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花果山

花果山，被称为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号称风雷无惧，万劫不动，连上古大神女娲也将仅剩的一块补天石留在这里，三界共尊。&1t;/p>

        五百年前，这里草木繁盛。&1t;/p>

        五百年后，这里满目疮痍。&1t;/p>

        岛上大山环小山，山山相连，唯有那座曾置放补天石的无名山峰孤独伫立。&1t;/p>

        孤峰上有一道身影，佝偻着背坐在残留的石根上，夕阳映照，海浪拍岸，显得更加孤独。&1t;/p>

        花果山上四面八方的猴子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仿佛石化般僵硬在原地。这道身影他们等了太多太多年。&1t;/p>

        有一只毛渐白的老猴拎着两葫芦酒上山，花果山双帅四将如今也只剩下他赤尻马猴，，五百年过去，他不再是当年举起刀兵杀向天庭的马元帅，他已不再年轻，就连爬上这么一座并不算高的山也累得气喘吁吁，一如他这么多年来辛苦支撑着花果山。&1t;/p>

        赤尻马猴在石根旁的地上坐下，递给猴子一壶酒，自己也举起酒猛灌了一口。&1t;/p>

        猴子始终不敢转过头看这名老将，不知是因为害怕见到他的渐生白，还是因为不想他见到自己泛红的眼眶。&1t;/p>

        赤尻马猴低头看着地面，声音沙哑近乎哭腔，“回来了就好。”&1t;/p>

        猴子仍没有转头，只是不停地喝酒。&1t;/p>

        赤尻马猴挤出一个笑脸道：“我一直跟孩儿们说，我们的大王一定会回来的，无论等多久，当年那个纵横天上地下的齐天大圣一定会回来的。天庭欠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讨回来，要是有哪个崽子不信，我就会打他，我就打他，打他……”&1t;/p>

        说着说着，赤尻马猴渐渐老泪纵横，继而放声大哭，“可是，大王，当年的老兄弟们都死了，死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我知道天庭势大，我们再也讨不回来，可是我老马不甘心，我不服！他们欠下的，就该还！”&1t;/p>

        赤尻马猴饮尽酒一把将葫芦摔得粉碎，双手颤抖。&1t;/p>

        猴子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齐天？天太高了。”&1t;/p>

        当年也曾叱咤风云，抛头颅洒热血的老将，五百年来硬是凭着一口气不死，日复一日训练换了一拨又一拨猴子猴孙的赤尻马猴竟如一个无助的女子般环抱双膝，埋头呜咽。&1t;/p>

        猴子猛然将葫芦抛入高空，直入云霄，双目射出两道金光，直透南天门，“齐天大圣不在，我美猴王仍在，我要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欺凌花果山。”&1t;/p>

        赤尻马猴抬起头，浑浊双目重新绽放光彩，颤声道：“大王！”&1t;/p>

        猴子拍着他的肩膀道：“时机还未成熟，如今我众叛亲离，三界又风云动荡，想保全花果山更难了。”&1t;/p>

        赤尻马猴一扫颓态，只待老将提枪那一日，他问道：“那大王这次回来，要去往日故地看看吗？见一见故人，以前平天大圣来过几次，对我们多有照拂，其余五圣的徒孙也都被他接走一一安顿了。”&1t;/p>

        猴子叹了口气，摇头道：“回不去的何必再去。”&1t;/p>

        赤尻马猴默默退下孤峰，独留猴子一人背对着无边无际的东海，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轻声呢喃：“师傅，我遇到了一个人，或许就是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人，可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我只想保全花果山，这对吗师傅？”&1t;/p>

        ——&1t;/p>

        隐雾山上猪八戒骂骂咧咧，都两天没吃东西了，饿得眼冒金星，屁都舍不得放，生怕流失能量，结果关键时刻放了个这么响的屁，本来还指望着藏在暗处从小妖嘴里探听点消息，现在只能先下手为强，以免走漏消息。&1t;/p>

        蛤蟆惊恐大叫：“哇，好大的猪蹄啊！”&1t;/p>

        猪八戒使出一记法天象地，一脚将小妖们踩死，扬长而去。&1t;/p>

        烟尘渐渐散去，鸟虫复鸣，脚印里躺着六个小妖，四周再无其它动静，猪八戒已经走远，忽然铁背苍狼睁开一只眼，悄悄朝左右看了看，确定那头猪妖已经不在后坐起身拍着胸口惊险道：“垂死病中惊坐起，向天再借五百年。我狗带这名字真没取错，好养活。”&1t;/p>

        蛤蟆一个灵巧的打挺率先起来，其余小妖纷纷拍掉身上的尘土，围向铁背苍狼，露出了庆幸的微笑。&1t;/p>

        铁背苍狼忍不住点头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悟性还是有的。据说这个猪八戒是三个徒弟中最懒的，既然连他都出来了，说明大王的计策已经成功了。我们现在就下山去抓唐僧，立下功。”&1t;/p>

        小妖们有些犹豫，一只由蜣螂修炼而成自号香饽饽的小妖担忧道：“会不会太冒险了，那可是佛门高僧，万一我们不是对手该怎么办？”&1t;/p>

        铁背苍狼呵斥道：“我辈妖族英豪，于荆棘中前行，于日月间吞吐，劈波斩浪，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怕什么！就算死了，再投胎难道还能比做一只屎壳郎更差劲吗？”&1t;/p>

        南山大王原本只是一只修炼资质极差的豹子，一路踩狗屎运修炼到大妖境界，三年前在山中闲逛，遇到一名衣裳朴素的年轻人坐在山崖边口诵先贤经典，他趴在一旁听了三天三夜终有感悟勉强踏入妖王境，也无甚压箱底绝学，远比不上那些叱咤风云的成名妖王，网罗到的小妖也都是资质血脉极差的一类。因此听了铁背苍狼的话众小妖都十分赞同，他们甚至不知道修炼成精的妖虽在生死簿上有名，死后却难入地府，难入轮回，死了便是死了。&1t;/p>

        铁背苍狼带着五个小妖在雾霭中穿行，不多时便来到山脚，见到了一个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围着一匹白马打转的年轻和尚，还有一个盘坐地上，膝上横放一柄漆黑如墨的除魔铲的蓝肤头陀，身材高大，一脸凶相。&1t;/p>

        铁背苍狼心中叫苦，怎么又回来一个？正想着偷偷退走。忽然沙悟净睁开眼睛，才起身便出现在几个双手举着杂草树枝做掩护的小妖面前。&1t;/p>

        铁背苍狼扑通一声跪下，“卷帘大将别误会，我大哥已经归降天蓬元帅了，是他叫我们来投奔你的，我们没有恶意。”&1t;/p>

        沙悟净听到他叫出自己卷帘大将便有些疑惑，皱眉道：“你大哥？”&1t;/p>

        铁背苍狼一看有戏，连忙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大哥狗带被天蓬元帅的气质深深折服，誓死追随，已经跟他进山去了，我是他的弟弟狗蛋，天蓬元帅让我们来找一个高大威猛的人，说那是卷帘大将。”&1t;/p>

        沙悟净冷笑道：“放屁，猪头从不夸我。我看你们是来吃唐僧肉的吧。”&1t;/p>

        香饽饽吓得磕头如捣蒜，结巴道：“不……不是的，我们不想吃唐僧肉，我……我……我是屎壳郎，我就想来看看圣僧有没有圣遗……遗，好滚一颗回去。”&1t;/p>

        远处的玄奘顿时火冒三丈，跳脚骂道：“你他娘的太过分了，老子两天没吃东西，你还想让我拉屎给你，悟净，弄死他！”&1t;/p>

        除魔铲两端分别为日铲和月铲，日铲刚猛霸道，月铲魔性缭绕，香饽饽被月铲铡断头颅，未流一滴血，尽被月铲吸噬。&1t;/p>

        铁背苍狼吓得脸色苍白，不断磕头道：“我说的千真万确，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去找我们大王了，特意让我们来保护圣僧。”&1t;/p>

        沙悟净狞笑不止，铁背苍狼虽然一直在求饶，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沙悟净仿佛难以抑制的杀意，毫不犹豫掉头就跑，剩下的四个小妖也不含糊，逃起命来谁也不比谁慢。隐雾山别的好处没有，这满山的地肺之气却有隔绝奇效，只要他们逃进山里，外人不熟悉山中道路就难以找到他们了。&1t;/p>

        平日里耽误他们看日出的地肺气此刻成了比亲娘还亲的救命稻草。眼看就要到了，沙悟净也已经追到，除魔铲横扫，刮起一道罡风将他们击飞，修为最低的两个小妖当场就被撕裂成碎片，铁背苍狼和蛤蟆被罡风刮进迷雾中，等沙悟净进来后已经不见了人影。&1t;/p>

        沙悟净一脚将剩余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妖踩成一滩血肉，猩红舌头舔舐嘴唇，自出流沙河以来，今日终于开了杀戒，怎能不尽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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