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我听说……

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今秋瞧了瞧娴亲王，又看了看自家夫人，好半天也没敢动弹。

        此时卫夫人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能够滴出水来。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慕惜月，“娴亲王怎么知道臣妇是装的？”

        慕惜月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忽的对着卫夫人莞尔一笑，“夫人行事之严谨，哪里像是个‘疯子’？”

        “娴亲王说笑了。”卫夫人理了理自己的鬓发，“臣妇这几日心神不宁的，总是遇见些坏事，这心绪难免有些难以把控，是故才会叫人误以为是疯了。”

        慕惜月的目光更加晦暗了几分，她面上带着笑，“可为何在本王所知道的消息中，你早就出现了‘疯样’？”

        “亲王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臣妇这副模样，也只是因为太过于忧心小女罢了。”卫夫人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她的牙关也跟着咬紧了。

        慕惜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继续用言语刺激她，只是忽的轻叹一声。这一声叹得没头没尾的，同时也让卫夫人更加心烦。

        卫夫人左等右等，也没等见慕惜月主动开口。她心里的不安越放越大，往事那一幕幕的不堪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只觉得眼眶有些酸疼，紧接着便有人递了帕子给她。

        她顺势接过帕子，眼眶却湿润了起来。她哭了。

        慕惜月抿唇，站在一旁瞧着卫夫人的动作。卫夫人早已红了眼眶，虽说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但她依旧是美丽的，她哭起来也是让人忍不住去心疼的。

        “亲王是知道了些什么。”卫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后，便将那手帕好生折了起来收好，而后抬头望向了慕惜月。

        她说的是一句肯定句。

        慕惜月依旧是笑着，只不过笑意收敛了许多，只是抿唇罢了，显得礼貌而不疏离。她垂下了眼，声音很轻很轻：“我听说，易泱与夫人……”

        她并没有真的说下去，剩下的话语尽在二人的对视之中。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

        卫夫人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紧紧地闭着眼，那眉头也皱紧了。慕惜月瞧了一眼，这一次她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难受。

        良好的教养让慕惜月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垂着眼，等着卫夫人主动开口。

        ——

        “阿泱？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女一脸平静地开了门之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错愕，惊喜，茫然，不可置信……最终又停留在了平静上边。

        没等男子回答，她便面含笑意地继续说了起来：“阿昃这会儿应该在堂前陪他们饮酒，他的酒量一向不好，作为兄弟，你该去替他挡挡酒。”

        许是话说的多了，竟觉得有几分口渴。于是，她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很快，她眼前的景象就开始变换了，好像所有事物都多了一道重影。头，好晕。

        她忽的又听见了易泱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温柔，还是以前的模样，可她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她没听清，就想让他再说一遍。他确乎是说了，可是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她被碰了。易泱玷污了她。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昏昏沉沉地被他带上了床榻。她也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屈辱，恐惧，不敢相信……她无法接受自己爱过的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

        次日清晨醒来时，身边躺着的人是卫昃。可他睡得很沉，倒像是一夜宿醉未醒的模样。

        她盯着他的睡颜，忽的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被灌醉。是易泱，他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卫昃不胜酒力，却还是要找人在新婚之夜灌醉他。不仅如此，她昨晚喝的那茶水也有问题。

        一股子凉意从脚底升起。她头一次看清了易泱的面目。

        这算什么意思？

        她只觉得悲从心来，原先心底的念想彻底碎裂。她喜欢上的，是一个内向但是干净的少年。那个少年，他会对她露出笑容，他会小心翼翼地讨她欢心，他会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所以，在她看见他在树叶上留下的字迹的时候，她是雀跃的。她急切地想要拿着树叶去问他愿不愿意娶她。但碍于女孩子家的矜持，她并没有这么做。那少年愣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承认他也喜欢她。

        少女本以为，他会去提亲的。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婚后的生活，开始期待二人的以后。她想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名字吗，就让他来取，毕竟他的课业可比她强多了。

        可她没有等到他的提亲。不仅如此，她还等到了卫昃的提亲。倒不是卫昃亲自来的，是卫府派了人来与她父亲商议。她明明记得那人进书房前，父亲还是不乐意的，可他出来之后，父亲就同意了。

        她被禁足了。

        父亲知晓她喜欢易泱，便将她关了起来，不让她继续与外界联系。那架势，活像是怕她和易泱跑了。她也知道父亲的动作，是以并不觉得没见到易泱是什么问题。毕竟，他可能还被父亲拦在路上。

        只不过很可惜，易泱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过。他甚至在听闻卫府前去提亲之后，就没再靠近过她。骨子里的自卑让他缩成了一团，甚至不需要温父的刻意提醒，他就已经先行远离了。

        少女迟迟未等到心上人的消息，可婚期已经近了。她没有办法，这些年的教养也让她干不出逃婚的事情。于是，她在新婚前夜，亲手将自己与易泱的过往锁进了小匣子里。不仅仅是木匣子，还有心匣子。

        她那少年郎，永远也只能是梦中的模样。他依旧是腼腆美好的模样，依旧是她心底的温柔。

        可这温柔，就在这现实面前，尽数碎裂。

        易泱怎么可能不知道卫昃不胜酒力。她甚至还记得，昏昏沉沉中，她瞧见了易泱嘴角的笑意。那像是计谋得逞的笑。

        太陌生了，一切都太陌生了。她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她再一次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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