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眼鱼(二)

黑衣人话语一停，身畔的少女的掩不住泪水，啼哭了起来。
听了黑衣人这番话，文清河心中觉得有些疼了，沉声说道：“我能带你们上昶山，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要求？”黑衣人道。
“如果你自立一方疆土，别做些劳民伤财的事情。”文清河说道。
“好！这有什么难，我答应你。”黑衣人一笑，爽快的答应了，然后重新带上了斗笠，对文清河又道，“先去景阳城，还有两人未到，等人一齐就上昶山。”
三人离开柳叶湖畔，从枯黄的草地走到了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官道旁停着，车夫含着一根竹签，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背上，衣装看起来像个农人。
黑衣人领着文清河走到马车旁，让他先行进马车，随后对车夫说：“你先送他进城，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嗯。”车夫应道，驾着马车朝景阳城而去。
月下，马车渐行渐远，桑梓林中走出一人，绿衣长发，脸上带着淡笑，但眼神却是空洞洞的，那笑容就像装出来的一样。
沐沐走到柳叶湖畔，看着湖中的月影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竟惹得眼角隐出了泪花，应该是一段痛苦的往事吧……
景阳城城门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驶来，车轮咯噔咯噔的响声，吓得正在偷懒睡觉的守门士卒差点一头磕在城墙上，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进了景阳城。
马车上的文清河听见前方传来的喧闹声，发觉已经进了景阳城内，对车夫说道：“找个安静的地儿，我不喜欢热闹。”
车夫瞅了文清河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的，公子。”他驾着马车拐进巷子里，然后又连着绕了几条旧巷子，在一个荷塘旁的六角亭边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
文清河闻声走下马车，那车夫没有多话，周围静静的，就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清晰听见，但因为太静，反而让文清河感觉很茫然。
他找不到方向，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毕竟这里他才是第一次来，若是景阳城的主街，他还能凭着沐沐以前告诉他的路线走一走，但这里不能。
“前面有个六角亭，你若是想，就去坐坐。”车夫见文清河站着不动，提醒道。
“我知道。”文清河说道，凭着对风声和水声的感知，朝着六角亭走去。
可那六角亭有三阶石梯，他不曾知晓，一过去就被绊倒在地，那车夫轻笑一声，心道：“原来是个瞎子，怪不得刚才杵在那里不动。”
文清河揉了揉被摔到的膝盖，摸索着地面站了起来，然后又朝旁边靠去，摸着六角亭的石栏走进其中。
六角亭内有一方石桌和四个旧木墩子，但文清河靠着石栏走，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只得倚靠在一根石柱上，轻叹了一口气，将笛子拿出，缓缓地吹了起来。
今夜的晚风带着一丝寒意，吹得荷塘波光粼粼，寒风顺着文清河衣衫间的缝隙侵入体肤，他的脸被吹白了，手也被吹僵了……
景阳城的主街上，到处灯火通明，盛装出行的妇人、少女比比皆是。街上两个锦衣华服的纨绔子弟四下里张望，看着周围数不胜数的盛装女子，眼神充满了欲。
他们两人拐进了一条长巷，正好瞧着前方的人群中一个面容姣好的粉衣少女走来，不由得动起了坏心思，悄悄凑了过去。
粉衣少女站在一个发钗铺子旁看着绸缎上放着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发钗，心里暗暗说：“真漂亮！好想买呀，也不知道一个多少钱。”
正在少女思考的时候，她忽觉身后有一双手抱来，下意识的回头一撇，只见一张大嘴朝着自己亲来，急忙向下一蹲，躲了过去，那人一个扑空，扑到了铺子上，弄翻了发钗铺子，摔得很惨。
“哎呦！”
“你是谁啊！”粉衣少女怒目圆睁，殊不知那人还有同伴，一个不留神竟被一双手抱住了，心里顿时吓了一跳。
“嘿嘿！小美人，你躲得了那个胖子，可躲不了我哟。”抱着粉衣少女的人得意的说道，可刚说完胯下一阵剧痛，自己的命根子竟被粉衣少女踢了一脚，两条腿一直倒在了地上。
“色鬼！去死吧。”粉衣少女骂道，挣出怀抱，朝着人群中跑去，被踢的那人的捂着裆部哎吆直叫，看着粉衣少女逃了，叫唤着手下去捉她。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是几刻钟之内，周围的路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到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裤裆痛苦呻吟，不由得哄笑起来。
之前摔进铺子里的胖子狼狈的爬了出来，抬头一看，身前站着两个粗须大汉，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
胖子惶恐的问道：“你们想干嘛？”
那两个粗须大汉之间立一干瘦老头，他手里拿着一把极不趁手的大刀，听见胖子在问话，将大刀锵的一声落到胖子面前，大喝道：“看着干嘛！赔钱啊！你弄坏了我的铺子，就这样想一走了之吗？”
“不，不是。”胖子慌张的说，“有话好说，你要多少？”
干瘦老头嘿嘿一笑，竖起三根手指，在胖子眼前晃了晃。
“三十两银子？”胖子问道。
锵！
干瘦老头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大刀一挥落在了胖子的腿上，虽然只是划破了一层皮，可却让胖子痛得哭了出来。
“黄金！老子只要黄金！”干瘦老头大喝着。
胖子捂着自己的腿哎呦哎呦的呻吟，哪有心情理会干瘦老头的话，但他一晃眼，却见一道寒光朝着自己的而来，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别别别！，三十两黄金我马上回府给您备着。”胖子慌忙说道
干瘦老头听了这话还是不怎么满意，将大刀落到一旁，对胖子说道：“你当我傻啊！要是我去你府上，恐怕就是有命进去没命出来，老子现在就要黄金，实在没有拿东西押着也行，反正要给老子凑到三十两黄金。”
胖子满脸无奈，一把揪起了旁边倒地呻吟着的富家公子，说道：“快给我把衣服脱了！你这一身行头肯定值不少钱。”
胖子说着，把手伸进富家公子的怀里，向外一扯，上半身衣服就被全部脱下。但那富家公子也不是吃素，任人宰割的主，脑袋一个机灵，忍着裆部之痛，一脚踢在了胖子的胯下。
胖子痛得脸皮一抽，大骂道，“狗娘养的！敢踢我。”胖子说着，连忙解开富家公子的腰带，又一把扯光了他下身穿着的衣物，将光溜溜的富家公子丢进了人群中。
“哎呦！”富家公子被摔得一声惨叫，光溜溜的身体，瘦的跟骨架似的，脑袋摔得七荤八素。
他那几个下人急忙跑过来将自己的衣物脱给富家公子，可富家公子并不领情，将他们的衣物扔得老远，光溜溜的站了起来，在街上大骂：“死胖子！老子回家要叫人剁了你！你敢脱本公子的衣服，老子要去烧了你家大宅……”
胖子听见富家公子如此骂自己，心头很是气愤，但碍于那干瘦老头正在向他索钱，便强忍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锦衣珠宝连着那富家公子的衣物一起交给了干瘦老头。
“这里差不多有三十两黄金了，我可以走了吧。”胖子对干瘦老头问道。
“嗯。”干瘦老头微微点头，拿起富家公子的锦衣捏了捏，面上一笑，“上好的云杉布，这一件衣服可值十两黄金，不错不错！”
“呵呵，您真有眼光，我就不打扰了……后会无期。”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慌忙跑进了人群中。
干瘦老头见好就收，吩咐着两个粗须大汉把地上散落的发钗收起来，抱着一大包锦衣珠宝走进了铺子后面的小巷里。
街上的富家公子，此时依旧光溜溜的站在人群中咒骂，他似乎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嘲笑声。
在旁边，一个麻衣男人是富家公子手下中身份稍微高一点的下人，他见着富家公子这样不成体统的在街上谩骂，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劝说道：“小少爷咋们走吧，再不走脸就丢光了，要是老爷知道了，可给气死不成。”
“你说啥！那死胖子在哪？老子要去烧了他家宅子。”富家公子大骂道，四下里望了望，却发现胖子已经不见踪影，脑袋稍微冷静了一下，心想：“死胖子怎么不见了？老子的衣服还在他哪儿的。”
富家公子思忖了一会，瞥见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忽觉身上凉嗖嗖的，方才想起自己身上是光溜溜，慌忙用双手捂住自己裆部，跑进了另一旁僻静的小巷子里。
景阳城的灯会上热闹非凡，有这一点小插曲，却也不影响整个灯会的进展，人们的欢笑声是不可少的，当然还有精彩绝伦的一些表演——有胸口碎大石，有遛猴子窜火圈，有舞刀弄枪，还有说书先生的奇人异事……
不过虽说街上很热闹，但仍有一些地境是僻静的，列如那一条条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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