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中箭
马车中，程桑的脸色也不太好，她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场景。
看着胡青等人在刺客的纠缠下，浴血奋战，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好在，她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还算稳得住。
“皎月，不用管我，你出去帮忙吧。”
马车四周被护卫们保护的死死的，她并不会有危险，皎月实力不错，出去帮忙说不定还可以给胡青他们减轻压力。
皎月拧着眉头，不太同意。
直到程桑推了她一把，“去吧。”
眼看着外面的打斗越发激烈，刺客们仗着人数，三三两两进行围攻，已有护卫在措不及防下受伤，皎月神色越发冰冷。
“小姐小心，千万不要出来。”
她的声音，也她的神色一般冰冷，冷中带煞。
言罢，将车帘拉下，提剑便飞了出去。
皎月在山庄时，学的便是快剑，眼下这种场景，最适合她发挥。
因此，一出手便鱼入大海，一连刺伤了好几人，哪处于劣势，便去哪帮忙。
有了她的帮忙，护卫们也舒缓了两分，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差，一缓过来，也杀出了自己的风范。
转瞬间，之前处于劣势的护卫们，便开始与刺客们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得谁。
见此，躲在马车里偷看的程桑笑了。
笑完后，视线触及站在护卫中的皎月，她又露出一丝无奈。
果然是会说话的。
她就说，以沈洵安的眼光，不至于将一个不会说话的婢女送到她身边。
所以，是有什么隐情吗？
正走神想着，皎月的声音忽然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胡青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姐！”
不知何时，刺客外围的草丛里，还躲了个人，那人弯弓搭箭，箭头对着的，正是马车方向。
“危险！快躲开！”
程桑怔怔抬眸，视线中，两支漆黑的箭羽正朝她飞来，速度之快，激起一阵急促刺耳的风声。
那一瞬间，她浑身紧绷，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齐齐冒起，思绪也好似凝结了一般。
印象的最后，她费力动了动身子，随后，一阵剧痛传来，她晕了过去。
“小姐！！”
胡青目呲欲裂，额间青筋直冒。
“杀！”
将程桑中箭看在眼里的护卫瞬间疯狂，再也无人顾及会不会受伤，跟不要命了一般朝着刺客们杀去。
只一瞬间，以伤换伤下的刺客，就损失了近十人。
皎月和胡青更是直接丢下对手，疯一般的赶回了车上。
车厢里，程桑躺倒在地，地上流了一滩腥红的血迹，她脸色惨白，早就昏迷，最显眼的便是插在她胸口和肩膀箭羽。
这两支箭，几乎将她胸口和肩膀贯穿！
胡青和皎月眼眶通红，连碰都不敢碰她。
“赶车！快！回之前的城镇！”
只有城镇里，才有大夫！
皎月声音沙哑的催促，胡青顿时冷静下来，直接转身坐到了赶车的位置上。
“驾！”
马车避开还在打斗的刺客和护卫们，飞快朝着来时的路赶去。
原地的双方还在打斗，这些护卫是真的疯了，一个个全然不要命了，地上除了躺着无数刺客的尸体之外，护卫也损伤了近十人。
其他的也人人带伤，却还死战不退，且还缠着刺客们，也不让刺客们退。
眼看着自己的属下损失过半，为首的刺客拧着眉下了撤退的命令。
“撤！”
刚刚那两箭他是看着中的，目标都要死了，没必要跟这些人硬刚。
剩余的刺客们早就心生退意，一听到这个命令，顿时不再与疯狂的护卫们纠缠，宁可拼着受伤也要逃离。
没一会儿，就全部退去不见了踪影。
……
胡青和皎月，又驾着车将程桑带回了城镇里。
回的还是之前住的那间客栈。
小二乍一瞧见马车，还觉得奇怪。
这些客人不是才刚走不久么？怎的又回来了？
刚要说话，就对上胡青冰冷刺骨的眼神，小二心头一哆嗦，什么话都忘了。
“我们之前的房间还在么？”
胡青沙哑着嗓音问，他的衣服上还有之前杀了人溅的血，配上他冷煞入骨的眼神，活脱脱一个阎王。
小二被吓得不行，话都差点不会说了，“在……在……在的……”
胡青很满意，丢下一锭银子。
“这是半个月的定金。”
说着，就不再理会他，又回头跟皎月说话去了。
两人商量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将程桑从车上抱下来，送到了房间。
之后，皎月和胡青兵分两路。
一个留下照顾程桑，一个去请大夫。
两人都是满身鲜血，还抱了一个浑身是血，死活不知的女子，这样的客人，是客栈最不欢迎的，可见过胡青杀气腾腾的样子，小二和掌柜们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小心翼翼的送上了热水吃食。
一刻钟后，胡青提着大夫回来了。
是的，提。
那大夫畏畏缩缩，衣裳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都在冒冷汗。
胡青也不为难他，将他往房间里一扔，就一句话。
“救她！”
大夫都快哭了，只一眼，他便知道程桑伤的不轻，又是那么个危险的位置，这可怎么救？
“这位……姑娘伤势太重……老夫……老夫……”
救不了。
到嘴边的三个字，对上两双同样杀气腾腾的眼睛，顿时吓了回去。
“老夫……尽力……”
皎月让开床沿的位置，“你来。”
大夫无奈，颤颤巍巍的过来了，答应都答应了，遇到的还是两个煞神，他能怎么办？
只能尽力救治了。
在大夫给程桑看伤的时候，胡青也没闲着，他又出客栈了一趟，正好遇上收拾好同伴们遗体，回来找他们的剩余护卫。
看着人人身上带伤，满身血迹疲惫不堪的护卫们，胡青神色哀戚。
这支队伍里的护卫，都是他的同伴，可如今，也就只剩下这十余人了。
最重要的是，小姐还生死未知。
他用力吸了口气，定下心神，没让同伴们去休息，而是吩咐道。
“你们去城里转一圈，把医术高超的大夫都给我带回来！”
带，不是请，护卫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这些大夫不愿意，那就用强制手段请回来。
联想到之前中箭的小姐，护卫们皆是神色一凛。
“是，队长！”
“去吧。”
让护卫们都离去后，胡青又叫来小二，要了些热水，毛巾，流食之类的东西。
……
就在程桑中箭昏迷之时，晨曦和小姨秦晚如也到了半路上。
眼下两人停留的城池，叫破西城。
客栈里，晨曦拿着大庸的地图，装模作样的看自己离程姐姐还有多远。
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头疼的捧着脸，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许多。
秦晚如看见她这副样子十分好笑，“破西城是京城到徐州的必经之路，又是一座大城，阿桑一定会来此修整的，耐心等着便是。”
算了算时间，她脸上笑意更甚，“从她出发那天算起，想来也快到了。”
听到这句话，无精打采的晨曦总算打起了精神。
戳着地图上的破西城道，“要是今天到就好了。”
说着，她又觉得奇怪。
“我给程姐姐寄信都三天了，她怎么还没回信？”
不同于胡青给京城传信用的白鸽，晨曦传信用的是一种名为速疾鸟的小鸟，这种鸟飞行速度极快，从徐州到京城，也就三四天。
她送程桑的东西里，有自己制的药，这些药她养的速疾鸟十分熟悉，绝对不会找不到人。
所以，为什么程姐姐还不回信？
秦晚如一听也蹙起了好看的眉，“要么，就是路上耽搁了，要么……就是出事了。”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她眉眼不住危险起来。
晨曦顿时坐不住了。
“小姨，我们去找程姐姐吧？”
她不傻，程姐姐那么体贴的人，如果没事，绝不会不回她消息让她担心的。
一定是出事了。
秦晚如也没再坚持，直接站起了身，“好。”
秦家当年，因为那个缘由，被杀者无数，即便父亲沉寂至今，姐姐姐夫依旧‘意外’故去，她不得不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又盯上了阿桑。
她确定，那些疯子做的出来这种事。
晨曦身上有一只能依气息寻人的蜘蛛，因此也不担心会找不到人，两人急忙从破西城出发。
……
就在秦晚如和晨曦开始寻人的时候，沈洵安也突然离开了京城。
皎月的消息在一天后，加急传到了京城。
程桑遇刺，中了两箭，如今人还在昏迷，生死不知。
当沈洵安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欲站立不稳，他捂着绞痛的心脏，脑中宛如针刺一般，直直咳出一口血来。
“公子！”
尚青正要上前，就见他红着眼吼他。
“备马！”
尚青顿时明白了什么，咬着牙快步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沈洵安没有通知任何人，只带着尚青骑马离开了京城。
武阳郡王府的下人还以为自家小郡王是有什么急事出门，直到晚上也没见人回来，才发觉不对劲。
等沈老爷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沈洵安和尚青早就已经在路上了。
……
这一路上，沈洵安从未这么煎熬过，他不知道程桑现在好不好，中的箭拔出来没有，人有没有醒过来。
只要想到信上说的生死不知，他就有种想杀人的欲望。
看着主子一路未停歇，连口水都没喝过，尚青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小姐都出发五六天了，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几天，公子一直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可他不敢出声提醒，怕精神紧绷的主子，连让他跟都不让了。
是的，出发前，沈洵安压根就没叫他，只是让他备马，是尚青自己跟上来的。
想到这，尚青越发头疼。
小姐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要不然公子不会急成这样，不管不顾就离开了京城，他要怎么跟其他人说呢？
纠结了大半天，尚青到底是给其他人传了信，也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程桑一行人现在的落脚地。
凤阳城境内的长青镇。
按他们如今的速度，过去大概还要近两天的时间。
同时，他也得知了程桑中箭的事。
难怪公子急成这样。
尚青止了劝慰的心思，一边赶路，一边用特殊方法跟其他人继续联络，让他们也朝长青镇赶去汇合。
……
一天一夜后，满是风霜，浑身尘土脏兮兮的沈洵安和尚青二人，赶到了长青镇。
快马也要近三天的路程，两人愣是用两天不到的时间赶到了。
胡青见到沈洵安时，人都傻了。
“公子！”
沈洵安没有跟他谈话的心思，直接问。
“阿桑呢？”
胡青的神色顿时变得颓废，“楼……楼上。”
见他这副模样，沈洵安抿紧了唇，一言不发上了楼，他身后的尚青，则是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情况不大好，也对，长青镇这个地方，又哪有什么医术高超的大夫。
想到这，他将胡青拉到一旁，低声商议。
“我让尚德带人赶来了，他们带了大夫，不过他们离这远，可能后天才会到。”
胡青还是那副怏怏的模样，“不能快点么？”
尚青心里一咯噔，脸色也变了，“你之前请的大夫怎么说？”
胡青神色哀戚，“大夫说，小姐情况不大好，这几日时常发热，再这样下去，药石无医。”
尚青嗓子噎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默站许久，气氛冷寂，又过了一会儿，尚青咬着牙又开始传信，让尚德的速度再加快些许。
人命关天，爬都要明天爬来！
……
沈洵安已经进了房间，客栈的房间大多算不上好，只算洁净。
一走进房门，闻到的便是满屋子的药味，皎月守在床沿，正拿着湿毛巾给床上的人降热。
几日未曾休息，皎月眼底全是青色，衣裳也未更换，看起来十分狼狈。
见到沈洵安，她脸色一变，急忙起身行礼。
“公子。”
沈洵安摆了摆手，没理会她，径自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坐在了床沿。
床上，他的心上人正闭目沉眠，往日娇嫩的脸颊失了光泽，苍白如纸的模样，看起来脆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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