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汪美章领了官示，急匆匆赶回邕桥，找来铁蛋、大牙、秦丗文、秦丗武等一帮人，还有联保会计，挨门逐户统计，在原来各项税赋基础加四成，大户人家加六成至十二成不等。任务下达到人，分片包干，汪美章强调，

        “这次征粮、征税是为战备，军令如山，如有刁难，可采取非常手段。”

        整个西乡被弄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猫蹿狗闪，兔滚鹰翻，猴上树，虎登山，蟒翻身，龙探爪。对那些贫穷百姓来说就是敲骨吸髓啊。

        蒋庄的陈宗其，47岁，一家五口，两个儿子，大儿子十三，小儿子十一，女儿七岁。陈宗其是本村地主潘麻子家长工，大儿子帮他家放牛。家中没有隔夜粮，吃了上顿没下顿。屋漏偏遭连夜雨，去年秋天一个傍晚，孩子出去捡稻穗，老婆出去放鸭，忘记锅底还有火，余火烧着了锅底下的草，将三间草屋封门一把火烧个精光，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时，只剩下灰烬还在冒烟。

        冬天，他们借住在本村一户人家一间小屋里，无衣无被不能过冬，隔壁人家送来一条旧被絮，另一人家送一套破棉衣，一家五口日夜窝在一条旧被絮里，一套旧棉衣丈夫和老婆轮流穿起来干事。大儿子没衣服穿，不能起床。这天，下大雪，父亲穿上棉衣，替儿子去潘麻子把牛牵出来到氹边，砸开冰冻让牛喝水，刚到门口，两个家丁在扫雪，一个说，

        “大雪纷纷落地，”

        另一个接着，

        “都是皇家瑞气。”

        又来一句，

        “再下三天何妨？”

        陈宗其一家人饥寒交迫，都无法起床了，一听肺快气炸了，就说，

        “放你娘的狗屁。”

        回到家，陈赶快脱下棉衣，让老婆穿上，起来做饭，自己再窝到被笼里，孩子们就整天窝在被笼里。好不容易熬到春天、夏天，一家人才能起来出门，现在你要罚他交这个租、那个税，他是杀了无肉，剐了无油嘛，哪来的钱交这些税啊！

        铁蛋带了一帮打手来要了四次，来一次，老婆给他们磕一次头，来一次，磕一次。这不是，今天他们又带着棍棒、打手来了，老婆领三个孩子跪在地上，不起来了。铁蛋叫人去见汪美章，汪美章说，

        “我不是说了‘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吗？还要我去办吗？那我要你们吃干饭啊！老子真是白养你们一群蠢猪！”

        转告了汪美章的意思，铁蛋真的蛋都气炸了。“非常手段”？什么手段呢？哦！他想起了。

        “把老二抓起来。走！”

        几个打手一蜂而上，拉住陈家二儿子就走。来到村后松树山，叫人把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集中过来。铁蛋叫四个力气大的打手将四棵盏子口粗的松树头压弯，拢到一起，把陈家二儿子的四肢分别绑在四棵树树枝上，孩子呼天号地，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妈妈，救我啊！我不能离开你们呀！”

        “妈妈，你们要为我报仇啊！汪美章不得好死！”

        折腾了半个小时，孩子没劲了，软了，头耷拉着，没力气呼喊了，呼吸都困难了。

        妈妈跟在铁蛋他们后面爬着、哭着、喊着、求着，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玉皇摇着头，“哎呀，人间竟有这等残暴！”

        铁蛋挥舞着大棒子说，

        “老少爷们，你们看清了，谁想抵抗交税，就照这样处置。我看谁还敢抗税。”

        这是传说中古人惩治犯罪的极其残忍的“五马分尸”，他们把人的四肢、头分别拴在五匹马身上，然后一声号令，五匹马开始奔跑，将人活活撕成五片。今天铁蛋采用四棵松树将人撕成四片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来惩治交不起税的乡亲，真是惨绝人寰。铁蛋喊“一、二、三，放！”四个人如果手一放，四棵松树枝往回一弹，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会立即被撕成四块。

        铁蛋喊着，“你们都看清了吗？他就是你们的样子。”正喊“一、二…..”，

        四个人气喘吁吁往中间一站，一个人张开双臂，高喊，

        “我看谁敢！你们还不赶快把孩子放下。”

        铁蛋吓了一跳，他虽是个光棍、无赖，和汪美章串通一气，但他这样残忍的事也还是第一次做，还在恍恍惚惚中，不知是些什么人敢来搅场，定睛一看，

        “哎呀！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啊？”铁蛋一看是汪弘，点头哈腰，心想，他来搅场，我正好把责任交到他头上，由他老子去处理。

        “唉，大少爷说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孩子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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