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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凯文斯


“卡特先生,您不要误会,我对您不抱有丝毫敌意。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们有些想法是一致的。”

        夜风拂过这片园林,带起一片轻轻的沙沙声“年轻人,有些规则是大家这么多年来默默遵守的,只要没人提起它,它就会一直存在下去。可是,一旦有人将它端到了台面上,它就注定了要被打破。”

        显然,卡特所指的规则,就是政界与资本集团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跟联动。一旦有人将之明面化,对世人挑明了这种关系,会使政经两界同时陷入动荡。

        在现在这种自媒体资源极度发达的年代,政经界任何一点纰漏都会被自媒体放送到整个网络世界的顶点。之后经过无数人的嘴将之放大、扭曲,最后把事情弄得谁都无法收场。轻则是股价暴跌,市场陷入混沌,重则政坛不稳,整个美国的政治生态一起迎来一场浩劫。

        卡特虽然对此深恶痛绝,但是他依附于这样的政治生态,所以他必须默许甚至全力维系这样的规则不被破坏。

        凯文斯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群星闪耀的银河:“卡特先生,我无意去破坏任何既定的规则,我更无意去染指谁的‘蛋糕’。”

        卡特感觉他的威吓目的已经达到了预期:“说说你的主题吧,我喜欢愉快的聊天。”

        “如您所愿,卡特先生。”凯文斯顿了一下:

        “我父亲在去世前曾经对我们家族做了最后一次训诫。”

        “嗯,对于你父亲的过世,我仅表示我个人的哀思。愿主与他同在!”

        “谢谢您,卡特先生。父亲在过世前的训诫是:仅保留传统支柱产业,大量减持资产,除保障维系家族生存所需的资源外,减除一切不必要的产业。”

        “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特先生,我是父亲的养子。”虽然谁都看不见,但此时凯文斯的眼睛变得格外的明亮、清澈。像极了玻利维亚的阿塔卡玛盐湖如水银般反射着天空时的情形。

        “父亲是在柏林墙还没有倒塌的最后一年,在东柏林的一家孤儿院收养了当时还是婴儿的我。他把我带回美国后,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否则当时已经长期营养不良的我很可能会比柏林墙先倒下。

        “你父亲一直是一个卓越的慈善家,而且我认为他做了他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凯文斯,我相信他会为你骄傲的!”

        卡特没有恭维,他也从来不喜欢也不屑于去恭维任何人。眼前的年轻人是个例外,虽然接触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卡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个年轻人的优秀,已经让卡特无法在全美甚至全世界找出第二个了。

        凯文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谈话言语间的气度,还有本身能够在父亲过世后迅速掌控庞大的商业帝国,再加上面对自己时那种从容洒脱,这些都让卡特有种再跟自己同辈人当中的佼佼者在交谈的错觉。

        “我五岁的时候被他告知了自己的身份,那天在壁炉旁他告诉我,他的一切将来都不会属于我,他不会为我留下一分一毫的资产。”

        “凯文斯先生,很显然他食言了。”卡特微笑着迈着散漫的步子向前走去,凯文斯也慢慢地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间,‘先生’这个词被卡特用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凯文斯知道,这个时候卡特才算真正的正视自己了,不过他并不在乎。

        “不,卡特先生,父亲并没有食言。我虽然现在是莫德财团的掌权人,但是我在这里面没有哪怕一美分的资产。我有我自己建立起来的企业,而且我自己的企业跟莫德财团没有任何关系,连启动资金都是我在读书的时候写书赚的。”

        “噢?那你现在掌权莫德财团,你自己的企业怎么办?”

        “两者不冲突,我的企业未来3年之内我不需要有任何的管理,一切的发展路线我早已经在去年就铺设好了。如果什么都需要亲自做,那要员工是做什么的?”

        “可怕的年轻人呐!”卡特由衷感叹。

        “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安排我来执掌莫德财团,是希望我完成他的遗愿。”

        “遗愿?那之前你说的训诫是?”

        “训诫是训诫,他还有更加辉煌的遗愿。父亲的遗愿是——消除财富寡头。”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词。”卡特来了兴趣。

        “父亲很多年来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慈善活动。他曾经在东德、远东、西亚还有北非等等很多的地方都有过慈善活动。正好,给您看一下这个。”说罢凯文斯扒开了自己的衣领,在他左耳斜下方三英寸多的位置,纹了一个模糊的o,上面还带了两个圆点。

        您应该知道,这是德文的一个字母。我和父亲都不知道这个字母的具体含义,但是父亲推测这很可能是我生父母做的标记,不然谁会闲到去给婴儿做纹身?”

        “是啊,你想没想过去寻找你的生父母?”

        “很久以前想过,可年龄越大,就越不想了。他们给了我生命,他们也抛弃了我,所以我们并不亏欠彼此什么。

        还是说说消除财富寡头的事吧。我父亲的意思很直接,想要造福更多的人,必须将富人的敛财速度加以遏制。通过干预,使大量被富人囤积在银行里的钱重新流动与市场,以便增加消费和就业。”

        卡特走到一个黑色的铁艺长椅前,弯腰坐下:“哈哈,凯文斯,你父亲的‘理想’真的是个‘理想’。”

        凯文斯也并排坐在了长椅上:“父亲常年行走在世界各地,他经常会去到一些这个世界最为赤贫的地区。他觉得自己会给那些贫穷的地区和人民带去了希望,所以他一遍遍的奔波在非洲,在西亚,在中国和印度。”

        卡特听到这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父亲的事迹,我听到过不少耳闻,他们我们这个国家历史上最杰出的资本家。”

        “谢谢您的夸赞,卡特先生。”

        卡特送给了他一个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曾经在这些贫困地区派发了价值达到上百亿的物品、药品、食物,随着他派发的越多,他越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凯文斯?”

        “卡特先生,你听过一个名词吗?‘fu  pin’”凯文斯说出的这名词,让卡特觉得很绕口。

        “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吗?”卡特反问道

        “是的!是中文。”

        “恩,听音节跟发音很像,它是什么意思?”

        “‘fu  pin’的意思可以先拆开来理解,‘fu’在中文里的意思是扶起,帮助什么东西重新站起来或建立起来的意思。而‘pin’的意思,就是贫困。”

        “那么他们连在一起的意思,是帮助贫困重新站立?哦!不,是‘帮助重新建立贫困’?中国人会创造这么蠢的词汇?”卡特按照凯文斯的讲述重新理解了这个词语。

        “当然不!卡特先生,恰恰相反,它的意思大概是‘帮助倒在贫困面前的人重新站立起来’。简单来说就是帮助人脱离贫困。”

        “这个词,我第一次听到。”

        “卡特先生,您知道现在美国有多少贫困人口吗?”

        “四千四百万,其中赤贫的是一千八百五十万。”

        “您工作的认真态度,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幸运。”凯文斯由衷感叹。

        “那您知道吗?绝对贫困在中国马上就要消失了。而我们这个事前最大的经济体,自称发达国家的美利坚合众国却有着一千八百五十万的贫困人口。难道这不是很讽刺吗?”

        “确实讽刺,不过关于脱离贫困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太关注过。”卡特说的是真的。

        “这是当然,这不是您该有的工作方向。不过您对贫困人口数量的掌握,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凯文斯将自己的领带松了松。

        “这没什么,毕竟我是内阁成员,就算不关注,也会听到与这相关的消息。”很有默契地,卡特也将领带松了松。

        “每个领域都是一个金字塔,经济领域有金字塔,政治与军事领域都各有一座金字塔。而卡特先生,您就处在了军事领域的金字塔上。”

        卡特点点头,没有答话。

        “如果我们从侧面看这个金字塔,它是一个三角形。”

        “是的”

        “可是一个三角形,如何才能变得稳固呢?”

        “当然是高度越低越好,你想说明什么?”

        “卡特先生,我们的政治金字塔,十分稳固。然而经济的金字塔,您觉得稳固吗?”

        卡特思索着:“你是指?”

        “是的,如果经济的金字塔,严格来说已经不像一个金字塔了。”凯文斯弯腰捡起地面上的一块鹅卵石,在前面不远处坚硬的柏油路面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三角形的底边很窄,而顶点的高度将整个三角形拉扯成一个尖锐的向上箭头。

        在卡特看来,这个尖锐的三角形,像是一把矛,或者一把无柄的剑。

        “卡特先生,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经济结构。社会的总资源是有限的,而财富顶端的人在追求更高财富的时候,顶点就会被拉扯的越来越高。这样留给底面这个边的资源与长度,就会越来越小。而底层人民想向着高处流动的通道也就会越来越窄。”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纵然是一个经济总量十分庞大的国家,但是我们人口由低端向顶端的流动,基本已经陷入了停滞状态。”

        “你是指社会阶层固化是吗?这个我明白的”

        “不光是固化的问题,是我们已经将人口流动的通道几乎关闭了。”凯文斯指着底下的那条边:“这个过短底边,会随着顶点的贪婪被拉扯的越来越短。”

        “凯文斯先生,我们有福利制度。”

        “卡特先生,那只是象征性的福利而已。只要顶点不停止向上攀登,无论如何保证福利,也都不会影响底边的继续缩小。”

        卡特看着这个三角形,沉思不语。

        “这是现状,这是父亲理想中的经济体系。”说完,凯文斯画了另一个等边三角形。

        “父亲想把这三个角的位置给固化了,这样并不是代表着财富的均分,而是将三个角的位置给固定住。”

        “这怎么可能?!”卡特皱纹堆累的脸,直直地盯着凯文斯。如果要实现这样一种颠覆性的改革,对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现有经济政治体系都将是毁灭性的。

        “卡特先生,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请您相信我,它没有您想的那么难以实现!”凯文斯神秘的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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