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寄宿于其身一生之物
我和其他人一样，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呢。
曾经爱过我的亲生父母，小时候照顾我的续母阿姨，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但是，大家都抛下我去了远方。
“不是的吧…那些人，全都是被怪异夺走的吧！！”
从那开始没有会继续爱我的人了，还爱着我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出乎意料的才能，你竟然能捕捉到“调律”的音律！能让你在那时候遇见我，这就是命运之神的宠爱也说不定呢。】
不——
其实，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有爱着我的存在！
“那个所谓的，命运之神…吗？”
“不——”
女孩地抬起头神情诡异地笑着回答道。
“是，怪异哦。”
……！
…
“恭喜生还——”
印象中的那个女人转过头说着，能从她的眼中能看到毫不掩饰的赏玩之味。
“玲。”
“你这……！”
星野玲下意识想抓住手边之物，但是熟悉的重量并没有和安全感一齐传递过来。
“太紧张了哦，说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女人嘿嘿的低笑了一声，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
“……距离你那次被我杀掉已经过了有一年多了。”
意识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对方的星野玲按下了心头的悸动。
“也是从那之后你再也不肯深度睡眠好好睡觉呢，稍微注意一下不要熬坏了身体了好噢～”
女人语调一转轻掩住嘴巴，像是在遮笑那般。
“如果不是几乎消耗殆尽的体力，如果不是自己擅自产生了【安全感】，恐怕距离我们像这样见面还会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呢——”
“…时不时就擅自用我身体捣乱的家伙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基于你的意志，我也不可能会毫无策略地来到这种鬼地方碰壁。”
星野玲阴沉的盯着对方。
“这归根结底还是你太弱了嘛～世界上一切的不平等和困难其实都是当事人实力不足咯。”
女人摊了摊手，语气中充满无奈。
“什么如果拥有无限力量的话悲剧就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不切实际的理论……根本就不成立！”
星野玲皱着眉反驳道。
“现在也确实不是来和你理论什么的，守木玲！”
从女人的口中说出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
“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明白，刚才那场战斗应该会是你半年内最后一次战斗了。体内储存的脂肪蛋白都被透支消耗，导致记忆体纳米机械已经彻底融入心脏和血液循环代替作为能量转换，哪怕后续进行再彻底血液透析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了。”
女人完全无视了星野玲对这个名字面露嫌恶的样子，点出了星野玲的身体现在正面临的问题。
“……那不是正合你意，这样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我的【全部】了，不是吗？”
星野玲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在沉默了一阵过后，突然轻声嗤笑的着说，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还是对方这幅兔死狐悲的样子。
“呼——，你是我的学生…”
女人长叹一声后一改先前那副轻浮赏玩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星野玲将近有半分钟之久。
“不会有哪个老师希望自己手把手教导的学生死在自己眼前的。”
“但是，契约就是契约…是吗？”
星野玲已经明白对方之后要说的【但是】了，这句话她听过不止一遍。
“……你的多管闲事是来自于对你未来容器的担心？还是就和你说的那样是作为老师对学生的关心？亦或者是说，单纯同情我这个人呢？”
“……”
女人在沉默片刻后从帷幕的黑影之下缓步走出，从她的眼中足以窥见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梦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希望你能笑着而已。”
盛装出席的女人向星野玲伸出一只手，一如既往的，带着那副捉摸不透的笑容。
“欢迎回到——臆梦与无序的世界。”
她，登上了这个舞台。
……
“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还是说，已经喜欢上怀抱美少女的感觉了呢～”
身后传来的话语叫停了冰室透，他斜歪着头确认了一下情况后点了点头。
“你刚才突然睡着了，也真亏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成那样。”
无视了后面的美少女这番话，冰室透立刻把星野玲从背上放了下来。
腿脚依然有些发软的星野玲勉强用黑匣支住了身形，突如其来的夜风吹抚着少女此时有些杂乱的头发，她到现在才有空转头去看高楼之下夜幕所带来的霓虹之景。
远处的大楼里里外外已经被黑色装甲车围得水泄不通，不仅如此连建筑的附近都到处是来回走动的警卫队以及打着大型探照灯在空中盘旋的武装直升飞机，可谓是已经把这栋废弃建筑打造成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精钢铁桶阵。
而能从中毫发无损，在甚至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带着星野玲跑出来冰室透此时则正在一旁毫无自知的打着哈欠。
说起来在之前不是有给他吃过提神能量棒吗…？
偷偷看向冰室透的星野玲内心吐槽着，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明明只是在里面度过了半天的时间而已，但是总有种外面已经过了非常长的时间的感觉呢。”
冰室透沉吟了一下，认可了星野玲的话，说起来这是不是和之前那个学校有些相似，这个世界难道到处都有这样的地方吗？
“抱歉让你看到了那么不堪的一面，如果过程中没有你帮忙的话，结局恐怕不会那么理想，在这里和你道谢了。”
还在观察下方警察行动的冰室透一愣，转头看到星野玲已经背着黑色匣子站在了大楼的边缘。
“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冰室透有些好奇，对方来到这的目的似乎并不止那么一个，在自己这边和海原遭遇的时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那样的吧。”
星野玲短暂的沉吟后才笑着说。
“涩谷的封闭现象已经解除，这边也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我和你也清除了这个城市可能存在被人利用的威胁……不管怎么说，我的【合作者】们都没有吃亏呢。”
“威胁……吗？”
“怎么了？”
星野玲有些疑惑，这么一个强大的怪异潜藏在城市里，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那样，不管到最后会不会爆炸，始终都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哪怕它受制于人类……
“没什么，我最后还有个问题。”
听到冰室透的话，星野玲眨了眨眼，表示我在听着。
“可以告诉我你一直执着于学校制服的理由吗？”
冰室透终于把一路来想要问的问题说出来了，不管是星野玲还是帝，从一开始见面都一直穿着学校制式校服裙子，哪怕在战斗出现磨损都还能从黑匣子里再换出一件完全相同的，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人物设定？
星野玲似乎也没有想过冰室透会提出这种问题，像是大脑宕机一般僵住了表情。
“在被你这种涩情变态袭击的场合方便当场报警？”
“……”
“开玩笑的，因为学校制服泛用性很高，无论是深夜的街道还是公共场合都能适用，也能很好的避开警察的职务询问。”
她挑了一下垂落下肩的头发轻笑道，实际上她也没有更多别的衣服了。
真有这么方便吗？
“那么，时候也不早了，剩下的时间还请晚安吧——”
就在冰室透还在质疑的时候，星野玲似乎是为了避免冰室透问出更多奇怪的问题，而笑着张开手倒身坠下大楼。
“这里可是二十三楼啊……”
冰室透追过去探出头，却已经在空荡荡的大楼之间丢失了少女的踪迹。
“好帅……？”
嘣——！！！
“喂，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啊！！？”
“你没事吧，腿已经折成这样了，快叫救护车！！”
“…啊！没事，没事！没关系的，除了有点疼没问题的！”
冰室透无视了楼下传来的躁动声，这里距离废弃大楼足够远了，就算暴露了也不会立刻传到那边，以星野玲的实力自己脱困应该不是问题。
“接下来…也该回家了吧！”
冰室透掏出手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个来自冰室透子的未接电话。
“嗯？”
…说起来，她手机不是丢了吗？
—
“咕啊…又白废了好大劲才让这群普通人失忆（物理）。”
星野玲瘫坐在黑匣上，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直接躺着先恢复体力了，但是保不准潘多拉的人之后会不会找过来。
【只是解决几个普通人就已经狼狈成这样了吗】
“哈——？”
星野玲翻了翻白眼，伸出手不客气的敲了下正在被当成坐垫的黑匣发出清脆的声响。
“难道不是因为你擅自去改动记忆体运作规则的缘故吗！！”
【再强大的软件也要进行更新迭代，在这段时间我已经对你身体的纳米记忆体进行了超过二十个版本的更新了呢】
“……说真的，我已经后悔把你放出来了。”
星野玲说到半皱了皱眉，视线忽然转移到另一个方向。
【呐，你觉得那个男人怎么样？】
黑匣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继续挑起话题，仿佛要把这一年多来没有说的话全部补上。
“冰室透吗？他不会成为我们计划的威胁的…那个男人，没有獠牙。”
星野玲偏着头，毫不上心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嘿诶，何以见得？】
“没有绝对的意志，没有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目标，只是一昧的被现状向前推动的人偶，哪怕他拥有再强大的力量，所谓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也没办法跨越噩兆与苦难。”
星野玲深吐了口浊气后站起身，身后背负着黑匣子开始快步行走，在身后注意到什么动静之后忽然开始加速在街道上放肆狂奔。
【这么说来，这不是相当中意他嘛~】
“……”
这一次，疾步奔跑的星野玲不再选择去回话，而是专心关注着身后尾巴的距离，哪怕她的速度再度飙升也无法甩开他们。
突然，余光中白芒一闪，立刻侧身滚出去的星野玲千钧一发的躲开了攻击。
躲开了！？
对于星野玲能躲闪开自己的极致一刀，攻击者也露出了半分迟疑，也正是这份迟疑让星野玲没有受到后续的压制追击。
明明是一副即将灯枯油尽的样子，却还是拥有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这就是序列八吗！
袭击者与身后追击的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围住了重新站起的星野玲，熟悉门道的她也立刻读出了他们交流的大致信息。
猎人，准确来说是异常猎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尚，通常也被星野玲称为赏金猎人，和她一样为了利益而行动的寻血恶犬罢了。
“你们的雇主是谁呢？”
星野玲依旧是那副让人提不起劲的声音，但是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会因此而小看她，同时都保持了噤默。
“…百位号的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星野玲看向刚才的持刀袭击者，一旁的路灯隐隐约约照亮三人隐藏在兜帽下掩盖身份的面具。
“我排在百位的时候，大家还都很效率呢…现在，都已经沦落到这样磨磨蹭蹭的地步了？”
见到袭击者只是紧握手中的刀，没有一丝想要交流的意愿，星野玲翘起了嘴角。
“那么就由我这边——”
嗖！
瞬息将至伐刀阻碍了星野玲企图抓向黑匣的动作，斩击角度之刁钻使星野玲不得不立刻松开黑匣的系带。
迟则一秒对方斩断的就不仅仅是那黑色系带了。
在逼退了星野玲后，伐刀者踏步向前，白银色的刀身如同流体一般再次压向星野玲，隐约间出现了数道斩击的刀影。
“水燕·返！”
刻意抑制的声音却没有压住杀气，刀刃迅速追上了已经来不及撤退出斩击范围的星野玲，斩开了其身前半尺不到的空气。
“…！？”
时间宛如停滞的呼吸一般，眼前这一幕不断在持刀者的脑海中回放，不禁让他怀疑此刻的自己是否清醒。
先前那刀也就算了，在天地人和全面占优的情况下，这一刀完全没有斩空的可能。
这种画面就像是瘸子在向前开枪后，自身一瘸一拐的杵着拐杖漫步超越了先行的子弹那般诡异的场景。
“糟糕……！”
斩空的持刀者大脑飞速转动，如果刚才是自己成功抓住了对方的破绽，那么现在已经斩空了的自己也就暴露了最大的破绽。
趁她还没有做出反击的姿势，要赶紧———
“——咔嚓！”
颅骨被碾碎的声音比随即到来的戾风更快在体内传导，持刀者的脑袋就这么被星野玲踩翻向地面，在与地面亲密接触后发出渗人的震荡感。
“呵——”
鞋底像是绞胶布一样与颈椎间响起沉重的摩擦声，星野玲不禁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发表了出来，擦拭掉溅射在狂妄笑容旁的红白色混杂液体后，她转过头看向一旁剩余的两人。
狂气之宴，数不清的恐惧从女孩沉醉的笑容中逸散开来。
没想到会在电光火石中就损失一员战力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眼神迅速交汇。
情报错误？“序列八”此时的状态应该差的不能再差了才对！
不对，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虚弱感，诅咒黑匣脱手之后她的气势其实已经开始衰退，刚刚那一下已经是最后一击了！
两人脚下一晃，瞬息奔袭至星野玲的身旁两个方位，不仅阻隔了她再次接触黑匣的路线也封住了她的退路，默契使他们同时出手，如果躲过了切割的匕首就无法闪避直击的重拳，反之亦然。
“确实如此，但是并非如此——”
读懂两人一瞬间交流的信息所需要的时间已经无法让星野玲再次躲开这已经近在咫尺攻击。他们猜的没错，刚刚那一下星野玲几乎用上了最后的体力使用“调律”，现在哪怕是挪动一步都费劲。
所幸的是，星野玲也不需要躲开他们的攻击。
“砰砰砰砰——”
她的眼瞳反射中，已然变换为自动机炮的黑匣猛然持续开火，超越数倍音速的初速携带着23MM的金属块后发先至把眼前两只苍蝇打飞成了碎肉。
如此，胜负已分。
“哈啊……还有活口啊？”
星野玲抬眼看着不远处已经被打碎大半个身体的男人，他血肉模糊的地方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缝合地上的碎块修补伤势。
“呼呵——不…不要，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与之不符的是其主人宛如刚被钓上岸的大鱼一般在地上痉挛抽动，身不由己的张口努力喘气让身体和伤口猛烈起伏，他看在到星野玲走向自己后，精神溃烂的大喊求饶起来。
或许作为一个【异常猎人】，现在这样的反应并不是很合格；但是作为一个濒死的【生物】来说，他是合格的，他会不择手段的抓住眼前能活下去的任何一个机会。
“你…你不是想要雇主的信息吗，你不要杀我——我，全部都告诉你！”
星野玲默然蹲下身看着眼前努力挣扎的男人，轻蔑的翘了翘嘴角。
“噫——！不要…不要啊啊啊！！”
看着少女毫不犹豫刺入自己手背把手钉在地面的伐刀，男人被疼痛侵袭不顾一切的嘶吼着。
“趴在地上的人好像，没资格来谈条件呢~”
星野玲撑着脑袋，像是拨弄地上的蚂蚁一般用另一只手捏碎了他的肘关节。
“…确实，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无视了男子再次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星野玲悠悠的说着。
“……”
男人咽了口气强制将自己镇静下来听清楚眼前这位血色修罗的要求。
“……”
撑着脑袋的星野玲看着安静下来的男人话语顿了顿，拿起不知道是由谁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插入男人的脊柱旁溅起一片血液。
“————！！呜哦啊啊啊啊啊！！”
遭受到超越忍耐临界点的男人再度惨叫起来。
“我大致猜到知道是谁能这么干的了，如果你还记得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希望你能告诉我。”
居高临下的少女那毫无诚意的请求对他来说却无比的沉重。
“我——”
还没等男人发声，他的身体猛然一阵抽搐，从毛细血管溢出来的血液已经浸满了地面，俯卧在地面上永远都没办法再发出声音了。
“抱歉，我来迟了。接到小姐你被袭击的消息，BOSS第一时间把我派了过来，希望这些家伙没有伤到你。”
站在星野玲身后的男人欠了个身，他头上的疤痕在此刻格外的显眼。
“……”
蹲在地上的星野玲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就这么用着余光看向男人。
“很高兴小姐你破坏了封闭的怪异，打破了潘多拉对涩谷区的封锁，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帮助。”
男人滴水不漏的仪态让人生不出厌恶感。
“另外，BOSS的伟大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在那之前，她想见你——”
“【合作者】想要见我吗……？感觉那会很不错的样子。”
星野玲像是驱赶苍蝇那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见到也不恼怒，而是高高跃起变成了一只乌鸦，在空中盘旋几圈后飞走。
【很自信呢】
明明黑匣不在手边，星野玲却照样能听到那个声音。
【你要报复他们吗？这样的话就看不到剧终了】
“……不，暂时不会。”
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头发，朦胧的盖住了少女的视线，没人能知道她此刻的表情。
忽然，远处从炮台重新变回黑匣子的纳米体纳米机械又开始覆盖组装，在粘液和机械的交融中，一辆纯墨组成的摩托机车完美呈现在马路之上。
“真是不错的力量——”
少女跨坐在机车之上，扭动了油门。
轰鸣着，黑色的魅影呼啸而过，重新恢复了繁荣的街道只余下雷霆般引擎之声…以及发现尸体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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