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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坐在旁边的汪家大少爷听得也很认真,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外面说书人听爷爷在里面说的话,把鼓点敲的更响,干脆也来个串子(说正书前,自编自演的逗乐段子,有时是为了等听众)。说书人姓胡,本地人,小时候过天花,双眼失明,大了,家里人为给他找一条谋生出路,就寻了一师傅跟他学说书。他学的是江淮大鼓,在我们那一带很受欢迎,大人小孩都喜欢听。他妻子是他的“扶手”,“萝卜花”眼,虽视力不好,但能看见东西。她用一根五尺长竹棍,一人捉一头引着丈夫,瞎子背着大鼓和鼓架等家什跟后头,妻子右手拿一个小銅锣,锣槌也是銅的,象个小陀螺,锣槌的杆子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每走几步就敲一下锣。瞎子天生一个好嗓子,说起书来韵味很强,古书的故事情节烂熟于心,有时他还自编一些风流情节以调人胃口,他还善于即兴自编一些褒贬人的小段子,说的有鼻子有眼。人们都说是老天给他一碗饭吃。今天他也想来一手,以呼应爷爷。他不紧不慢的打起板子,鼓槌很有节奏的敲着,哼起来了,

        “嗯???嗯???嗯,啊???啊???啊,”

        抑扬顿挫,韵味十足,

        “列位父老(说书不称各位,称列位)听我言,我今不想表从前,只想表表荒田塝,荒田塝上一进屋,一棵大树立在门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不得咚),这棵大树长得怪,树上生了八个桠,(咚不得咚)送子观音知此事,腾云驾雾到他家,观音不把别的送,送了一个大王八,(咚咚???咚,咚不得咚???)????。”

        汪美章父亲一生不务正业,吃喝嫖赌,东边吃羊肉西边吃狗肉,到张家说李家,到刘家说马家。人们送他一个外号“汪八叉”(当地说树桠也叫树杈)。

        中饭桌上,汪大公子很是开心的说此事,汪美章小眼睛只顾看菜,得意的端杯饮酒,没在意儿子说的,倒是他老婆留心了,她毕竟是官家出身,还识点字,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戳,

        “你还吃吃吃,喝喝喝!人家都骂到你家祖宗八代了。你说这光棍不就是指你吗,衙门不是我爹吗,树有八桠不就是八叉吗,这王八就是你啊,死鬼!”

        这么一说,汪美章倒是恍然大悟,气不打一处来,酒杯一摔就要出门去算账。古人说,

        “家有贤妻夫不招混事”。

        妻子知道这趁酒性一出门必招祸事,她在娘家见父亲处理过很多事,也算见过世面,忙过来劝阻,

        “你知道忍字头上三把刀,宰相肚里能撑船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要想和人斗得讲策略,凭你现在这样去和人斗行吗?”

        见丈夫气消了点,骄气地推了他一下胳膊,

        “去喝酒吃饭,以后再说。”

        丈夫坐下,看了儿子一眼。儿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哪知道这些啊!都是你们大人的事。”

        转眼,大伯他们兄弟五人都长大了(小叔才七八岁),大伯已到弱冠之年,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干起活象小牛一般,家道也殷实起来。忙时顾四五个伙计。大伯当大师傅,实际就是现在的队长,带领和安排人干事。爷爷干农活的时间少多了,有了点资本积累,孩子们都大了,要为他们的今后谋划了。他开始调研,走访了农村的几大作坊,掌握了点资料。他想,自家五个大男孩,还有自己都喝酒,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伯爷爷家四个孩子和大伯爷爷五个人也都喝酒,加上来人待客,每年可是一笔可观的开支啊。晚饭后,爷爷提着桅灯出门,去找大伯爷爷商量大事。四个爷爷住2o间草屋,一字型,南1o间,北1o间,中间一巷子,一丈五宽,巷口通后面小路,村子人进出都从这巷子。按兄弟排,大伯爷爷住南边,和爷爷一栋,三叔爷和小叔爷住北一栋。四道黑漆大门都在正中,门轴下两块6o/4o/5o公分青石垫,45公分高的门闸平日不拿,只有贵客临门才拿去。室内四柱落地,三间敞厅,两边主次卧室,正中间摆着八仙桌,四条长凳,上方两米长书几,书几上方是“香火”。外看四户一模一样,不分伯仲,这是祖爷爷置办的,以示公正。

        门前是3o多米长,2o米宽平地,是打晒粮食的场地,屋前一条一米多宽的青砖路,场地前有一个和场地大小一样的长方形水氹,岸边砖石护坡,岸柳成行,也夹杂一些其他小树。场地东南角一棵古中槐树,一棵13米左右高的石楠树,是当地罕见的风景树。

        爷爷在大伯爷家坐下,大伯爷坐上方。大伯奶奶递上热茶,

        “二叔爷喝茶!”随即离开。因为内人不参政。两兄弟讲话媳妇是不能探听的。

        “大哥,我今来有一事相商,”爷爷先开口,

        “你看我们两房孩子都成人了,房子、田地都不够了,我们得谋划谋划,是不是搞点副业或产品深加工之类。你得拿个主意。”

        “是啊,”大伯爷若有所思,

        “我也在想这事,到是搞什么好呢?”

        爷爷看哥哥也有想法,就把自己的想法和调研的资料说了一遍。大伯爷觉得很有道理,说,

        “我们家男孩子多,办个“漕坊”,酿酒自家喝,也可销售,这个主意好。另外,我们这地方属丘陵地带,芝麻豆谷红薯多,可以搞深加工,办个“粉坊”,做粉条豆腐。”再开个大米加工厂。

        “好,就这么办!”兄弟俩一拍即合,一项重大的谋划行成。

        爷爷干事喜欢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找板匠(过去农村盖房是用两块长六尺,宽一尺,高一尺五的板,一头封闭,一头不封,其他人站在两边用木锨把备好的湿润的土上到夹板里,两个师傅(称板匠)用杵头把土杵板结,层层叠加成墙。)和六个壮劳力,开始在屋后按两家1o间房的长度,宽六丈围院子,再沿后院墙盖了十间草屋作磨房,打了一口深井,酿酒、做豆腐粉条需要大量的水。在院子北墙留一道六尺宽大门,进出货车子来往。一切就绪,爷爷带两房二伯一行三人到二十里外的沙子岗集市,这个集市大,有卖大牲畜的。他请了一个懂驴子的行家,挑中了两头驴子,买了回来,做豆腐粉条拉磨需要驴子。置办了酿酒的一切工具、六口三担水大缸、四口八担水大缸、石麽、豆腐架子、漏粉条的大銅瓢、砌了一台大灶烧豆浆。一切置办妥当,兄弟俩商量请师傅、两家派老几跟师傅学徒、由谁管胀的事。其他事商定后,就是谁学徒的事。按习惯,老大不能当学徒,是长子,老二也不适合,因为有时老大不能出去办事老二就得去,只有老三老四当学徒较合适,大伯爷说,

        “干脆就两家都老三吧。”

        因为大伯爷的话是掷地有声的,长哥为父嘛。

        回到家,爷爷把老三正松叫到厅屋,自己坐在上方,示意三伯坐下,一本正经地把与大伯爷商定的事说了出来。三伯在兄弟中是比较出众的,连同大伯爷家几个,共13个男孩,两个大伯都留一根大辫子拖在后面,其余叔、伯全是光头,只留脖子后脑窝宕一撮毛,三寸长,12岁时剃掉,还要请客吃饭,以示成人了。而三伯不同,从小就斯斯文文,白面书生,奶奶让他留青年头,穿大伯剩下的旧长衫,未语先笑,现在17岁,1?73米的个子,很标致,老辈们喜爱有加,特别是大伯奶奶比喜欢自己的孩子还要喜欢他。大伯奶奶是大家闺秀,能断文识字,自幼就跟随母亲学着料理家务,为人很谦和,侄男侄女非常敬重她。有时空闲她还教三伯识字,讲一些世面上的事。特别是冬天,外面冷,几个伯伯叔叔们围着一个站窝(稻草做的火桶,一米高,直径一尺五左右,下面放个火钵子)坐着,把腿放在站窝里,听大伯奶奶讲故事,什么《小王强焐寒冰》,《孔融分梨》,《狐狸和乌鸦》,《东郭先生和狼》之类,有时,大伯奶奶还出一些谜语叫他们猜,诸如“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红公鸡,绿尾巴,一头钻在地底下,”“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都扯破”这些,都很受孩子们欢迎。大伯奶奶潜移默化地用智慧启迪童雅心灵,用文明陶冶子孙。正是受到伯母的熏陶,三伯正松很有志向。现在父亲要他学酿酒做豆腐自然不愿意,但父命难违。他心平气和的勉强答应,无意间流露出不情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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