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顾渊在一旁频频摇头：“大哥，你这一身骨头都要散了，还有心情在那谈情说爱。”
江徐行睨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咱俩半斤八两。”说着顾渊凑到他边上，一边咋舌一边绕着他转圈，又拿着手机接二连三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在干什么？”江徐行皱眉。
“难得看你这副模样，我可不得拍几张照留念一下？”顾渊翻看自己刚拍下的照片，频频点头，“不错，如果脸上的表情没这么臭就好了，谁看了不觉得你是个小可怜？”
“滚一边去。”江徐行骂了他一句，之后剧烈咳嗽了起来。
顾渊小心把人扶起来，又把床摇高了些，看着他头上的纱布和脚上的石膏，叹气道：“你爸妈在来的路上，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你和他们说这事做什么？”江徐行蹙眉。
顾渊觉得自己很冤枉：“你一个孤家寡人，我不告诉你爸妈还能找谁……对了，你醒之前陆蔓刚走，说去单位请假，估计过一会儿就来了。”
江徐行抿紧唇，语气不善：“怎么连她都来了？”
顾渊觉得自己撞在枪口上了：“我估摸着林寻他们哪个嘴快告诉她了。钏宁本来也在这的，陆蔓来了之后就回去了。诶，你知道她现在和一男的住一块么？”
江徐行轻咳了两声，应道：“知道。”
“你早知道了？”顾渊很诧异，“那你还……算了，这些不重要。你还是好好养伤，有什么事都等你出院了再说。”
不多时，江父江母就到了医院。江母一看到他就开始哭哭啼啼，江父也难得收敛起脸上的严肃，顾渊很识时务地退到病房外。
温钏宁揉了揉太阳穴，想着下午应该去探望一下江徐行。她应该带什么过去才好，煲汤补品他大概是不需要的，江家要什么没有？他对花粉过敏，送花也不太实际，空手去太不像话，最后还是决定送果篮最为保险。这样百般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否有必要，只是她也不清楚去了会碰上谁，礼节做足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尚琰自她决定要留下来后便脸色沉闷，温钏宁无心顾及他心里的波涛汹涌，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就像尚琰无法说服她一样，她的想法尚琰也无法理解。
一路安静地到达医院门口，尚琰闷声道：“我在停车场等你。”温钏宁点点头，知道叫他先回去他也不会听，便抬脚往住院部走。
一进去她便闻见医院里明显的消毒水气味，一楼人群熙熙攘攘，不是在焦急地排队，便是面色焦灼地等着电梯，大家各自行色匆匆，没有闲心停留。偶尔还能瞥见眼眶泛红的人，让人不敢去揣测他们背后的故事。
温钏宁随着人流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后便耐心等着。
病房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有不少人，林寻、钟谕几人站在病床边，不时还传出谈笑声，看起来不像探望病人，倒像是朋友聚会。
温钏宁站在门前，顾渊先注意到了她，便冲她打招呼：“来啦？”
顿时众人的目光便投向她，面上均是不动声色，只微微向她点头权当打过招呼。
林寻轻咳了两声，带着大家伙往外走，把空间留给这两人：“老江就交给你了，我们几个还有事就先走了。”
钟谕傻愣愣站在原地：“我没事，我留在这照顾表哥。”
李钧简直想给这头呆驴一个爆栗，连拉带拽地把人带出去，不忘微笑嘱咐道：“你们好好聊。”
人群散去，病房里只剩江徐行和温钏宁两人，热闹的气氛顿时变成了无言的尴尬。温钏宁早就注意到他的床头摆满各类水果和补品，便把带来的果篮顺手搁在桌子上。她又搓了搓手，开口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和朋友谈笑风生，看来也不是太严重嘛。
江徐行脸色苍白，配上头上的纱布，见她来似乎又虚弱了几分，恨不能把“我受伤了”刻在脑门上。他声音沙哑：“好多了。”
“你要喝水吗？”温钏宁觉得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便拿起热水瓶给他倒水，似乎找点事做能让她不那么尴尬。
江徐行强撑着要起来，却牵动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温钏宁连忙伸手将他扶起，不禁责怪道：“受了伤能不能不要乱动。”
江徐行扯出一个笑，看起来有些滑稽：“钏宁，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一笑，嘴唇似乎有干裂开的迹象，温钏宁把水杯递给他：“喝点温水。”
江徐行依言照做，很是顺从。
“你爸妈呢？”
“我让顾渊送他们回去了。他们年纪大了，也不好老在这待着。”
“那谁来照顾你？”
“家里的阿姨会来帮忙，顾渊有空也会过来，我妈应该也会经常过来。”江徐行说了一串话后又开始咳嗽，温钏宁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她难得看到他这样脆弱，结婚三年，他一向盛气凌人，偶尔还尖酸刻薄，但从未露出过这样不堪一击的模样。她叹道：“你也是，大晚上开车到山路上做什么，也不小心些，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这次算你运气好，万一再严重些让我们怎么办？”
江徐行笑得温润，声音很低：“你担心我？”
“……我是说你爸妈，还有顾渊他们。你大半夜出事，大家都被吓得不轻。”温钏宁没好气道。
江徐行兀自低语：“撞车的时候，我就只想到你，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却唯独亏欠了你。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不会让你离开我。”
温钏宁低头不语，他还欲再说什么，邵沉带着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感觉怎么样？”
江徐行只能把话收回，任由他们确认他的情况，护士很快换上新的输液袋。等人走后，气氛似乎又恢复如常，温钏宁开口道：“你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也不听他的回答，她便从床头拿了颗苹果，去洗手间清洗了一番，认真地给苹果削皮。自顾自说道：“我以前看电视剧里，主角住院的时候，看望的人削水果永远是用水果刀。但是我一直学不会，我只会用削皮器，这样看起来好像显得没那么高级。”
江徐行被她逗笑：“好像是这样。”
“哎，我觉得削皮器好用多了。”
话题被岔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竟也前所未有的和睦。不谈过往，不谈将来，瞎扯东家长西家短，倒也还有话聊。
江徐行突然道：“其实我醒的时候没看到你，有点难受，想着你是不是已经去南曲了。但又有点庆幸你不在，因为我妈看到我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不晓得你是不是也会这样。”
温钏宁沉吟片刻，实话实说：“不好说，我看你躺在病床上时，确实觉得挺难受的。”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打开，江母和陆蔓前后走进。温钏宁很快站起身打招呼：“阿姨。”
自他俩离婚后，江母便再没和温钏宁碰过面，此时看到她在这也很是意外：“小钏，没想到你在这。我还想着这会儿没人照顾他，紧赶慢赶从家里过来。”
“我来看看他，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哎，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我接到顾渊电话的时候吓得不行，得亏菩萨保佑……”
温钏宁微微笑道：“之前我想着没人在就陪他聊聊天，既然您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陆蔓开口道：“别急着回去呀，马上到饭点了，待会儿阿姨和我在附近吃饭，你也一起呗。”
江母愣了下，附和道：“是啊，都这个时间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温钏宁委婉拒绝：“不了，我和朋友已经约好了。”又转头对江徐行道：“你好好休息。”
江徐行问道：“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有空我会来看你的。”温钏宁含糊道。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陆蔓又道：“走吧钏宁姐，我送你下楼。”不等她拒绝便主动拉开门。
待人离开，江徐行蹙眉烦躁道：“妈，你来就来，把陆蔓带过来算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小钏会在这啊，我要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江母哪里不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和小蔓在医院门口碰见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她要来呢。”
“我压根不想她来。”江徐行很是无奈，“您把东西搁这，待会儿赶紧把人带走吧。”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张姨晚点会过来，还缺什么你就和她说。”
江徐行对自己屡屡错失谈话契机很是懊恼，又不知陆蔓会不会说什么伤害温钏宁的话，他越想越心烦。
“徐行，你说你这又是何必，还惦记着人家就把人追回来，这样拖拖拉拉不是你的风格。”
“我试过了，她不肯。”
“感情的事没法勉强……如果小钏实在不愿意，你也只能往前看，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江母很是忧愁。
“我做不到。”他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江母无奈，帮他把桌子支起，嘴上念叨着：“我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有什么事都不肯直说，尽整那些让人猜的事。你也是，小蔓也是，一个个都不肯有话直说，两个人不尴不尬的，搞得我都摸不清头脑。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命都差点没了，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江徐行叹道：“妈，你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你才要告诉我。”江母义正词严。
“我心里只有小钏一个人。”江徐行坦言，“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委屈，就算她不肯原谅我，我也认了。”
“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在身边的时候不见你稀罕，人走了你倒惦记上了。”江母把带来的汤摆到桌上，“那小蔓呢？你妈还没老糊涂，我可看得出来，小蔓这心心念念都是你，你爸也可喜欢小蔓了，更别提小蔓爸妈老想着撮合你们。”
一不做二不休，江徐行看着江母：“妈，我要都和你说了，你能保管住秘密吗？以后在我爸那你能向着我么？”
“臭小子，我哪次没护着你了？你倒是说说看。”江母拿勺子想敲他脑门，看到白纱布又放下。
江徐行言简意赅把几人的纠葛陈述了一下，隐去一些过火的情节，以免江母听后太过恼怒。
江母听后沉默许久，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长叹一声：“小钏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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