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唯有爱不能拱手相让
前一夜温柔浪漫的海边，次日清晨，与天色连成一片灰蒙蒙的大海上，就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艘前去捕捞的渔船搁浅，静默无声，仿佛渔船上的人们长途劳累回到了故乡，正安然入睡。
“来、来人啊！救命啊，死人了！”
呼救声一传十，十传百，从海边传到了何府。
“渔船飘到岸上来的时候，船上的人几乎都死了，那位渔民是第一个发现渔船的人，据他所说，当时船板上还有一个人活着，只是说了两句就断气了。”
郑平安将军被委以重任，负责调查这艘渔船，他带着府衙来的几名捕快，把渔船内外搜查一遍，渔民们的尸体早就被运送去仵作那边。
“郑将军，那位渔民死前说了什么？”
朱有璧忐忑不安，怕听到最不想听的答案。
“哎，恐怕是那群海贼又有动作啊，皇上。”郑平安怯怯地看了一眼，朱有璧脸都绿了。
朱有璧不怕陆地上的进犯者，凡是敢犯疆土者，杀敌能杀到天涯海角去。
“这群杀千刀的，在海上，在船上摇摇晃晃地打仗，朕最烦了！”
郑平安动了动嘴唇，不敢说话，只是附和：“这群海贼太猖獗，就为了抢夺一些海鲜，竟然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渔民。”
“郑将军小看他们的野心了，他们怎么会是为了那点海鲜？他们天天在海上飘荡，他们想抓多少大鱼大虾抓不到？他们要的不是这个，他们是想占领海域，切断我们的海上贸易。”
朱有璧目光锐利地分析，完全看穿了海贼们的野心。
何永澈一家长期在沿海经商，他们也吃过海贼们的亏，看着渔船上残留的血迹，何永澈气愤地握紧拳头。
“皇上英明，这正是海贼们的贪恋，他们先垄断海域的通行，还想逼迫我们将贸易交给他们，让他们收取高额的运输费。一定是上次我们拒绝了合作，他们故意杀害了我们的渔民，这是给我们的威吓信号。”
何家背靠大海，带着沿海百姓们以海为生，他们一年的海事贸易也不少，却时常被海贼们勒索和劫持，不小心还会丧命。
“趁着这次我和郑将军都在这，就去会会他们，把海上贸易的危险因子给摘除了！”
朱有璧准备亲自出海追击海贼们，徐仁慧心里一阵惊慌，全都显露在眼里，朱有晴悄悄握住她的手。
“皇嫂，别太担心，有郑将军，何公子和本地府衙也会参战，他们跟海贼们有过几次交手，一定能打一场漂亮的仗。”
出海作战的大船加以巩固，还增加了一些防御武器，府衙和何府都派出了全部的精锐战斗力，郑将军和侍卫们也一起出战。
战旗一挥，海风吹动，士气满满，郑将军看着海边的战船，脸色苍白起来。
谁能料到，郑平安武状元会晕船，武功了得，偏偏晕船！
一踏上船板，战船还没离开岸边，只不过今日风大，海水浮动大，水浪一推，船一晃动，他就吐了。
郑将军吐得面无血色，双手颤抖，两腿发软，何永澈和朱有璧面面相觑，这状态能出战吗？还是要吐海贼们一脸来击退敌军？
“郑将军，还没听说过你晕船啊？”朱有璧试探询问，心想，往后的武状元考核，还要再加一项，海上船上的武功比试。
“皇、皇上放心！卑职，卑职就是晕船，也要追随皇上！”
郑将军忠心耿耿，毋庸置疑，但是晕船症也妥妥的。
海浪狠狠撞了一下船，他立刻又挂在船边吐起来，吓得朱有璧连连后退，急呼侍卫：“来人啊，扶郑将军下船！”
这还没被海贼泼一身脏水，就先被队友吐一身，哪还有士气打胜仗？
徐仁慧和朱有晴看郑将军这模样，对海上这一仗忧心忡忡。
“皇上，要不把小星带上吧？上次遇到山贼和杀手两拨人，皇上也亲眼所见，小星上阵杀敌一定不弱。”
徐仁慧要把殷小星推荐上阵，朱有璧不假思索地否定了，不是因为小看殷小星是一名宫女，而是另有原因。
“皇后，朕、何永澈和府衙的人都出战了，这里只留下郑将军和几名捕快护卫，我本来就不放心你和皇妹的安全，怎么能把小星也带走？”
朱有璧担心徐仁慧的安全，徐仁慧又担心朱有璧没了郑平安这个得力帮手、上阵吃亏，两人把殷小星推来推去，都能说出一百个理由来。
“我们留在这里，有什么危险的呢？海贼都给你们阻挡在海上，那些山贼和杀手也不敢追到南方来，而且郑将军已经请求了驻兵，一部分继续追捕杀手们，一部分会来这里保护我们，护送我们回京。”
理据充足，徐仁慧说着都觉得自己特别安全，朱有璧仍不同意。
“殷小星就留在这好好保护我们的皇后姐姐，由臣妾来当皇上的左右臂！”
戴淑德一身男装，身后跟随戴家军，英姿飒爽走来，嘴里惦记着“皇后姐姐的安全”，目光却是一点没分给徐仁慧，全落在朱有璧身上。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眼前，她连宫中礼仪都顾不上，男装打扮就扑上去抱住朱有璧：“看到皇上安好的样子，臣妾就放心了，皇上竟然不告而别，偷偷跑出宫来，知道臣妾多焦心吗？”
众目睽睽，朱有璧也不能狠心把戴淑德推开，好歹她也是戴将军的宝贝女儿，也是自己册立的贵妃。
戴家军中还有戴将军的心腹徐沼，此人英武健硕，忠心护主。
“皇上，贵妃娘娘一路上寝食难安，连落脚客栈都怕耽误行程，没有好好休息，只为了见到您。”
徐沼还怕这重逢的气氛不够火热，旁边煽情一番，朱有璧只得温柔地回抱一下戴淑德，轻拍她的肩膀安抚：“朕好着呢，你应该在宫里好好养着，何必长途跋涉跑来呢？”
“皇上！这幸好我来了啊。”
戴淑德放开了朱有璧，朱有璧第一时间就看向徐仁慧，皇后的脸色些微不自然，还不算难看，他才松口气。
“徐校尉，你还念叨我太赶，我要是停下来歇息几晚，饱餐几顿，赶到这里都见不着皇上，也赶不上陪皇上去打仗了！”
戴淑德一路上没少听徐沼的啰嗦，逮着机会就理直气壮来反击他。
徐沼郑重其事地跪下认错：“卑职错了，还是贵妃娘娘心思细密，想得周全。”
“你要随我们出海打海贼？不行不行，要是被戴将军知道了，那还得了？”朱有璧向戴将军承诺过，会让戴淑德在宫中安逸生活，一生享有荣华富贵。
让贵妃娘娘披甲上阵，万一有所损伤，自己怎么向戴将军交代啊。
戴淑德帅气地抽出长剑来，当场就给朱有璧舞了一段，动作轻灵又到位，剑锋带着杀气又有几分女子独特的优雅。
徐仁慧和朱有晴、何永澈都看得目瞪口呆，听说过戴淑德入宫前还喜欢习武，却不知道她剑术了得。
戴淑德收了剑，刘海被汗水染得微微湿润，脸上的笑容更加清爽明亮，对着朱有璧灿烂一笑。
“皇上可别小瞧臣妾，臣妾可是将军府打架最厉害，不，身手最好的女子。”
兄长戴崇恩死活不肯习武，爹很生气，为了调和家庭气氛，缓解老爹和兄长之间的矛盾，戴淑德天天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舞刀弄枪。
将军府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武将和各种兵器，一开始只是想让老爹开心点，想帮兄长减轻压力，练着练着，戴淑德真喜欢上了武功，还喜欢研究各式兵器。
“以前在宫里，朕怎么没发现戴贵妃这么帅呢？既然赶得正是时候，郑将军又晕船不能出战，就由戴贵妃和戴将军，随朕一同出海迎战吧！”
朱有璧都忍不住给戴淑德鼓掌称叹，眼中分明闪着赞许的神采，嘴角满意的笑容，徐仁慧看着就涌起一阵醋意。
当一个男人从女人身上看到了优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敬佩、好奇，距离爱上她就不远了，徐仁慧看着朱有璧和戴淑德之间微妙的星星之火，忧心忡忡。
戴淑德在宫里没有用武之地，也没有被朱有璧看到她闪闪发光的一面，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这次出海打仗，朱有璧和戴淑德能够朝夕相对，他们不只是皇上和贵妃的关系，他们更是彼此依靠扶持的战友，这期间会碰撞出多少花火来，徐仁慧不敢想象。
明明这样的事情曾经是她期盼的，朱有璧真心爱上其他妃嫔，甚至可以废除自己的后位，扶持新宠为后，这样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回归大山。琇書蛧
如今看到了这样的苗头，徐仁慧心里一点没有欣喜期盼，反倒是难受焦虑起来。
她不想将朱有璧和爱情拱手相让了，这与她厌烦了当后宫老妈子，已经彻底割分为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了。
此时此刻，她恍然明白了戴淑德的心情，体会到了戴淑德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东宫或后位，只是朱有璧，只是这个男人。”
她已经变成了第二个戴淑德，皇后之位无所谓，朱有璧的爱情才是她最不愿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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