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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风云渡


入冬,榆洲下了一场雪。

        雪不大,落到地上消失的很快,像下雨一样,让人看着心冷。

        特别是突然刮起的旋风,倚强凌弱卷起雪花漫天扬威,雪花飞絮,飘摇无助,煞是凄苦,风寒肆意,暴虐无度,被拽落的雪花落地成水像是天使的眼泪,像是坠落的梨花,像是坠崖的莜泽。

        初雪,满脸胡须长的许签亮来到风云渡,驻足凝视,丁字口雪花如絮像是招呼迟来的生者缅怀逝者的遗念。

        天地有灵,初雪仿佛是专为许签亮铺洒的白色盛宴,雪大了起来,满天雪白,陡峭的悬崖升起一朵白雾在风雪中轻柔曼舞,白雾仿佛出自江面,像是获得某种感应而浮出。

        许签亮驻足悬崖之巅,凝视着滔滔江水,想着什么。

        冬季,正是水位枯竭的时候。

        长兰江流量进入下限期,水流相对缓慢。

        雪花飘飘于顶上,白雾浮动于足下,许签亮站立在凸出的岩石尖处,谁也保不准他会不会一个纵身往下跳,跳下千米悬崖扎入长兰江寻找死不见尸的孟莜泽。

        不是勇气与能力的问题。

        此行,有月叶随行,郑贤跟着,崔刚才与蔡文尾随,朵琅闻讯赶了过来,牛逵逵和龙彪相约而至,许签亮不便怠慢后俩位,牛逵逵和龙彪鼎力支撑才使得局面不至大乱,不至失控。

        汤牧人做了许多事,才使得大局转危为安。

        实质问题仍然严峻。

        崩盘的危机随时可能生,特别是V37不只是人心浮躁,c3也不见得怎么好,冷眼旁观,虎视,等待许签亮处理澜馨,等着,看着,不吱声。

        香消玉殒,衔接的纽带随着莜泽的离开一系列矛盾尖锐,不信任,不相容,树倒猢狲散的倾向突显,两个阵营存在的鸿沟随着莜泽的倒下被拉开,拉大。

        一时间内患外忧,四面楚歌。

        许家军陷入困境。

        许签亮做得很灰心,澜馨的行为潜隐着政府的意志,尽管怒火万丈,已成事实的定局令人无语,使人懊恼无限,沮丧无限,失去方知可贵,对莜泽的想念使得许签亮痛苦无限,颓废了意志,甚至无心于生活。

        满脸胡须长,若不细看他都不是他了。

        许签亮不可能对澜馨动手,同等于不可能对丁涛不利。

        施雨梦曾一度认为澜馨走到了尽头,没料到许签亮以消沉垒起一面不问世事的墙,不经时日,断然撇下一应事物万里迢迢一路风尘地来了。

        风云渡,雪山如画。

        午后,气温骤变,穹顶飘下了鹅毛一样的大雪,长兰江被大雾掩埋,丁字口陡然降至零点的气温使得月叶梨花颤,不胜寒冷地哆嗦起来,许签亮回头看了一眼,寻思,莜泽好像是知道大限将至把月叶塞到他身边,特别是汤牧人,很是有些天降于斯。

        不对啊!

        哪不对?

        智者千虑,孟莜泽落难又不是第一次。

        一阵乱风卷起纷飞的雪片,拂面。

        郑贤站在雪地里反背两手,一脸的甘愿受罚。

        没人说他,即便是张之初也没说他半句不是,如果一定得说,该说闫莽整个医院搞得外紧内松,疏于防范。

        许签亮一样责无旁贷。

        没追责,不等于没过错,郑贤想死的心都有,许签亮若是纵身长兰江,郑贤没有不紧跟的道理,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不择时日的祭奠,恰逢天降大雪。

        如果不是,或者,否则,真该纵身而下到江里去看一看,行前汤牧人有过交待:摆着,别动她,这个错误该谁承担得有个说法,摆着就是事,这事没完。

        这事没完!

        许签亮收回了凝视已久的目光,默默地想了一会,脚下一推,整个人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退回路面。

        一场虚惊——

        显然提取了能量准备纵身直下三千尺。

        准备深入江底,寻找遗骸的动机不是没有。

        月叶,朵琅,牛逵,龙彪,互看了几眼,偷偷松了口气,随行的郑贤,崔刚才,蔡文没能看懂其中隐藏的玄机。

        郑贤的大悲哀大于观察,心里的难过麻痹了神智。

        崔刚才和蔡文根本不懂力量的使用,隔行了。

        月叶转过脸去,不难察觉她的纯善和慈悲,莜泽与她存在着知遇之恩,莜泽蒙难,月叶的眼睛一直含着丝红。

        返回路上,月叶不再与许签亮同乘车辆,克制到了极限。

        这件事没人当着许签亮舒畅悲痛,即便是郑贤也没有悲痛欲绝的流露,天生一张无情无义坏事干尽的嘴脸,凶悍的颜值与图腾各有千秋。

        山下的雾霭略淡于山腰,路面渐自清晰,三辆车在通往大兜弯的岔口停了下来,牛逵逵与龙彪要经大兜弯进入恒大山脉。

        在这种场合牛逵逵与龙彪赶来面见许签亮,自然存在孟莜泽的味道,俩人有话要说,特别是龙彪,谴责郝东军鸠占鹊巢。

        这话避开了牛逵逵,避开所有人,龙彪说臣服。

        许签亮看着车窗外的雨雪天,郝东军率众大面积介入V37龙彪说过,现在又说先说臣服,后说郝东军鸠占鹊巢。

        龙彪对瘸子甄椽却是满心的欢喜,这个,令人欣慰。

        许签亮听着,看着,深吸一口气想着,随后指出:“时下,人心浮动,维稳是重点,稳定下来有展,对谁都一样。”

        龙彪搓了搓手,东瞅西看,摇晃着大马脸。

        许签亮扯了一把长了半脸的三寸须,问:“你跑到c3干什么?你把V37砸给了郝东军?还是甩给了甄椽?”

        龙彪无语,想说的已经说了,不该做的事情也做了,c3有他的老朋友,叙旧合情,是否合理,这个就不用说了。

        许签亮不想多说,不想跟他废话,口气一转奔了主题。

        “在V37你是无法取代的,在V37你就是孟莜泽,你得站在孟莜泽的立场说话做事,孟莜泽把V37交给你,V37就是你的天地,希望你大有作为。V37稳定以后,你随时可以让郝东军卷铺盖走人。”

        龙彪愕然,随即笑了起来,喜形于色。

        罗寒的跟班,大概把罗寒忘了,记得孟莜泽,又能记多久。

        记得是态度,忘记也是态度。

        眼下说事,与态度无关。

        龙彪一高兴把态度忘了,兴许真把许签亮当了新主,自家人忘了收敛,露了初始。

        性情使然。

        人性近与天性,天空雨夹雪,山脚的雨大了起来,淅淅沥沥,不一刻,路边的凹处出现积水。

        龙彪离开。

        牛逵逵冒雨跑着来了,上车就问:“那事咋说?”

        许签亮扯了个靠垫,点了支烟靠了下去,不理会,这才是自家人,牛逵逵一脚踢了过去,许签亮懒动,说:“陪小爷抽支烟,完了哪来的回哪。”

        “我是来说事的。”

        “什么事?屁事!你把龙彪招来干什么?”

        “别把事情简单了。这里不说龙彪,他是他,我是我。”

        “你怎么就不问问张之初,澜馨和我根本就不是两个人。”

        “一个俩个三个,那是你的事,莜泽对你没私心,我看着,c3看着,天地良心,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澜馨屁事没有就这么算了?”

        “你还有完没完?没完滚!”

        “没完!我滚!”

        牛眼蛋圆的牛逵逵粗暴地跳了起来,将车门砸关,怒冲冲心不平,伙同龙彪扬长而去,那车开的像火箭一样。

        “摔死你!怎么不把你摔死。”

        许签亮揉着满脸的胡子,深呼吸,臭骂不断,骂逵逵牛一样不懂好歹。

        其实牛逵说得对,天地良心。

        不一会,朵琅过来开车,月叶跟着,许签亮横在车后排座,伤心地缩了下去。

        ——今天是莜泽的日子。

        风雪阵阵,雨阵阵,突大忽小。

        两辆车驶向榆洲城,天气不好,道路上的车辆少之又少,荒芜的田野在冷冷凄凉的雨雾中倾诉着落寞。

        车与路面与田野一样的寂寥。

        沉默久了会难堪,今天的沉默是想念,想念不会难堪,许签亮确实难堪了,为天地良心而难堪,干掉孟莜泽的人进了中央党校深造,尽管是在她提出辞呈之后的三天,日暮迟迟的荣誉还是来了。

        死老头子雷鸣真是会想事,罚也罚了,事情还是得有应该有的样子。

        澜馨高升了,带职深造。

        车辆进入市区,风小了,雪停了,天色亮了起来。

        “去哪?想不想去南二环?”

        驾驶车辆的朵琅突然问出这样的话,希望许签亮去一趟糅合商贸榆洲区域办事处,孟丘需要他的拜访。

        许签亮坐了起来,说:“分开吧!各回各家。”

        “也好,见,不如不见。”

        许签亮随意地嗯了一声,说:“送我去好嘉华大酒店。”

        “吃饭?”

        “喝酒。”

        “好,我们遥相对饮。”

        朵琅回头投去一眼,得到许签亮默认。

        月叶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看了一眼朵琅,低声说:“代问他好。”

        这里说的是孟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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