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大
清晨，校园里弥漫着浅淡的花香味。
戴暖跟往常一样朝高二教学楼走去，只是她路上时不时迎来周围微妙的目光，让她感到浑身不自然。
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恨不得亲手撕碎江耀这个不要脸皮的混蛋。
都怪他在朋友圈大肆宣扬她是他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托他的福，她一跃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戴暖无奈地叹气，觉得江耀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当她小弟的无聊想法？
她觉得他就是在开玩笑，等过一段时间他和大家都会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然而，是她错了，她低估了他的决心，也低估了大家的记忆力。
戴暖一踏进教室，明明大家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但她总感觉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她低头快步朝座位走去。
可当她来到座位，那双漂亮的杏眼忽的一顿。她的桌上堆积着各种贴着纸条的零食，与其说纸条上写着各种贴心的话语，不如说是讨好巴结她的。
“同桌，这是我的。”
戴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关丹丹弯下腰，拎起一大袋零食，直接放在了所剩不多地方的桌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戴暖视线瞬间凝滞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要命，她觉得她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谢、谢谢。”戴暖笑得僵硬，说话有些吞吐。
关丹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爽快地说：“别跟我客气。”
戴暖眼神怔了一下，“好、好的。”
接着，她连忙把桌上的零食塞进袋子里，然后放在地上，顺带看了一眼。片刻，她白皙的脸蛋无奈皱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零食为好。
“早啊，老大。”
头顶上响起一阵磁沉又略带不正经的声音，戴暖下意识地抬起眼皮，撞上了江耀的目光，她不由呼吸一顿，但很快就低头撤回了目光。
江耀微微弯腰，手抵着一瓶热牛奶，将它放在了她桌上，纯白的热牛奶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他瞥了眼底下抿唇不说话的女孩，低声笑哼，绕过她径直朝最后一排走了。
戴暖低头红着脸，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又扫了眼桌上的热牛奶，心底不断小声嘀咕着。
他干嘛在班里叫她老大，还叫得那么理所当然，她被他狠狠气到了。
虽然关丹丹已经知道了戴暖是江耀的老大这个消息，但当她亲眼看见江耀乖乖喊戴暖老大时，她还是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桀骜暴戾的校霸竟会低头叫一个纤弱的少女为老大，还叫得有丝宠溺，难道这就是小弟对老大的爱的滤镜吗？
一想到这，关丹丹转头看向戴暖，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崇拜，觉得她同桌简直无所不能，不仅学习成绩好，还能让校霸死心塌地认她做老大。
坐在教室后排的一群男生们咧开嘴，正在争着抢戴暖得意小弟的称号，谁也不让谁。
“你们这群弱小子，除了送东西讨好老大还会什么，不像我身强力壮，一个顶你们十个，不仅可以保护好老大，还能为老大挨打……”
“啧啧，你说得这么深情，别遇到什么情况，丢下老大一个人逃了。”
蓦然，教室后面响起一阵嗤笑声。
这时，江耀穿过一阵嗤笑声坐了下来，其他人纷纷收回笑声，齐喊道：“耀哥，早啊。”
他眯了一下眼睛，嘴角扯出一句：“老大？”
陈轩滔撇了撇嘴，笑着说：“就是戴暖，耀哥的老大就是我们的老大。”
他扫了一眼那群男生，冷道：“别乱认老大，你们老大是我。”
“她只能是我老大。”
少年声音冷冽，说得霸道又偏执。
戴暖的小弟只能是他，其他人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那群男生们嘿嘿一笑：“……是，耀哥说得没错。”
艳阳高照，空气变得炙热难耐。
体育课上，一群学生们顶着炎热在跑道上艰难地跑步，时不时发出一阵哀嚎。
戴暖体力不好，加上天气炎热，很快就被甩在了队伍后面。她目视前方，迈开沉重的步伐，额头上微微冒出几颗细密的汗珠。
与她相反的是，江耀一脸轻松得跟在她身后，一点也没觉得累，但又不跟上队伍，偏要跟在她身后，这让她既无奈又烦闷。
戴暖喘着气，有些艰难道：“江耀，你干嘛跟在我后面？”
江耀勾唇笑了笑，诚恳道：“你是我老大，做小弟的自然跟在你后面。”
戴暖顿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她往后看了一眼，还以为就只有她跟他落后了队伍一大截，没想到后面还有一群男生们，是跟江耀玩得好的那群男生，他们也跑得不卖力，紧紧跟在江耀后面。
她问：“那他们呢？”
他扬眉，吐出一句：“我是他们老大。”
她无语。
他带着一群小弟跟着她跑，这像话吗？
戴暖摇了摇头，没有搭理他，硬着头皮往前跑。反正她跑完这一圈就可以摆脱掉他了。
哪知现实根本不如她意，江耀没有跟往常一样跟别人打球，反而跟着她走到了一个阴凉少人的角落。
戴暖眨了眨眼，试探道：“江耀，你不去打球吗？”
“不打。”
他凝视着她，一本正经道：“我想跟着老大，好好培养我们的感情。”
戴暖顿了一下，“你……”你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的？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毕竟他脾气超差的，她怕惹他不高兴。
别人都是小弟讨好老大的，她怎么感觉她是反过来的，乖乖当他老大，又努力讨好他这个暴躁狂妄的小弟。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以为她担心吵她学习，便开口道：“放心，我绝不打扰老大学习的。”
过后，江耀是没有说话，只是挨着她坐在阴凉处，静静地看她学习。可是被他一直盯着，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他的目光好像在牵引着她的心，很难让她专心看书。
戴暖捧着书，转头闷闷道：“江耀，你别老看我。”
又怕他多想，以为她烦他，她便连忙望着不远处，温声道：“你多看看花草树木，对你眼睛好。”
江耀凑近她脸蛋，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老大这么关心我，都知道我眼睛不好。”
“老大，你真疼我。”
少年声音乖得不像话，黑眸泛着亮光。
“……”
戴暖立刻别过脸，遮住羞红的脸蛋，殊不知红透的耳尖正好对着他，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翘起嘴角，笑了。
他的小老大，真害羞。
这一整天，除了上课时间，江耀几乎是跟在戴暖身后，他没觉得腻烦，反而乐在其中，只是戴暖心中既无奈又崩溃，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她跟江耀几乎形影不离，有人说俩人在一起了，认她做老大是挡箭牌，也是俩人之间的情趣。
听闻这些小道消息，戴暖又好笑又苦恼，好笑的是竟会有人觉得江耀喜欢她，苦恼的是她跟江耀走得近，让人不误解都很难，看来她得找个时间，跟江耀好好聊一聊这个问题，别让误会越来越大。
放学了，一大堆人争先恐后朝校门口涌出。
戴暖背着书包下楼梯，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心底暗自庆幸终于不被江耀跟着了，不知他是有什么事，提前一节课离开了，也没带着陈轩滔他们，看起来不是打架，说实话他这一阵子既没逃课也没打架，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
最近，他有点乖。
他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原来狂妄冷戾的校霸也有乖的一面。
戴暖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心情愉悦地下着楼梯。
走廊上，关丹丹盯着楼梯上的戴暖，露出不善的笑容。她叫人今天放学后蹲这贱丫头，好好收拾一下这贱丫头，她倒要看看这贱丫头哭起来是有多难看的。
一想到这贱丫头狼狈的样子，她笑得更深了些。
高楼下，站着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他长的好看，身材比例优越，手里拎着一盒礼物，目光一直落在门口，似乎在寻找什么身影。
今天是江耀他妈的生日，因为前世他没来得及看他妈最后一眼，重生后他很想见她一眼，哪怕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从心底厌恶他，他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遇见了戴暖，她如光般的照亮了他原本黑暗的世界，让他觉得人生也没这么讨厌。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那是他许久不见的母亲，江耀黑眸一亮，但他看见女人底下的小孩，黑眸里的光黯淡下来。
那是她离婚后认的干儿子，她却比对亲儿子还要疼爱，他心底不由一阵苦涩。
这次，他没转身逃避，径直朝女人走去。
女人盯着面前高了二十公分的少年，原本眼眸含着的笑意一瞬间转为惊恐，脸色难看了起来。
底下的小男孩一点也察觉不到气氛的不对劲，抬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大哥哥，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又带些好奇。
江耀嘴唇顿了顿，却怎么都挤不出那句叫做“妈”的称呼。
最后，他把礼物塞到女人手中，冷淡地扯出一句：“生日快乐。”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
女人盯着那道淡漠的身影，眼底涌现一些复杂的情绪，手中拎着的礼物仿佛沉重了许多。
小男孩扯了扯女人的裙子，嘟起软乎乎的嘴唇，嚷嚷道：“干妈，你说好带我玩的，怎么还不去？”
“走吧，我们这就去。”女人拉着底下的小孩，弯眼笑了笑。
风来临了，天色暗淡了些。
江耀越走越远，心却越来越抽痛。
他冷笑，果然他永远都是多余的那个，可有也可无。
那一刻，他好想戴暖，想紧紧抱住她，永远不分开。
他很不好。
那他的小老大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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