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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问辟卦


  胜聪举棍就要砸向蛊虫,被苍荨出手拦住:“这是血蛊,以血而养。刖汀养的蛊虫,都像她的人,阴诡狡诈,你这一棍子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胜聪停住手,道:“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胜聪,这是祭坛,刖汀将祭坛设在地下,其中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这里曾发生过惨寰之事。你看几案上的灰尘,她自己应该很忌惮这里,甚少到这里来。”

  “所以呢?”

  “她设祭坛之事我已卜到,当时能对付她巫法的只有先祖的祭坛,所以我忍痛毁坏祭坛,伤了她。又放出风去,说我因保护天女受重伤,必须闭关养伤,天女峰事宜由顾谙代掌。刖汀自己受伤,对我受伤一事自不会起疑,你结夏安居,所以她才安心回东天女峰疗伤。”

  “这事我知。”

  “我设此计与你远途秘行,只为取回心法。”

  胜聪接言道:“所以,你受伤一事并不是谣传。取回心法一事尚且需要我相助,解这蛊毒,不可能!”

  “是!”苍荨直言道,“我所擅长的解毒之术都是师门传承下来的,与刖汀不是一脉。”苍荨转到几案后面,借着火光,从牌位后面取出一个人偶。

  胜聪接过人偶,看清楚上面生辰八字,咬着牙道:“悧儿的生辰八字。”胜聪话音刚落,人偶的眼睛突地睁开,吓得胜聪手抖了两下。

  “人偶中有蛊虫,只是不知是用谁的血来养的。”

  “北地找到天女时,刖汀设祭坛阻拦,当日东盛齐修喜得双生子,只是其子早夭-------”

  苍荨闻言惊呼道:“你是说------你是说刖汀用婴孩的血养蛊?”

  “以纯养纯,山门心法中有这句话。”

  苍荨闻言瞪大眼睛看向胜聪:“她竟如此歪曲心法?”

  胜聪继续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刖汀毕生所追求的就是成仙得道,只要能证道,过程方式都不重要,死多少人,死了谁,都不重要。她能亲手杀死养育她的恩师,皇子算什么?与她非亲非故,有大用处为何不用?”

  “这天下除了刖汀,还有谁擅巫蛊之道?”胜聪问道,“我绝不允许刖汀这么对悧儿。不是说三山峰底下镇压着妖魔吗?悧儿是天女,她的存在即天女派的存在,她若有损伤即天女派根基有损。”

  “妖魔,你不觉得刖汀就是蚕食天女派的妖魔吗?”苍荨伸手拿过人偶,昏暗的火光下,人偶的眼睛发出惨红之色,哀凄悲惨。苍荨心有不甘,对胜聪道,“不然,我试试看能不能解开人偶上的蛊虫?”

  胜聪以手覆住人偶,摇头拒绝道:“刖汀的棋向来是死局,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要去试验。”

  “你也害怕?”

  “我害怕。”胜聪将人偶放在同案牌位后面,道,“倘是一本早就烂熟于心的心法,她可能不会太在意。可这里是祭坛,你觉得她会摆一个粗糙的几案,而不做预防吗?刖汀再自负也不会将此处空置,这儿可是生生别院,她的老巢。”

  苍荨点头道:“赌一把?咱们现在出去,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拿着网等着抓咱们?”

  “赌什么?”

  “明年天女河会之后探一探天女河源头。”

  “你打算做什么?”

  “四极镇妖,总得知道四极的能耐。如今小一辈中除了顾谙,谁能与刖汀周旋?我闭关时卜这天下之势,每每东地更胜一筹。四极平衡,才会天下太平,如今东地盛,南北势弱,只有起西极之势共同抵之才有望破东地一家独大之局。”

  “以地利之势破人时之局,谈何容易?”

  “东南北三家虽不齿唐不愠,但砚城之势已成定局,待四家逐鹿天下,大展旌旗时,这天下山河便不是咱们门派所能决定的了。所以我才拖着你,趁着咱们还能在庙堂上说得上话,划一个格局出来,将来无论哪家掌了天下,不会涂炭生灵。”

  胜聪将手搭在苍荨手上,道:“潜移默化,顾谙得了你的格局。我很喜欢那孩子,若将来时局不容她,让她到南地来,我保她一世。”

  苍荨一愣,随即笑道:“我自己的徒弟,拼死也会护她,你倒急着做好人了。”

  胜聪笑道:“我是不愿动心机,但并不代表我傻。流声刹一行,你当我是看热闹的?海家如何待相师堂,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苍荨立于台阶上,回头看被凿得破烂的暗室,不尽兴道:“真想一把火烧了。”

  胜聪推开暗室的门,月光照进暗室,风亦追了进来。

  生生别院的后院,仍如来时静寂。

  苍荨故意将蒙巾向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道:“东地不宵禁,找个小酒馆喝一杯?”

  胜聪固执道:“我就说这蒙巾没用,明明月亮这么好,却连个拦路的人都没有。”

  苍荨哈哈一笑,蹑空出了后院。

  胜聪环顾四周,道了句“真想在刖汀的地盘好好打一架。”也跟了出去。

  生生别院,归了静寂。仿佛不知方才有人来过。

  一柱香后,别院北角的松柏处,闪出两个身影。

  “速将此事报告公子。”

  “是!”

  有人影倏出。

  苍荨和胜聪结伴走在东盛京城大街上,一个哼唱着让人听不懂的俚语歌谣,一个踢踏着跳着旁人看不懂的舞步,两人满身灰尘,像两个穷极饿极的逃荒的灾民。二人在某个街角找到了卖酒的小车。

  东盛有当街沽酒的行当,叫“小酒舍”。木轮小车,装两个酒桶,一张长桌,两把长凳,倚街叫卖,早出晚归,生意好的太阳没落山就可以收摊,生意差的常常熬到深夜。其实小酒舍的酒都是从官办榷酒处所购,一日两桶,不赊不加。

  苍荨和胜聪拎着壶三白酒,坐在长凳上,胜聪拿出前些日子留存的小鱼干,两人小酌轻饮起来。

  东盛的夏既不似北芷的燥热,也不似南杞的高热,东盛的夏天白日里不闷,夜晚有风。两个老太太乘着风对饮看夜景,自觉别有一番情致。

  苍荨侧歪着身子,对胜聪道:“给你起一卦,打发打发时间?”

  胜聪心思都在鱼干身上,未抬眼说道:“不是说‘子时不起卦’吗?”

  “你竟知道这一说?我不计较那些个,初学占卜时,哪天不是堵着人求人算卦?”

  “那你想算我什么?”

  “你想求什么?”

  “我现在什么也不求。”

  “不如算算你可曾心仪过谁?”苍荨打趣道。

  胜聪白了她一眼,嚼碎鱼骨后将头歪到长桌上,对苍荨道:“不如你告诉我,顾谙的胜者之气,对南杞是福是祸?”

  苍荨晃了晃空酒壶,道:“你没发觉今晚酒喝得有点多吗?”

  果然,胜聪上下眼皮打架,但她仍睁大眼睛,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苍荨捡着长桌上掉落的碎鱼肉,放到嘴里慢慢嚼着,一边嚼着,一边看已有七分醉意的胜聪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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