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修）
“桐，桐，你大嫂来啦。”
苏云桐正在冯老太屋里帮忙收拾东西，听得三大妈的话，忙应着话，举步出来，笑问道：“您今天歇班呀？”
冯捷推了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正边和三大妈寒暄边停自行车，闻言取下车把上的布袋子，笑道：“今天夜班。一文和一武呢？”
“刚才还在院子里，应该是出去玩了。”苏云桐笑应着，抱着老三，开了门邀请冯捷进屋，也没问她的来意，只是围绕着孩子随便闲聊着。
“双儿刚生那会儿长得像左林，越长越像你，多水灵。”冯捷解开布拿了糖果给赵一双吃，又逗了会儿软糯糯喊“大娘娘”的赵一双，仿若就是来串门坐坐，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问道，“外面都传遍了，你们厂要重新分房，是不是真的？”
声越高，事儿越虚。
没有的事儿。
开了全院大会，问题没有解决，反倒拱得大家一肚子火儿。
叶婶子与秦家几乎是撕破脸了，各自扒了对方家里的私事儿宣扬的满院子，又传的整个药厂都知道了。
大家就借故传闲话，两三天的功夫就衍生出了东南西北风，吹了一波又一波，还没个定论。
像叶婶子家的这种家里有厂二代到了结婚生子年龄未分到房子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私下宣扬杨主任赞同重新分房。这些个人不但说秦招娣家应该让房子，三大爷家这等孩子成年在新单位分了房的就该让出一两间，当然还有筒子楼谁谁家多分了。
像秦招娣这样的，是坚持认为自家符合政策，不能厂里说重新分就分吧，要重新分，那是不是得和筒子楼的职工一起重新分啊。
要知道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最早一批家属院，比筒子楼所在的家属院要距离厂远，送孩子去幼儿园、参加厂里的工人娱乐活动都不是很方便的。
厂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院子里因为这事儿倒是好几家闹红脸了，不光是占房子的事儿，还有就是谁家多用水了，怀疑孩子手脚不干净偷东西的。
热闹着呢。
美香每天都兴致勃勃地传达着八卦的内容，苏云桐就拿耳朵听着，也不参与，怕人拉着她说闲话，就躲在冯老太屋里。
冯老太是打定了主意让出一间屋子，对方要到五一以后才来，她现在就忙着整理东西。
苏云桐就搭把手而已。
苏云桐也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含糊其辞地道：“是有人这么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却是不清楚的。”
冯捷看了苏云桐一眼，建议道：“你还是赶紧上班。万一真重新分房，你们双职工也能多分一间房。”
苏云桐敷衍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冯捷还要说话，二人却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夹道往后院传来。
……
“你给我逞能？打死你！”
“……啊……啊……”
“哥，哥，别打啦。”
……
二人互看一眼，起身走到门口，想一探究竟。
三大妈还在洗衣服，看见二人，说了一句：“我听这音儿，像是春来家的。”
然而，先出夹道的却是赵左林。
苏云桐看他脸上、脖子被抓花了，下巴处还有一个血印子，唬了一跳，叠声问道：“你这是咋啦？跟人打架了？”
冯捷也是唬了一跳，忙关心道：“你这得处理，别破伤风了。”
“小问题。”赵左林浑不在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饭盒，对冯捷道，“嫂子今天在这吃啊。”
苏云桐看他那副德性，还留人饭，一下子就看穿他这是大男子主义犯了，要在人前逞英雄，当男子汉呢。
苏云桐也没有出声责问、反驳，走上前，没接他手中的饭盒，眨了两下眼睛，须臾间睫羽间就笼罩起一层薄雾，拉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打量了赵左林片刻，一副泫然欲泣似要控诉又似乎无奈担心的表情，快速与与赵左林对视两眼，就回头看向冯捷道：“大嫂，您来给看看。”
赵左林眼睛盯着苏云桐，想跟大嫂冯捷说不用，看苏云桐要松开自己的手让位置给冯捷，舔了舔唇，拽紧苏云桐的手，觑了走过来大嫂，对苏云桐道：“我真没事儿，你，你别哭。”
苏云桐飞快地看大嫂一眼，回头甩开赵左林的手，瞪着他凶巴巴道：“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赵左林忙摆手道：“我没有。我拉架，误伤的。真的，我真没打架。”
苏云桐不理会他的辩解，喊了声“大嫂”，几乎是从赵左林手中抢过饭盒，让了位置给冯捷。
赵左林反手想拽苏云桐，反而被苏云桐狠狠地打了下手背，又见大嫂冯捷看过来，这才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
冯捷见状，目光在二人身上流动须臾，拉回神思，粗粗检查下赵左林的脸，还是建议道：“问题不大，不过还是要做好清洁消炎工作。你那工作最容易发炎。”
苏云桐感受到赵左林看来的目光，也不理会他，眼睛看向夹道，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只耳朵听冯捷的话。
三大妈也出去了，加入劝说的行列，吵吵的动静没有往后院来的架势，苏云桐这才收回目光。
她回头，翻眼皮子扫了赵左林一眼，不但没说话，还很快耷拉下眉眼，留冯捷的饭道：“大嫂在这里吃。吃过饭，让”含糊过赵左林的名字和称呼，“送你回去，顺带开点药。”
赵左林瞧这架势。
哎呦！
这是真生气啦！
关心是有的，但是连他名字和称呼都不说了。
赵左林见苏云桐拿着饭盒进了屋子，想跟上去，又想着大嫂冯捷还在，表情有些尴尬地冲冯捷一笑，道：“今天排骨炖海带汤，我多打了一份，等会儿给妈带回去喝。”
声音不低，苏云桐完完全全可以听到。
冯捷看苏云桐没音儿，就清了清喉咙问赵左林道：“你怎么弄的啊？”特意压低声音道，“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指甲挠的。你可别犯错。”
赵左林一下子脑袋开窍似的，串起了苏云桐为何生气的理由，舔舔唇看了看屋里，声音不高不低地道：“春来，我们院新来的放映员，他家老大跟人打架，被人家姐姐妹妹围着挠，我去拉架，不小心被挠了几下。我真没犯错，我做好事来着。”
苏云桐听他最后一句话，心中暗自诽腹这时候还顾着自己的面子呢，便只当没听到，故意提高些音量，喊冯老太道：“老太太，您看在我们屋里吃，如何？”
冯老太太却道：“我没胃口。你们只管吃，等会儿我饿了，泡馒头吃对付下。”
苏云桐闻言才从屋里出来，大大方方地对冯捷道：“嫂子，先进屋，帮着摆桌子呗。”
冯捷也没让，笑应道：“那我今天就不走啦。”
苏云桐这才定睛看着赵左林，冲他使眼色，让他去把冯老太太给扶他们屋里去吃饭。
冯老太最近也不大做饭了，拿了粮票和钱让赵左林帮着打饭，刚才那么说，定是想着留了大嫂冯捷吃饭，担心饭菜不够。
赵左林见苏云桐搭理自己了，想要挠脸缓解尴尬，被苏云桐指了下，忙放下手，走过去拉着苏云桐的手，低声解释道：“我总不能打人家女孩子吧。”
苏云桐“嗯”了一声，扒拉下他的手，指使他去请冯老太太，就往外走。
赵左林喊她道：“桐，你干啥去？”
苏云桐道：“我去喊孩子回来吃饭。”
赵左林这才发现，家里只有老三，就没再多问。
苏云桐不光是要喊老大和老二回来吃饭，还要问问何美香到底是谁挠的，这事儿得弄清楚。
她到了中院的时候，何春来正在系皮带，脸色却十分不好的看着被何美香搂着的何建设。
瞧何建设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苏云桐猜测他刚才肯定是用了皮带，这家长当的……可真是够跋扈的。
苏云桐走近了，瞧何美香也挨了几下，微微皱眉头，看向三大妈道：“怎么回事儿？什么事儿不能商量，把孩子打成这样？”
“何家老大在什刹海冰场认识几个大院孩子，跟人家屁股后头欺负人。被人家姐姐堵上门老告状了。”三大妈微抬下巴，目光落在一个穿格子衫的女子身上，低声道，“不打，人家不罢休啊。要告他耍流氓。”
那就要进少管所啦。
以后也别想有好工作。
这时代解决办法就这样，自己狠打孩子，让对方消气，便算是和解啦。
苏云桐多看了那穿格子衫的女子一眼，瞧着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眼神却十分狠戾，被围着的人劝了好一会儿，还是撂下狠话道：“这次就算了。跟那几个跑了的小兔崽子捎句话，再欺负我崔大梅弟弟妹妹，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苏云桐记下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到是在哪里听过，看到老大和老二泥猴似的从外面回来，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骂他们，招手道：“走，回家吃饭。”
苏云桐扫见何春来赔着笑脸送崔大梅出去，牵了老大和老二的手，暗忖，一定要好好教育孩子，不能秉持这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
赵左林扶了冯老太太到了自家屋里，见苏云桐好一会儿也不回来了，拿了盛碗筷的筷子，就出来寻人，在夹道地碰上苏云桐问道：“还生气呢？”
“谁生气啦？”苏云桐把两个孩子推给他牵着，看了他一眼道，“大嫂有跟你说来干什么没？”
赵左林轻“嗯”了一声，低声道：“我给拒了。”
苏云桐不解地问道：“什么事儿给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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