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集结
夜雾漫漫，夜漫长——
医院监控室值班员半睡半醒地看了看苏允出示的警官证，起身把位子让了出来，盯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许签亮，给出方便。
苏允的动作十分熟练，用专业的手法调出不同时间段的主视屏，次屏，分别做了快进与慢推，不一刻，苏允定格放大了一幅模糊的图面，回头看着许签亮，微微点头不言语，默然确定现了许签亮要找的人。
这人苏允认得，交警二大队大队副陶夜狩。
许签亮抹了把脸，撩了撩手，可以休息了，即便是老虎也需要睡眠。
回到奥拓车里，苏允启动动机释放热风取暖，许签亮放平座椅就眠，黎明时分，倦意海浪般柔绵缠住了困顿的身心，往下坠。
奥拓随地而安，苏允随了许签亮放下座椅，车里就寝打个盹，按理说，小三应该做出通报，知会状况，此时仍不见他的动静，这可不是他的习惯，会不会生意外？
苏允握着手机，身边的这位进入了梦的海洋，许签亮都扛不住，你这里还想让小三怎么样，即便是机器也会疲劳，需要歇息。
天快亮了，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
“姐，允姐——”
“亮哥——”
恍惚间，貌似小三在幂喊，苏允，许签亮被惊了一跳，醒了。
东边的天上出现微光，光色像一只大鸟飞到天上，飞向东方，许签亮默默地看着，点了支烟，只抽烟不说话，就好像一开口某件事就成了真事，于是不敢问，不敢求证。
越是这样越加肯定幂喊的存在，错了，不会是俩个人一起错了，动机，热风机滋滋地响着怎么也不可能响出他的声息。
“我们这小刁有没有说今天吃什么？”
许签亮突然开口问出这样的话，苏允立刻回应说：“你们俩位的吝啬本姑娘早有领教，罢了，姑娘请俩位吃大餐，就今天。”
“好，好啊！连着崔刚才那个老混蛋一起请了。”
正说着崔刚才，崔刚才的电话打了过来，苏允确实存有崔刚才的电话，是为了她自己找人方便，没想到崔刚才找到她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天都没亮，他找我？”
苏允问得很认真，很困惑，手机振动，闪耀着悲凉的光芒，苏允迟迟不肯接听。
崔刚才的电话分明是在传递刁小三归西的噩耗，许签亮推开车门下车去了，想走走，想捋捋，脑子里却是一片凄惨的空白。
。。。。。。
自然法理早已昭示生死循环的轮回。
不要这样，徒伤悲。
崔刚才像个开了荤戒的大和尚，光头亮堂又胖又矮，见人就说这句话，慰人心。
崔刚才收敛了刁小三的尸身在逆山火葬场设下灵堂，刁小三跟他混，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他要为刁小三做善后，于情于理也还说得过去。
刁小三离世，昔日的小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一看，送一送，尽一尽心意，祭奠，缅怀他短暂的一生，与他做最后的交谈，做最后的陪伴，然后把他送走，让他长眠于地下，这是做人之道，也是为人之本。
费佳德风忙火急地赶了过来，一眼看到许签亮，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交集使得俩人展开胸怀，零距离贴近，友情拥抱之后阔鼻方脸的费佳德拍了拍许签亮耳语：有话过了再说。
张之初的出现就不是这样了，张之初远远地错开许签亮在人群中穿插，接近苏允不一会就和苏允粘到一起，和苏允一起迎来送往。
能来的小都是小三的家人一起张罗小三的后事，不能赶来的可能只有费佳德的弟弟远在衵龟国的费佳川，跨国界不能说来就来。
澜馨能来。
澜馨联系了苏允，说下午能到。
苏允把澜馨的下午能到传了出去，至于许签亮能不能知道澜馨能来，苏允毫不理会甚至当此人无存。
清晨，天还没怎么亮的时候崔刚才打来电话通报小三的噩耗，许签亮下了奥拓，苏允就再没理会许签亮，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刁小三的倒下貌似分水岭，如若苏允就此退出，许签亮自然无话可说，涉及生死苏允应该早有预料，事到临头起了畏惧之心也是难免，只是——
只是真的要离他而去？
许签亮惶恐，全身心地感觉着苏允是不是恐惧了；是不是要退出。
许签亮企图从苏允的伤感窥探她的内心，苏允像是刻意隐藏，像是在刻意报复，许签亮糊涂了，揣测不了苏允的内心究竟想着什么。
费佳德四平八稳地从灵堂走了出来，看到野草地里坐在石块上的许签亮，费佳德不是很着急，和张之初，苏允交谈了一会，商量刁小三的费用，之后走进野草地，淡漠地看着许签亮，问：“崔刚才那个老贼头说小三的事情与你存在关联？”
许签亮抬头斜眼看了一眼费佳德。
“我可以给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请你远离崔刚才那种人。”
费佳德是在说：你的事情，我不参与，只是我割舍不下我们有过的交情，你可以向我费佳德靠拢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
儿时的小伙伴长大了，费佳德长得比他许签亮还要高大，可以罩着他许签亮把日子过好。
许签亮捡了费佳德刚才说过的话：过了再说。
话不投机，过了再说。
。。。。。。
张之初生长得十分白净，既斯文又帅气，如果说灵堂之外许签亮是中心，那么张之初在这个中心的外围已经转悠了太久，很像是一条被打怕了的狗嗅到肉骨头，终于一步两退地靠了过来。
许签亮动了一下。
张之初来了。
许签亮与张之初存在的关系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彼此的惦念确实不在言语中。
俩人默默地感受着十年后的重逢，不经意看上两眼，由于刁小三的离世俩人的目光十分沉重。
之后，张之初言语：“怎么会这样？应该不会这样！”
许签亮再一次把捡来的话说了：过了再说。
张之初不想过了再说。
“这是个玩心计斗智慧的时代，哥们你怎能把哥们我忘了呢？”真不知道苏允对张之初都说了些什么？显然，张之初认为是许签亮的疏忽造成了刁小三的罹难，这应该是苏允的认为，许签亮感到委屈，目光投向远处的苏允。
张之初白脸皮薄，不厌其烦地问起接下来怎么办？
不见许签亮的反应，于是说：澜馨就快来了。
许签亮忽然说：“十年前的往事，有困惑哥们想请教一下。”
“哦，啊？这个嘛——”
张之初白脸透红，瞎扯着哦，啊？嘛！脚下一滑，溜了。
没人会背叛自己的童年。
。。。。。。
既是苦难又是集结的日子。
悲喜交错，当灵堂响起司仪唱响的跪拜，刁小三的魂魄仿佛缭绕与香烛之间，为一声声的哭喊黯然落泪，童年的小心都碎了，英年早逝，几乎没人知道小三死于奋勇杀敌抵御外强，应当定格为烈士。
烈士当予国葬，那是何等的荣耀，小三会乐的大喘气，只是，可是，但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纠结在一起，事情还不明朗。
这边的许签亮揉着眼眉，抹着脸。
那边的苏允又是鼻子又是泪，一阵阵酸楚。
不时有人跑出来洗脸，抹泪，白送黑，其中的惨痛与悲凉不是言语可以诠释。
苏允撩起凤眼看向野草地，想看到许签亮的感受，然而看到的还是那张尊荣，像是长了一颗石头心。
他的澜馨就要来了，他在想着怎么迎接他的澜馨，掂量着说什么才好听，以及怎么笑才好看，至于刁小三只是他的一枚小卒，死便死了，有何足惜。
着实令人心寒，苏允气得磨牙，以她的性格不付出暴力，此怒难平，惹急了怒火攻心引血气破腔而出，看这情形，他许签亮不定会大笑：妇人之仁。
许家的可能会让澜馨给她疗伤，许家的会在一边默默看着，想笑只会笑在心里。
极度悲伤的苏允打了个寒颤，起身洗了一把冷水脸，随后手把脸捂了，至此对许签亮的惩罚以及对澜馨的妒忌由于伤痛而升华而蜕变，化成不能示人的尘埃，在伤痛中悄然了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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