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73）丧胆追逐
“一天的华丽，是为迎接新时代而亮起的烟花，还是为走到尽头的旧世界洒下的冥纸？”
扫视身边的远近，昔日的文明产物，今日已经破败不堪，就算有雪遮羞，仍是显得寥落凄然。这景，如敲响的黄钟大吕一般，足够将人从昏聩中唤醒。新的魔法科技已经昌明到叹为观止，但人类的辉煌荣耀，还是逝去了。那一墙之隔、土层之下的繁华，更象是梦境。
能代表这世界的，永远不会是个别活在象牙塔顶尖的人，而是底层最平凡的大众。现在，当根基都已枯萎死去，上边的花开的再艳，又如何？
顾天佑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双手。“比起让这世界改变的大手笔，这双手创造的奇迹，还是微不足道啊！准备了千万年的入侵，人家也有足够多的成功理由，不是吗？”
一颗突至的子弹打破了顾天佑的踌躇满志，而且是爆头的一击。砰！如同被巨锤击中，顾天佑整个人都向后仰翻倒飞了出去。
啾！又是一声子弹锐响，贴着顾天佑的身体，射入了旁边的积雪中。而这时，嘭！嘭！两记枪响，才打破夜风呼啸的主旋律，传了过来。
“很精彩的射击！”顾天佑心中纳罕。确实，如果不是他在第一发子弹命中后，依然在空中调整了身姿，那么，紧随其后的第二发子弹，同样会正中目标。这可不是补射，而是拟算了第一枪击中后的连射。顾天佑自问，他的射击水准也绝不会差于这个射手，不过，那是在他特殊的体质支持下才做到的。至于逻辑拟算能力，顾天佑要比对方稍逊一筹。
冷枪还要不了顾天佑的命，他向来小心，身体中运转的真气和魔原，总有一部分是专门用于护体的，从他某一次被人用铁枪差点打穿心脏后，用不撤销的能量防御，便成了一种习惯，甚至，在估算自身战力时，他有意无意的都要刨去这部分能量消耗，以示贯彻的决心。
让顾天佑有些意外的是，这黑袍，居然也具备强悍的软性防御能力。子弹射在黑袍上后，动能已经被震荡分散了相当一部分，而剩余的力量，确实相当于一记猛击，但承受这个级别猛击的，哪怕是普通人，也很有可能幸存下来。
顾天佑对软防御有着一些浅薄的了解。据说，有科学家用某种蛛丝韧性程度的面料纺成布，其强悍的韧性可以让普通9毫米弹击中后，完全无功。软防御便是在这样的防弹构思理念下诞生的。顾天佑之前从未见过含有这种技术的实物，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中就有一件成品。
身体刚一接触地面，顾天佑便翻滚并蛇蹿而出，如同一条水中的黑鳗，一晃已在十数米之外。
“艹！怪物！”相隔一千七百米外，一个身材魁梧的破魔狙手用破风箱般的嗓音低低诅咒了一句，迅速的将他那把改的面目全非的‘后羿3’*前部三角支架折叠，然后同枪一起收进了次元环。而两把‘霹雳火’速射*，一直在他后腰的枪袋里交叉躺着，随拔随用，是他最信赖的近战防身利器。
破魔狙击手很清楚他现在该做什么。深吸一口气，双臂摆动，极速奔跑，然后由射击位的反方向从四十五层高的大厦楼顶飞冲而出。嗤！一根钩索准确的射中了对面另一幢大厦的顶层楼板，下坠！嘣！长索因为巨大的拉力而一下子绷的笔直，而破魔狙击手的身体，也从一个向下的自由落体，变成了斜着砸向对面大厦壁面的重石。
哗啦！大厦某层大落地窗上尚存的钢化玻璃碎裂如珠，而破魔狙击手已经完全冲进了房间。
岁月的流逝，让原本洁净的房间地板上蒙了一层细灰。落地后的破魔狙击手并没有急着溜走或者躲藏，而是拿出另一套钩索，拧身射回原先的那幢大厦，然后将长索拉紧，向前奔跑几步，高高跃起，以极速收动这第二条特质的钩索。
就如同被扽回的风筝，破魔狙击手的身体在空中猛的向后被拉里了这房间，他在空中再度拧身摆荡，这一次，对面的楼房没落地窗玻璃让他撞，而他也没有选择进入房间，继续收索，将自己高高吊起，嗤嗤！一把带钩环的合金被他镶嵌了墙体，之后，就以这个钩环为点，破魔狙击手将自己挂在了70余米高的大厦外墙上，嗡！光学迷彩开启，他身上的甲胄立刻跟周围的墙体融成了一色。
破魔狙击手颇有得色的笑笑，这可是他专门为追踪高手准备的反追踪陷阱，借助这套高难度动作，他曾数次亲眼看着追踪他的人上上下下爬楼到几乎跑断腿，到最后不得不悻悻的离去。
这次他得罪的高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点点，也就是他刚玩完高难度动作不到一分钟，一条黑影便顺着楼的一角，如同轨道车般从下向上一路攀升，那速度，比电梯都要快上几分，破魔狙击手恰恰看到了这一幕，他有点笑不出来了，同时暗中庆幸，幸亏自己还有这样的保命技巧，论跑，他绝对只有被抓的份儿。
“md！这就是参展人中的特邀嘉宾？也太邪乎了！这还是人吗？不但来的快，看这动作，地心引力失效了吗？这拔地而起的大厦侧壁，是他们家平地？上起来这样方便。”
破魔狙击手挂在那里心中暗暗惊骇，顾天佑则已经冲上了大厦顶层。几个纵跃，来到射击位，凝目四下扫视，然后顾天佑顺着脚印观察了一段距离，他在从积雪被踩踏的情况，已经脚印的大小、脚步之间的跨度，分析对方的速度、出力、以及可能达到的弹跳距离。
未几，顾天佑同样助跑冲出了大厦，不同的是，他的助跑速度至少是破魔狙击手的三倍。
借助星光夜视仪，破魔狙击手只见空中一条人影如同一只飞鼠般，张着宽袍大袖，从顶层飞纵而出。没有钩索，对方就那样斜着乘风飞落，那身影，如同鬼魅过空，又仿佛乌云游曵，有种说不去的神秘和嚣张。
啪！只是很轻微的碰触声响，顾天佑已经黏糕般贴到了对面大厦的玻璃壁面上。他在空中时，就已经看到了破魔狙击手遗弃的钩索，以及那被撞破的大洞，此时已经有了目标，四肢齐动，象只大壁虎，顾天佑迅速的攀爬而上，迂回到窗洞的上方，这才悄无声息的潜进入了房间。
对面的破魔狙击手目睹了这一切，顾天佑的小心机警和技艺娴熟让他颇为震惊，同时，也更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起来。早知道目标这样难缠，他是万万不会出手的，“运气真是糟透了，竟然碰上这种明显的非人类，听说在野外对这种传说级的人物打黑枪，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破魔狙击手心中暗叫晦气，同时赌咒发誓，如果今天逃过这一劫，以后觉得不再对这种衣着打扮个性诡异的目标下手了。
而这时，顾天佑则再次开始了细致的侦查，他倒爬在天花板上，然后上身翻下，只以脚接触屋顶，形成倒吊。这是他所习得的有限几种真气运用的技巧之一，自从体内的形成了脉轮后，他的这种‘粘’的技巧威能，也进一步提高了。
不破坏哪怕一点点现场的痕迹，顾天佑首先根据入口附近散落的碎玻璃，来判断对方是否由外冲入，然后再根据脚印和其他有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找寻线索。
脚印在跑出数步后中断了，并且，通过脚印之间极细的差异，顾天佑判断出，在最后，对方作出了一个蹬踏纵跃的动作。他的目光锁定了天花板，并顺着脚印所指的方向一路延伸，他在寻找对方有可能借助钩索等器械从空中悬吊着离开时，所留下的痕迹。
结果，一无所获，顾天佑再度折回，细心的观察脚印，终于，在倒退数步的地方，发现这里的脚印同样有些细微的不同。那是破魔狙击手拧上身回射钩索时留下的，鞋面对地面尘土所造成的压痕，是有一点点蹉动的，并且，顾天佑可以通过脚印的清晰程度判断，对方在这里时，曾经有过停顿，然后才是继续的向前奔跑……
黑袍让顾天佑很成功的隐入了房间的黑暗中，对面的破魔狙击手看的只是一片模糊，但他可以确定，对方几乎是一直没有离开那房间。果然，很快，黑影便飘回到窗口，凝目向这边看来，那隐在黑袍中的眸光，是冰屑般的森绿寒芒，就象是北极附近的纯净冰海的海水在燃烧。
顾天佑不会飞，所以他也备着钩索，不过顾天佑的目标不是正对面，而是斜上方。嗖！顾天佑先窜射而出，然后才是射出钩索，时间、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保证他在折回对面大厦时，基本就在于这边窗口平行的位置。
破魔狙击手暗暗吞了下口水，对方已经在5、6分钟的光景就追到了最后一步，没有他想象的跑楼层四处找线索而跑断腿，而是不断的显露让他胆战心惊的本领。那种流畅自然、无声无息，轻若鸿毛的动作，使得顾天佑看起来就仿佛天生是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摆荡的生命一般。门外看热闹，行内看门道，破魔狙击手知道，就冲这一点，对方比他那强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他的极限摆荡，在对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顾天佑很快找到了破魔狙击手最后使用钩索所留下的射孔，他看了看，然后嗅了嗅，再然后向下钻进了大厦的房间里。
离顾天佑不足15米远的破魔狙击手在这个过程中，几乎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他只看到黑影在射孔附近停滞了十几秒，这十几秒感觉比一整年都难熬，然后，黑影终于进入离开了。
破魔狙击手心中多多少少送了口起。他没被发现，对方便等于线索中断了，向下或向上进大厦内部寻找新的线索，都不会有结果，最多，也是发现他来时的留下的痕迹，现在，需要的是耐心的等待，破魔狙击手认为2个小时后，才算真正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破魔狙击手的认为自己再次成功脱险的信心不断增加的当，一片黑影从他的上方没有任何声音的探了下来，而那黑影中的两点燃烧的绿色冰炎，是那么的熟悉和惊心动魄……
“啊……”
破魔狙击手被尽在咫尺的顾天佑吓的失声惊叫。但即使是这样，多年战斗养成的战斗本能仍让他迅速做出了反应。
跳楼！破魔狙击手毫不犹豫的摁下了钩索的卡环，钩索的放索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整个人从90多米的高处之落而下，他完全成了一个自由落体。毫无疑问，他这是在拼命，他现在使用的技巧是经过理论推算、而缺乏任何实践技巧的。所有活命的希望都寄托在即将触地时、钩索能缓解下下坠的力道。
当然，下落是一个加速运动，以普通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这种拉扯的。在承受方面，破魔狙击手所能指望的，是他的甲胄，但愿甲胄可以将这如同两片般的巨力均匀在更大的受力面上，否则，他的身体非得被扯裂不可。
破魔狙击手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即使是到了这部田地，他仍旧不忘反击。就在下落的当，后背枪套里的两把‘霹雳火’已经擒在手中，一边下坠，一边疯狂射击，突突突……弹壳崩飞，火舌喷吐，子弹在黑夜中，划出淡淡的光影，亮的象是无数飞窜的小星星。
与此同时，壁上的顾天佑毫无畏惧犹豫，几乎是紧跟着破魔狙击手，他也飞纵而下，那样子似乎是在享受这两秒左右的极速坠落的快感。
空中下落的顾天佑，那黑袍仿佛就是深邃海渊的入口。而现在，海渊中有一头大章鱼被激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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