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巨型飞舟本就一日千里，他们现在已经快行至天极宗辐射的地界。
天空高远，仙云蔼蔼，有白鹤在云间穿行，叫声清越。
本身应该是极其清雅的场景，适合谈情说爱。
奈何一时兴起打算私奔出逃的人小舟上载了太多无关的人。
喻怀曜看着正兴高采烈撑在船舷上看风景的李扬和徐长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索性假装无事发生的展红袖和周密和明显在看笑话的张天明，手上的扇子差点给捏断了。
他噙着温润如玉的浅笑，心里盘算在这个高度把这五个倒霉孩子扔下去他们好端端爬回来的可能性大不大。
喻怀曜一怒，恐怖如斯。
左右没有外人，林漓靠在喻怀曜边上，伸手去捞边上的流云。
喻怀曜瞥了她一眼，把她往船里拢了拢，“别掉下去了。”
话音刚落，就有柔粉色身影从高云坠下，伴着女子的娇呼声。
李扬反应很快，腰间飞云剑出鞘，剑柄勾住了女子的后衣领把她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甩到船上。
女子在船上滚了一圈，柔粉色的衣衫有些凌乱，露出白皙的锁骨，墨色长发逶迤在地，楚楚可怜。
她低垂螓首，小心翼翼松开护住怀里的动作，随着一阵羽翼扑棱声，一只翅膀反折的仙鹤跳了出来，亲昵地依偎在她身边。
女子抿嘴一笑，声音又甜又软，“还好我救下你了呀。”
“道友，什么情况？”李扬咳嗽一声，有些疑惑为什么被救的人不先谢他反而在关心仙鹤。
女子玉指纤纤抚摸着仙鹤颈毛，方才抬头朝李扬一笑，“多谢道友。”
一双杏眼灵动如林间小鹿，又因为之前的受惊而蒙上了些水雾，真真是我见犹怜。
李扬一愣，随即目光犹豫地看向展红袖，在对方核善的眼神下咽了口口水。
“不不客气？”他试探着说道。
女子巧笑嫣然，弯腰抱起仙鹤立起来，朝李扬款款一礼，“小女子天极宗内门弟子夏莺，道友救命之恩，小莺没齿难忘。”
李扬：您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展红袖的死亡凝视盯在他背上，他眼睛一转，看向她腰间空着的剑鞘，“夏道友不急着捞剑？”
看夏莺的出场方式，应该是御剑从天上掉下来，人被捞回来了，剑就不知去向了。
作为剑修，剑几乎就是自己的第二条生命，没有剑修可以坐视自己佩剑丢失。
夏莺闻言莞尔，她声音娇娇怯怯，又带着十足十的温柔善良：“相比剑，还是活生生的小生命更重要啊。”
说着，怀里的仙鹤还叫了一声，夏莺用手指蹭蹭它脑袋。
“夏道友真是好心。”李扬干巴巴说了一句，挪到了展红袖身边。
展红袖脸色稍霁，却见夏莺小步上前，无比自然又亲近地贴近李扬问道，“不知道友贵姓？”
李扬涨红了一张俊脸，恨不得躲到展红袖身后，“免免贵姓李，哎哟，道友你真的不用客气，随手的事儿而已。”
夏莺歪头，神态俏皮又娇憨，“小李哥哥。”
李扬：！！！！
展红袖：
李扬僵硬着看向展红袖，给她传音，“我现在把她扔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展红袖微笑，“你说呢，小李哥哥？”
夏莺却一副完全没感知到展红袖杀气的样子，只自顾自去抓李扬的衣袖，“小李哥哥，我剑掉了，载我回宗好不好呀？”
展红袖都被气笑了。
其余被视作空气的五个人不由自主在心里给李扬做了一个同门之间爱的祈祷。
李扬支支吾吾四处闪躲，恨不得把自己的袖子抱在怀里，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喻怀曜。
林漓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夏莺怎么有点不识相，一般来说要先和当场地位最高的人打招呼，而不是越过他只顾着和别人互动。
显然，夏莺直接把喻怀曜视作无物，满心只拉着她的小李哥哥。
喻怀曜一声轻笑。
夏莺终于像是注意到他一般，目光柔柔地看过来——正好扫过了站在喻怀曜身边的林漓。
和夏莺目光交接之时，林漓突然听见一个恹恹又冷淡的嗓音：“都说了叫你先和领导打招呼，翻车了吧。”
谁的声音？林漓愣神，四处张望却没看见有谁张嘴。
没等林漓摸清楚头脑，夏莺就软着嗓子开口了，“喻仙君，小莺有礼了。”
“不必叫仙君。”喻怀曜温和道，“大家都是同辈。”
夏莺闻言一低眸，再抬起来的时候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云，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让人不忍心拒绝的希冀，“那我可以叫你喻哥哥吗？”
林漓呼吸一窒，脚趾头开始抠出一个天衍宗。
冷倦的嗓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一声嗤笑，林漓从里面微妙地听出了嫌弃和不忍直视。
“不可以哦。”喻怀曜还是平和温煦的样子，笑眯眯地拒绝了她。
“诶”似乎没想到喻怀曜会拒绝她，夏莺一张小脸迅速涨红，她轻咬贝齿，眼底涌起了盈盈水光，“可是仙君嫌弃小莺？”
“道友不必妄自菲薄。”喻怀曜温声道。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命令的口吻，“不要纠缠这个人，可行性不高。”
嗓音顿了片刻，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可笑的回答，“没必要。”
“行行行我知道你最善良，你是小公主，但明显人家不吃这一套——到底你是甲方还是我是甲方？”
林漓发现只有目光放在夏莺身上的时候才能听见这个声音。
很显然，这个声音在指挥夏莺，而且别人听不见。
林漓悄悄传音给喻怀曜，告诉了他这个发现。
喻怀曜把玩着扇子，转了原本想找个借口早点打发走夏莺的心思，眸光温煦，“既然夏道友受惊了，就来我天衍宗飞舟上顺路走一程吧。”
那个声音震惊：“雾草，还真管用？”
“这哥们看上去一肚子坏水脑子挺好使的，怎么就吃这一套？”
“傻白甜天克腹黑？”
“我不理解，我要辞职，哦，我辞不了职，那没事了。”
夏莺如愿登上了天衍宗的飞舟，正欲在飞舟上探索一番时，却被喻怀曜喊住。
喻怀曜含笑指指她抱在怀里的仙鹤，给她安排了一间房间，“道友就留宿那里吧，正好有药物，治疗动物也是使得的。”
夏莺咬住樱唇，正欲说什么，却被喻怀曜用一道温和而不可抗拒的灵力托着身子，关进了和天衍宗弟子们完全隔离开的房间。
房间门咔嚓一声落锁，夏莺将仙鹤往地上一扔，急急扑上去摇动门把手。
禁制光华流转，纹丝不动。
夏莺一咬牙，眼神晦暗，“系统，兑换开门的符咒要多少积分？”
系统那冷倦的声音响起来，“50分，但是公主殿下，你剩余积分不足，为23分。”
她气得直跺脚，仙鹤不明所以地靠过来，被她一脚踹开，于是惨叫着缩回了角落。
夏莺气鼓鼓地盯着不停发抖的仙鹤，问道，“系统，我之前购买的御兽技能能不能退？”
“显然不能，我建议你安分点。”系统回绝了她。
“我要你有什么用！”夏莺发现自己被变相软禁在房间里，气得想砸东西，却又怕到时候不好收场，索性把一腔邪火全朝着系统发作。
系统：“我能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受夹板气的系统罢了。”
夏莺被气得胸脯一鼓一鼓，提着裙子往床上坐下，掏出玉简开始找人诉苦。
“嗯？这里信号不好吗？怎么发不出去。”她皱起眉头。
离开不远的房间里，喻怀曜慢条斯理给林漓倒了一杯茶。
林漓握着茶杯转了几转，小声把自己听见什么和怎么才能听见的事情给喻怀曜细细讲了。
喻怀曜手指敲着桌面，笑意温和，“大概是什么机缘吧，比如大能残魂入主识海提点她修炼，或是生出了灵智的器灵。”
“那我能听见她的声音”林漓没有来由得觉得不安。
“是她的机缘。”喻怀曜声音还是温柔的，黑眸沉沉落在林漓身上。
林漓悚然一惊，寒意突然攀上她的背脊。
“我能听见她这件事，是她的机缘”她喃喃道。
手中甜白瓷杯子里碧绿茶汤泛着热气，林漓却如坠冰窟。
不论是残魂还是器灵，入主识海都是大事，很有引狼入室的意味在——毕竟，识海可以说是私密到连道侣都不会轻易敞开的地方。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极宗默许了这件事，另一种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有能耐瞒过半步飞升的天极宗掌门。
不管是哪种，如果被发现一向与天极宗不对付的天衍宗弟子能够听见这谜之声音，她作为一种明显不可控的变数很有可能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是很不讲道理，但修真界就是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要我替你杀掉她吗？”喻怀曜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下顿饭吃什么。
林漓吓一跳，连忙摇手，“不至于。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吧。”
修真界杀心这么重的吗？动不动打打杀杀。
说到这里，她语带迟疑，“可是我为什么会听见？”
喻怀曜摇摇头，轻声提问，“阿漓知道怎么才是彻底安全吗？”
躲到深山老林？还是把血条变厚？林漓说了几个答案，喻怀曜全部否认了。
最后，他声线清润柔和，“是先把威胁者杀掉。”
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林漓安静地看着喻怀曜。
“啊。”她慢慢地挑起嘴角，“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林离了。”
喻怀曜神色不变，只眸光变得深邃几分。
他含笑开口，“阿漓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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