打折活动，这一次没有烈焰阁的参与，光凭着秦记药铺的客源名气，一样打开了市场。
目前秦记小吃铺更受欢迎，因为店里的各种小吃，都是收集大庸各城搜罗来的，什么风味的都有，能满足客人的所有需求，比徐州城其他小吃店都要全面，因此店才开几天，就受到了客人们的广泛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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