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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章 我最亲爱的信徒,请说出你的愿望


  眼看着天色将近,执若没再和这些黏人的兔子们过多纠缠,只是转身回了神殿。

  片刻后,殿内的灵光又慢悠悠地亮了起来,可灵光的主人却像是虚弱了不少,光芒不再像昨日那般强烈。

  与此同时,远在魔族的少君正守在结界外边,应诀带着凛冽的寒光,显然是已经准备就绪。

  可到了时辰,混沌却没有动静。

  此时他还不知道执若已经暗地里出手,只觉得混沌安静得好似一潭死水,若不是他以自身当了阵法的阵眼,实在不方便进入阵法范围内,倒还真要一探究竟。

  可现在时间紧迫,他需得在半月之内将混沌聚集至一处,故而即使心中疑惑,却还是按着计划缩紧了阵法,将混沌的地盘进一步压缩。

  荒原上寒冷安静,君寒低声念了什么,原本平日里隐形的阵法在便在他意念催动下闪起灵光,渐渐和位置固定的封印分离开,向着更深处收缩。

  可就算空间被剥夺,原本暴躁的混沌却依旧毫无反应。

  君寒稍稍拧起眉头。

  此时峘泽无声地在君寒身后出现,低声道:“少君,有上神的书信。”

  君寒立刻分了神,将目光从结界上挪开,回头看峘泽,言简意赅,“拿来。”

  峘泽却没动,只是脸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垂眼道,“上神的书信在一只灵鸟身上,而那灵鸟......唔,有些暴躁。”

  君寒眉梢一挑。

  两人回到少君府的时候,府里有些混乱。

  那只领地意识极强的炽日鸢正追着一只灵鸟满天乱飞,边飞边吐火,而那只灵鸟作为入侵者,并不收敛,反而身形迅捷,左突右闪,时而还故意把身后的攻击往府内建筑上带。

  唔,议事殿已经遭殃了。

  可由于炽日鸢是少君的坐骑,灵鸟是上神的信使,府内空有一堆灵力高强的侍卫,也并无一人敢出手制止。

  好在君寒一出现,那只灵鸟便立刻被吸引了视线,在空中惊险地掉了个头,一脑袋往君寒怀里扎。

  而恰逢此时,它身后的炽日鸢又吐出一团火焰来。

  眼看着那火苗直直地往君寒身上飞,峘泽忙喊一声放肆,出手制住了那无法无天的大鸟。

  君寒则一手捞住冲过来的灵鸟,一手轻轻一挥,扑到眼前的巨大火焰火星子一闪,毫无悬念地灭了。

  “后院,五日禁闭,”君寒看那炽日鸢一眼,神色微冷。

  炽日鸢原本高昂的斗志立刻蔫下去,恹恹地叫一声。

  “不乐意?那就十日。”

  炽日鸢大概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立刻闭紧了嘴,一声不吭地往后院飞过去。

  而此时那得到了庇护的灵鸟则站在君寒的肩头,拿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看着一片狼藉的少君府,和落败的炽日鸢,志得意满地抖抖翅膀。

  嘚瑟的模样和执若如出一辙。

  一旁的峘泽君神色一僵,心道这灵鸟不愧是上神的灵鸟......喜好惹祸的性子都一样。

  思及此处,他保持着职业假笑,看一眼已经化为废墟的议事殿,心知作为管家,自己今晚是没办法睡觉了。

  可少君府的正主显然并不关心此事,只是头也不回地带着灵鸟去了内殿。

  进门之后四下无人,灵鸟终于放松了警惕,灵光一闪,从自己羽翅下叼出来一封颇有些重量的书信,殷切地递到君寒手边。

  君寒把这信封接在手里,捏着那厚度,心中升起点惊讶。

  那小流氓有多懒他最清楚,能说半句绝对不说一整句,此时写了封如此长的书信,还真是少见。

  君寒拿裁纸刀慢慢地划开信封。

  信上的字漂亮而有力,并不像她本人一般吊儿郎当,说的话竟也没有多少胡扯,而是破天荒地,近乎详细地同他说起一些琐事来。

  比如无月的天气,渐渐凋落的菩兰,将何日渐长进的剑术,以及隔壁山头的衍华。

  信中夸赞了他做的那一顿饭菜,又吐槽了自己平日里吃的东西,还说祝舆像是进入了冬眠,已经不大喜欢活动了,以及剑灵天昭被她关了禁闭,整天吵着要出来。

  大概她的生活就是由这些东西构成,全都事无巨细地拿出来同他分享。

  君寒把这有些长的信件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几遍,心中暗自想着远在无月的她写这封信时的模样,便终于从难捱的思念中获得了一些满足。

  可在他要把信纸放回信封的时候,信封中突然掉出来了一束干花。

  浅粉的菩兰失了水,颜色却并未变淡,反而显出几分奇异的殊丽,像是执若眼尾的那一抹淡红,只一瞥便让君寒心旌摇动。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他放在执若神殿里的那一束。

  菩兰下面裹着圈字条,写着两行小字:

  多谢你为我建的的神殿,那么,

  我最亲爱的信徒,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君寒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一动。

  彼时殿内空无一人,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君寒在一片静默中轻声开口,像是吐露了隐藏的真心:“我想要那个神明的一生。”

  随着这话出口,远在无月的执若心中似有所感,从阵法中睁开眼来。

  神力虽然在缓缓流逝,手脚麻木无力,可心口的跳动是如此明晰,她分出一丝神志,抚上这躁动不宁的地方,嘴角抿出一点笑。

  “早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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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情爱使人精神振奋,可以医百病,可执若这种情况,显然不在这范围内。

  即使昨天狠狠地撩了君寒一把,心中也十分舒坦,可神力剥离所造成的伤害毕竟不可逆转,是以原本活蹦乱跳的上古神,今早几乎是从阵法里爬出来的。

  她脸色比之昨日更加凄惨,若是被逮住仔细观察一遍,怕是还会从她面色上看出几分死气。

  执若躲在屋内一边调息一边忍着心口的疼痛,暗自吐槽:四哥当年说我没责任感,可真是看错我了,他肯定没想到我竟还有这么一天,为了混沌和三界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啧啧,本上神实在是该名留青史永垂不朽,供在三界的神台上给后世瞻仰。

  可在心里已经自顾自地把自己供上神坛的上古神并未获得应有的待遇,依旧被将何和衍华从修整中拽出来看她死了没。

  由于不想被发现自己的情况,执若只能顶着一张仓皇间装出来的,像是没睡醒的脸数落了他们,并强烈要几人不要再打扰自己睡觉,否则耽误了她拯救三界,一百条命都不够赎罪的。

  衍华和将何对此嗤之以鼻。

  而国师显然也不甚在意。

  清理混沌的日子就这么缓慢地过着,执若每日晚上剥离自己的神力,去抵消千里之外的混沌浊气,每日同君寒传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瞒着他,想要赶在他前面一步,把所有事情解决。

  表面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今日早上。

  将何没等到执若出来吃早饭。

  他拎着食盒,在小院里喊了半天,屋内却并没有传出平日里不耐烦的声音,仔细听去,甚至连一点呼吸都没有,一片安静,安静得让人发慌。

  将何脸色变了,随手扔了早饭,一脚踹开了房门。

  里面空无一人。

  他心脏狂跳起来,手脚冒出冷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去了神殿。

  推开厚重的木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殿内香火缭绕,长明灯安静燃烧,而他那没个分寸的师尊,正带着一身血迹倒在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阵法里,而阵法还在缓慢地运行着,不断地吸取着她的神力。

  将何手忙脚乱地扑过去,阵法上却无端升起一层屏障,将他狠狠弹开。

  他在地上蹭了好大一截,却又爬起来扑过去。

  “师尊!”将何不断敲打着阵法上那层屏障,声嘶力竭地喊她。

  可直到他嗓子喊哑,手掌拍出了血,里面那人还是安静的躺着,甚至毫无气息。

  将何几乎慌了神,运起浑身的灵力就要往阵法里冲。

  “将何!”此时他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

  衍华和从谙跑过来,白衣神君扫了一眼现在的状况,对将何喊道:“你想害死她吗!这是双向的阵法!你越攻击,越会反噬她!”

  “那,那要怎么办,”将何立刻停了手,他几乎慌了神,眼里泛出一丝血气,语无伦次地道,“师尊她叫不醒,我救不出来她,怎么办,她没有气息了,怎么......”

  “凝神!”衍华虽也被这场面惊到,可到底还是留着神志,他环视一遍四周,“她自己画的阵法,只有自己的气息能破开,有什么她的气息沾染的东西......”

  衍华的目光落在供台边上靠着的天昭上。

  “将何!拿那把剑!”衍华大喊一声,“你身上带着她的神力,应该可以用那把剑!”

  将何没犹豫,一伸手将剑吸到手中,天昭脾气不好,原本不会给除执若以外的人使用,可入了将何的手,却只有一瞬的反抗,之后便顺从地被他攥住。

  衍华和从谙此时已经站到了执若身后,他与从谙交换个眼神,对将何道:“从谙会在阵法的屏障破碎后护住执若,你只管用力砍就好,知道了吗!”

  将何攥紧天昭,红着眼点头。

  “听我指令,”衍华伸出手隔在将何与执若之间,盯着阵法上闪烁的灵光,等它短暂的暗淡下去的时候,猛地一挥手,“砍!”

  天昭划出强烈灵光,剑气搅乱神殿内的摆设,直直冲向结界。

  剑内的剑灵似乎是在有意识地帮将何,这一剑的劲气极强,结界只抵挡了片刻,便咔嚓一声碎了。

  “从谙!”

  国师立刻出手,袍袖在空中一挥,画下一道护体灵光,剑气与灵光相撞,神殿内卷起飓风,趁着僵持的这片刻,从谙扑上去把执若拽了出来。

  随后剑气与护体灵光同时炸开,发出一声巨响,木屑香灰四处乱飞,几人均被强大的力道击开,神殿中一片混乱。

  将何在地上磕到了脑袋,他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在烟尘弥漫见间睁开眼。

  他身上压着一段碎木,爬起来四下张望,见衍华已经被吹到了墙角,而国师则护着执若倒在供台底下。

  将何立刻扑过去。

  此时国师也已经转醒,她伸手一探执若气息,神色立时紧张起来,喊道:“衍华,快来!”

  刚刚睁开眼的衍华立刻扑过来。

  “上神的气息没了!”

  听得这话,将何只觉得腿脚一软,胸腔中顿时像是空了一大块一般,剜心剜肺地疼起来。

  而那边的衍华刚摸上执若的脉息,转眼却见将何呆呆地站着,眼中竟淌出血泪来,眉心的灵光黯淡下去,是入魔的征兆。

  衍华撑着胳膊站起来,狠狠地踹了将何一脚。

  “你师尊她没那么容易死!闭息了而已!”衍华这一脚把将何从入魔的边缘踹了出来,又大吼道,“别这么一副死了爹的模样,给我把她背到寝殿里去!”

  将何虽挨了一脚,可听到执若没死,眼中的血泪立刻停了,俯身把无知觉的执若抱到了寝殿里。

  衍华和从谙紧紧跟上。

  寝殿内,众人片刻不敢懈怠,将何把执若放到床上,衍华则从袖子里摸出来一颗丹药,手下用力碾成粉末,拿水化开,递给从谙道:“给她灌下去。”

  从谙接过碗,走到床边,扶起执若去喂她。

  将何立刻让开位置,可眼中依旧一片血红,呆呆地站在一旁,紧盯着床上的上古神,大有‘我师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的架势。

  衍华没管他,一刻不停地从袖中摸出一卷银针,在从谙喂完执若后立刻下针,快速地封住她周身大穴,将仅存的那一点生气固定在她体内。

  随后又近乎强制地顺着执若的经脉灌进去一股强大的灵气,不管她会不会受不了,只是一路横冲直撞地抵达她心脉。

  受伤的经脉被灌注了无法承受的灵气,执若的脸色越发苍白,衍华却依旧不收手,可就在将何看不下去就要出手阻止的时候,执若突然猛地咳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终于有了呼吸。

  将何眼中露出喜色。

  这一套动作繁复而耗神,衍华做完这一切后,才终于来得及喘口气,伸手去仔细查探执若的情况。

  可这一探,衍华的脸色立刻就更加难看了。

  将何一僵,立刻问道:“怎么了?”

  衍华像是不确定,又仔细感受了一遍,才缓缓收回手来,瞳仁少见地微微颤抖。

  “她身上,上古一族的本源神力,少了大半。”

  将何愣了,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一旁的从谙开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衍华的目光移向那边的神殿,又看向遥远的东荒,神色沉凝,“怕是被她拿去喂了混沌。”

  ------题外话------

  衍·整天就是操心·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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