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纳征
“汐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汐宝儿捂着左右被扇的有些红肿的脸，恨意丛生。
汐璇瞪了她一眼，“那你之前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
汐宝儿自知理亏，只能求汐泽眠，“爹，你看她。”
汐泽眠的语气也不太好了，他现在也是左右两难，“够了，别说了。莲儿，带小姐下去擦药。”
汐宝儿没有要走的意思，又弱弱地叫了一声，“爹爹。”她想让汐泽眠为她做主。
汐泽眠挥了一下衣袖，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宝儿，你也先下去吧，有些事我要同你妹妹交代。”
汐宝儿走后，两人一时无话，也都没有要吃的意思。汐璇正要走时，汐泽眠却开口了，“汐璇，有件事情一直忘记跟你说，现在想问问你的意见，不知你同不同意。”
汐璇，已经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吗。汐璇硬生生地挤出了一点微笑：“爹爹请说。”
汐泽眠温声道：“让她们都下去吧。”丫鬟仆人也就都退了下去，李嬷嬷又很是识趣的带上了门后。
过了片刻，汐泽眠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汐璇，你现在是长公主了，身份也不如从前。你若还把我当你的父亲，爹想跟你商量个事。”
汐璇本以为汐泽眠是想与她讨论婚事的问题的，可汐泽眠一开口，汐璇的笑容便沉下去了。不过也是，若是谈婚事又何必把她们支下去。“说吧。”
汐泽眠道：“女儿，这府宅是陛下赐给你的，地契现在还在我这。爹想和你商量一下，爹想把地契给你娘，然后让你娘在京城也开一间铺子，卖绸缎。到时候铺子交给你娘亲来亲自打理。一切收入，你和你娘亲各一半。你走后，我怕你娘亲又与之前一样郁郁寡欢的。”
一遇到关于苏纤纤的事情，汐璇就有些不理智了，甚至有些不顾及汐泽眠的感受直言不讳，“郁郁寡欢是何意？爹可是因为徐芝梅她生了个儿子，爹就冷落了娘？”
汐泽眠有些憋火儿，汐静依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孩子大了，越来越不懂事，一点的家教都没了，以前可不会这样，这怎么跟转了性子一样。可奈何这丫头现在的身份，他又只能憋着火，压着声音说话，很是低沉，“汐璇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你娘她是我结发妻子，我怎会冷落她？”
汐璇不接受汐泽眠这个态度，反驳道：“那爹现在是何意？把你的结发妻子放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奔波，然后家里的小妾就可以耀武扬威，掌管家中了？我不同意。”
“竟然你不同意那便算了。这铺子不开也罢。”汐泽眠是真的被汐璇这话给气到了，一拍桌子，撂下一句话，便想走。
汐璇目光暗淡，声音有些漠然：“爹，你爱不爱娘。”
苏纤纤是他结发妻，十几载感情，又怎能不爱，只是他也想不明白，现为何成了这幅模样，声音低沉地蹦出来一个字，“爱。”
“竟然爱她就别让她失望啊。可你不仅娶了小妾，现在倒好还要了次子。为什么啊，你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而且哥哥他现在也跟着王爷在做事，如此也是光耀门楣了，爹为何还要伤娘的心。而且哥哥他会同我们一起去肃南。日后在肃南安顿好后，哥哥定会把爹和娘接过去的。就算哥哥不接，我也一定会的啊。可是爹现在又有了小儿子，就不会疼我和哥哥了，对吧。”
说着，汐璇这眼泪就不停了掉了下来，她不想让这个家散了，可是怎么不过两月而已，怎么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不管汐宝儿对她怎么样，在汐泽眠的眼里，汐璇一直也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难道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汐璇这一哭，汐泽眠的心就软下来了，声音也稍微柔和起来，“你这丫头怎会这样想，我爱的女人只有你娘一个人啊。至于你的哥哥，你也知道他心里恨我，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两人。只是你小娘她跟了我以后，为这个家也是尽心尽力的，我不能再不对起她了啊。”
汐璇心里难受，她本是可以不哭的，只是这心里的难过又是那么的真切，真的想代汐璇问问汐泽眠，“你说你爱娘亲，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如果你真的爱娘，那爹你为什么还要让小妾怀孕？那小妾到底有什么好的？汐宝儿是个意外也就算了，现在呢？这个小的呢？也是爹你一时的意乱情迷？爹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爱娘的吗？”几近怒吼，又句句带刺。
一口一个小妾，汐泽眠被怼的哑口无言，汐璇以前可不会如此不知礼数，污秽之词也说得出口。本想去安慰的手也停在了一半，僵持了一下后，收回去了。
他闭上了眼，长叹了口气，“地契明日我让你娘给你送去，明日便是下聘礼的日子了，好好打扮打扮。”说罢，有些失落的走了。或许…当初就不该收留……罢了……
汐泽眠走后汐璇缓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哭。门外的丫鬟也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外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踌躇着。
汐璇觉得哭好了，自己走了出去。却是正好与门外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还是玉儿先开了口，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没事了吧。”
汐璇吸了吸鼻涕，笑道：“没事没事，去烧点热水。我想沐浴。”然后大步向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回去。
洗了澡，汐璇的坏心情也都一扫而空了。
这几日基本很少做梦。今夜，她却梦见了林文瀚。
内容却有些不尽人意，不知为何居然有人追杀林文瀚和汐风，两人都受了伤。林文瀚的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皮肉都有一些外翻。汐风更惨一点，就连背上也被挨了两刀，血淋淋的。但幸好他们赢了。正是庆幸之时，不知从何方向飞出来一支弓箭直指林文瀚。汐璇想去挡的时候，却被吓醒了。汐璇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有些愣愣的看着天花。
惊魂未定。
身上出了不少的冷汗，心里又担心紧，便再也睡不着了。
黑漆漆的汐璇又觉得有些害怕，便下了床。出了被窝后的寒冷，又不禁打了个喷嚏。拿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后，披了一件衣裳坐回了床上。
思绪万千。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不知过了多久，汐璇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次日一早，汐璇还是被苏纤纤从被窝里拖出来的，苏纤纤急道，“静依，你快别睡了，今儿个纳征，待会你可得去谢礼的。去迟了，给林老爷留下个懒媳妇的印象可就糟了。”
“还早呢，娘让我再睡会……困....”汐璇迷迷糊糊道，实在是没有睡好，头还昏沉着呢。
“都辰时了，璇儿你快些起来...…”看着软得一摊稀泥样的汐璇，苏纤纤都快急死了，这孩子昨晚上是没睡还是怎的了，困成这样。
辰时？怎么都辰时了，听着了时辰，汐璇基本可是说是弹起来的。醒了醒神儿，看见床头旁的那张地契。汐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纤纤差点笑出了声，这孩子还是在乎的，“玉儿，你们快来给小姐帮忙。”说罢就出去了。
玉儿打来的水，汐璇净了面，漱了口，懒懒的坐在绣墩上，让雨柔给她梳妆。好一番装扮后，只见镜中人儿，清新脱俗。这幸好眼睛没有肿，要不然可丑了嘞。
雨柔给她梳了个灵蛇髻看起来活泼可爱，还有一丝成熟之感。微微淡妆，显得人很有精神气色，也算是恰到好处。
今日是林侯府下聘之日，百姓们听闻后，一大早都跑到街上围观，眼看着聘礼一台台从林候府里抬出，第一台进了汐家，最后一台还没出候府，十分壮观，围观的人纷纷咋舌。
一时间，京城因为林侯府下聘，十分热闹轰动。
而汐璇匆匆用了几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烧麦，一小碗燕窝，就听见小七急匆匆得来唤，说是送聘礼的人到了，夫人请小姐一同前去迎礼。
先去了正厅，三人已经在这儿了，看得出来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三人去了大门处，远远就见侯府的轿子往这边过来。轿子不甚奢华，却典雅大方，旁边跟着一个打扮得喜庆却不花哨的媒婆，轿子后边两班扎着红腰带的鼓乐班子正鼓足了劲吹拉弹唱。再后边同样是一色儿扎着红腰带的青年小伙子，抬着系着红绸的箱笼，精神抖擞，气势高昂，那队伍竟一眼望不到头。
汐家这处的街坊邻居们，早听到鼓乐声，跑出来瞧热闹了，那火辣辣的目光，望着一台又一台的箱子，羡慕的紧。
汐宝儿见了那一抬抬的聘礼心里早就不高兴了，饶家下的聘礼也不过只有五十六抬聘礼，银子一万两左右罢了，这侯府就是有钱。一时羡慕嫉妒恨，情绪复杂，面色有些难看。
汐泽眠看着络绎不绝的箱子，满意的暗自点头，没想到这侯府如此看重。
待侯府的轿子挺稳，林父一露面，二人就热情的打起招呼来。
汐泽眠点头哈腰，略有些殷勤的说道：“侯爷一路辛苦了。”
林父见状也是客套了几句，“这是哪里话，不辛苦。这俩孩子能在一起也真的是缘分。”
“小女才疏学浅，五体不勤，只算的乖巧懂事罢了，能被小王爷看上也是小女的福分了。”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往前厅走去。
苏纤纤也和林母寒暄客套着因为熟识，汐璇也就上前打了招呼。
这处不同侯府那般面积广阔，格局又是中规中矩的，因此一行人很快到了待客的前厅。
坐在前厅闲谈几句之后，待汐璇和汐宝儿见了礼之后，又客套夸赞了几句汐宝儿。
聘礼安置好后，这才吩咐媒婆唱礼单，让人将聘礼抬上来。
打头的是一对莹润的白玉雁摆件，雕刻得玲珑精致，栩栩如生。
再是一抬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茶。一抬印喜上眉梢大红印的聘饼，一抬鸡鱼三牲，一抬各色喜糖，一抬各色瓜果，一抬糯米芝麻，一抬龙凤香烛等物。
这些不过是婚俗必备之物，倒是寻常，这八抬以后才是真正的聘礼，这礼越厚，说明男方越看重这个儿媳妇，女方也越有面子，越高兴。
媒婆继续唱着礼单。聘礼一抬抬搬进来。只见:御赐大红色绣金凤新娘吉服一套，对应赤金嵌红宝石头面一副。
汐璇也不禁感叹，这皇家手艺确实精妙，这整套头面，华丽又不失端庄，做工精细，也不会给人特别厚重之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首饰。
之后几抬绫罗绸缎，颜色艳丽，花样新鲜；各色金银首饰珠光宝气，流光溢彩；或玉或瓷的器物摆件典雅大方……
随着媒婆唱出的最后一抬，白银六万两。共128抬。一百二十八台聘礼，直接将正厅这处的院子和汐璇的小院子填满了，落脚的地儿也是少之甚少。
汐宝儿看了一半的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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