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相见
“他人呢？”
看见主子脸上久违的急切，皎月眼中有了笑意。
“被秦……姑娘喊去休息了。”
那位自称为小姐小姨的女子，她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
程桑大概明白了，杏眸浮现浅浅的亮光，连身上的伤都没之前痛了。
“那就让他歇着吧，别叫醒他。”
想来他这些日子，也没好好休息。
皎月不置可否的应了是。
但叫不叫醒沈洵安，这事也不是皎月能做主的，她不叫，胡青和尚青却不敢不叫。
于是程桑还没来得及问几句话，沈洵安就急匆匆推开房门进来了。
“阿桑！”
程桑笑着朝进来的少年点了点头，笑颜如花的模样，一如之前。
见此，皎月赶忙闭上了嘴，识相的让出了位置。
房里的人都悄悄出去了，唯独剩下沈洵安和程桑二人。
沈洵安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拥住她，手抚着她的背。
“没事就好。”
他闭着眼，将头抵在她发间，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声音，竟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他所求不多，只求她能平安。
程桑心头发酸，用力的回抱住了他。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不管不顾的从京城赶来，还不知惹下多少的麻烦，这一切，都怪她太不小心。
明明有一次遇袭的经历，她应该再小心再谨慎才是。
“不怪你。”
沈洵安摸了摸她的头，不想再多提她受伤的事，怕她后怕，转了话题道。
“这次多亏了晨曦和秦……你小姨。”
他责怪秦家不假，但他更感激秦晚如的到来，要不是她，阿桑这回就真的危险了。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用自己的喜恶来要求程桑，对秦家如何，应该程桑自己说了算。
“小姨？”
之前在临州城时，她经常听到晨曦提小姨如何如何，但真人，还是头一回见。
不由得，她有些好奇。
看出了她的好奇，沈洵安也没有独占她的意思，松开她朝外喊了声胡青。
不一会儿，晨曦和秦晚如便被请来了。
晨曦一见到醒来的程桑，二话不说，便如乳燕归巢般，投进了程桑怀里。
无比惊喜的喊道，“程姐姐！”
久不见晨曦，程桑心中亦十分想念，笑意盈盈道。
“晨曦。”
晨曦从她怀里出来，兴冲冲的给她介绍。
“程姐姐，小姨也来了！”
她指着身后的女子，眼睛睁的大大的，挤眉弄眼的朝程桑使眼色，用极小的声音道。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咱们全家最暴力的小姨。”
话刚落音，她身后的女子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了她后脑勺上。
“哎呦！”
晨曦惊呼一声，可怜巴巴的回头。
“小姨……”
秦晚如眯着眼问她，“我很暴力？”
晨曦秒变谄媚脸，“不不不，小姨一点都不暴力，是我，我暴力。”
“这还差不多！”
秦晚如冷哼了声，不再理会耍宝的小外甥女，将视线放在了床上之人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桑，我是小姨。”
对待这个外甥女，秦晚如多了抹小心翼翼。
阿桑不是晨曦，不会武，不调皮，也没晨曦皮糙肉厚。
程桑则是打量了她许久，面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十分年轻，年轻的不像是一个长辈，跟她想象中的小姨，很不一样。
但她能感受到对方对她的看重，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再加上从沈洵安那得知，是对方救了她，程桑对这位小姨很有好感，很是顺从的叫了人。
“小姨。”
“嗳。”
秦晚如高兴的应了，看向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如同看什么珍宝一般。
短暂的相认过后，气氛变得温馨。
晨曦拉着程桑说着平常的琐事，外祖父如何如何，小姨如何如何，阿域如何如何，程桑默默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声，秦晚如就默默的看着。
三人相处的画面，莫名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
除了……
有些多余的沈洵安。
沈洵安倒也不生气，秦家人阿桑还是第一次见，让她们多说说话也无妨。
又闲聊了近两刻钟，久病刚醒的程桑到底撑不住了，眼皮不自觉的往下拉。
见她这副模样，晨曦和秦晚如也没多打扰，让她先歇下了。
这一睡，又是一整天，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外人，只有坐在她床边的沈洵安。
程桑想要坐起身，沈洵安扶了她一把，将一个靠枕垫在了她背后。
“小姨和晨曦呢？”
睡了一夜，她的气色比昨日刚醒的时候，要好看的多，脸颊两侧也有了血色。
沈洵安又放心了些，轻声道。
“她们出门了。”
咦？
出门了吗？
程桑也没多想，还以为她们出门逛街了，毕竟她已经醒了，身上的伤接下来只需要静养，这么多人守着也没用。
于是便不再关心，而是盯着眼前的人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京？”
他急匆匆赶来，想来京城那边早就急了。
沈洵安却很淡定，“不急。”
“？”
“我让他们把要处理的事务，都送到长青镇来了。”
所以，回不回京城都一样。
程桑，“……”
这真的一样吗？
一个是实时掌控，一个是先传信来长青镇，处理完再传回去，中间还不知道要耽搁几天。
生意场上的事，不是一向时间即金钱么？
她也清楚，沈洵安是担心她的伤，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什么都没说。
就是往他那边靠了些，一双翦水般的眸子，默默的看着他。
被她盯了好一会儿，沈洵安不自在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
程桑笑了，弯着眼挽住了他的手。
“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捡到宝了。”
以前她就知道他很好，但这一次，她觉得他格外的好。
大概生病时的人，感情上总是会脆弱些，也习惯性会多想。
捡到宝？
这个说法让沈洵安颇为哭笑不得，他也知道这是在夸他，只是怎么就那么让人觉得尴尬呢？
尴尬归尴尬，沈洵安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牢记秦晚如的叮嘱，养伤时的病人，除了要好好休息，注意饮食，还要保持心情愉快。
于是十分认真的点头。
“你说的对，我就是块宝。”
程桑，“??？”
我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
陪着她说了会话，沈洵安就不肯多说了，让她继续休息。
还特意让皎月送了鸡丝粥来，一口口的喂她喝了一大碗，之后又哄着她喝了一碗药，这才算满意。
“睡吧，我守着你。”
沈洵安拍了拍她的头，哄着她入睡。
之前中了两箭，她失血过多，刚醒来这几天都会容易疲惫。
程桑本不太想睡，可看着看着，眼睛又止不住闭上了。
见她睡着，沈洵安碰了碰她的脸，掖好被子，退出了房间。
房外，皎月正候着。
让皎月守着她，沈洵安下了楼，去见了尚青，神情渐渐严肃。
“查到什么了？”
尚青难得遇到了麻烦。
“公子，对方的手脚很干净，我们的人连对方的线人都没找到。”
沈洵安神色微冷，“正常，秦家人对他们如此忌讳，没点本事怎么能瞒到现在！”
从秦晚如说，让他往上一辈皇室中人想，这件事就不再简单。
一个秦家而已，他们做了什么，值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这么多年还紧跟不放？
如果秦家这边，真的有很大吸引力的东西，那他们是如何瞒着，让京城里其他人都打听不到消息的？
至少，他就从未听祖父大伯说起过。
答案只有一个，要么，那人权势之高，威严之甚，无人敢惹，要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些人，都是一伙的。
沈洵安不关心秦家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他只想找到出手的那些人。
“你发现不了不要紧，跟紧秦晚如。”
尚青脸色一紧。
“公子的意思是？”
沈洵安神情淡漠，“秦家被针对了那么多年，显然知道些什么，这一次她肯定也知道。”
跟着她，不说能找到主谋，找几个爪牙还是足够的。
那就先拿这些爪牙出气好了。
毕竟他现在……
可是很火大的。
“是！”
尚青不问了，急忙去调人了。
安排好一切的沈洵安，又慢悠悠回到了楼上，继续守在了程桑床边。
……
如何有人问，养伤是个怎样的感受的话，程桑一定会告诉他，很累。
真的累。
人坐在床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下床，除了睡就吃还是睡。
她感觉养了几天伤，自己都胖了好几斤。
“程姐姐！该吃药了！”
晨曦推开门，一蹦一跳的进来，身后跟着端着药的秦晚如。
“晨曦，小姨。”
程桑喊了人，视线触及秦晚如手上的药，条件反射打了个哆嗦。
不是程桑不爱喝药，药这个东西，没人会喜欢喝，她以前也喝过药，但从来没有哪个药，能比这几天她喝的苦。
她很怀疑，小姨端来的药，里面是不是熬了一大碗的黄连？
没人理会程桑心里的小九九，秦晚如将药碗往前一递。
“沈洵安在处理事情，今天我陪你吃药。”
她眼里带着打趣，“怕苦的话，我也是可以喂你的。”
之前她嫌药苦，不是很想喝，每每沈洵安在，总会耐心哄着她，一点点的喂给她喝。
嗯……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有些羞耻，但她当时被哄的挺开心来着，当然，如今被长辈打趣，就不太开心了，她红着脸摇头。
“不了，我……自己来。”
说着，她接过药碗，心里做了许久的建设后，一饮而尽。
等喝完，程桑差点反胃吐出来，这药真的不是一般的苦。
她忍不住了，“小姨，这药里到底加了什么啊，怎么这么苦？”
一边说，她一边眯着眼去摸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的果脯，一连丢了好几个进嘴里，靠着果脯的甜总算活过来了。
秦晚如脸上还挂着笑，只是这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友好。
“还能放什么，黄连啊。”
程桑脸刷的黑了。
还真是黄连……
“给你下下火，放心吧，对身体有好处，小姨办事，你放心。”
程桑苦着脸，第一次发现了自家小姨的恶趣味，难怪有时候晨曦提起小姨，语气总那么的一言难尽，现在她知道了。
一旁的晨曦对她很是同情，呵呵苦笑着，显然是知情的。
怕姐姐连她一起怨上，晨曦反应极快的掏出一包红枣糕来，捧到了自家姐姐面前。
“程姐姐，快吃这个去去苦，这是我特意买来的。”
看在红枣糕的份上，程桑横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
喝药的事解决，趁着程桑精神不错，秦晚如跟她说起了正事。
“你的伤恢复的很好，再等个几天就能下地了，我的意思是，这里未必安全，所以还是尽快赶回徐州为好，你的意见呢？”
倒不是她不信任沈洵安，而是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远比一个武阳郡王府来的大，她怕沈洵安把自己搭进来。
程桑之前一直昏迷着，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连自己为什么会被袭击都不知道，自然也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从字面意思考虑了会，她没急着点头。
“等我问问洵安吧。”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京。
他若回京的早，她便不久留了，可他若回的晚，那她便再养养伤吧。
毕竟，这一次分别，就真的要等很久才能相见了。
秦晚如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想到之前的那些杀手，她眉头紧了紧，欲言又止，正要说些什么，晨曦叫住了她。
“小姨。”
“嗯？”
晨曦疯狂朝她使眼色，又是祈求又是扮可怜的。
程姐姐和洵安哥认识后就没分开过，给他们一点时间吧，拜托了！
秦晚如无奈，最终还是松了口。
“那你便跟他商量商量吧，不过不能拖延的太久，府里现在只有父亲和阿域二人，我不太放心。”
这也是她急着回去的一个原因。
程桑嗯了声，认真点了点头。
随后，又朝晨曦眨了眨眼，以示谢意。
晨曦笑眯眯回了一个笑脸。
见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秦晚如好笑不已，这两个丫头相认不久，关系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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