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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人心争


  “蝎子呢?他不是和你们一块出去了吗!?”

  “对不起姑娘,叔叔当时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你什么意思!我男朋友掩护你才出去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办法!?”

  “呵,你还真指望他们几个能咋治,他们连吃的都弄不回,能活着就…”

  “蒙浩!你特么几个意思!?有本事你出去!”

  “我是伤员好吧,你们能把我揍了有本事揍那些东西去?呵呵…”

  “我去你妈的#^&*$”

  ……

  “别吵了!!!ta好像,死了……”

  …

  …

  …

   

   

  弘毅和其他人跑了进去,只见谭华和敏芳都依在墙角不停的颤抖,青灰色的双颊上密布着细小的汗珠

  殷红的污血透过绷带不停地渗出,微弱的鼻息在寒风中断断续续,不知在何时就会永远停止……

  弘毅急忙撕开医药包,把所有的物品慌乱地倒在了地上。

  除了一堆消炎药物和酒精,绷带以外,只剩下了一针肾上腺素和两包O型血袋,其余的药品已经被乌托邦的人使用殆尽……

  山子一把拿起了唯一一支肾上腺素,但弘毅急忙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

  他看了看敏芳已经有些苍白的瞳孔,纠结的看着二人

  “她伤的太重了,这点不够……”

  “那你怎么知道!”

  “她身子现在太弱了,截肢是重伤!!”

  “难道姓谭的伤就轻吗!?”

  “他那是救人负的伤!!”

  “妈的!要不是他这个疯子砍人,敏芳哪需要截肢!”

  “不截肢她早就死了!!”

  山子冲上去和弘毅扭打在了一起,刚拿出的药物像垃圾一样被洒了一地,和湿冷的地面与烂泥污血混在了一起

  阴暗潮湿的废墟堆中,流水与争吵的声音在墙磊间不停回荡,不时将顶梁的砖石震下些许灰尘。

  …

  “都停下!这药……是我兄弟!他拿命换的!!”

  蘑菇头一声怒吼将所有人拉回了沉寂,只见蘑菇头跪在了地上。

  像收敛遗物一般带着抽噎,将满地的药品一一拾起,在水下默默的冲洗着,落日的余晖中,这片废墟格外宁静。

  “他说过…要我们救更多的人……答应他好吗?”

  蘑菇头含着泪水,用一种格外平和却满含哀伤的语气,向洞中的人默默的问着。

  可所有人都说不出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救谁才不会后悔。

  但时间并不想等他们犹豫,两人的生命在寒风中愈发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就在这时,晚霞透过雨后的晴空照了过来,照在了那个正在喷水的消防栓上。

  光滑的表面将晚霞的光折射到了避难洞中,不偏不倚,照在了谭华的脸上……

   

  夜深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安详,谭华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了自己被血渍糊住的眼睛,他窝在墙边的衣服堆上,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蒙浩,弘毅等人,又看了看自己已经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臂,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但阳明没有睡,似乎是在值岗,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握着那把消防斧,望着坐在外面的山子。

   

  谭华扶着墙,在夜晚的微风中缓缓站了起来,漫天繁星没有了高楼的遮掩,在天空中显得格外自由,月光如长河般倾泻而进。

  所有人都或静静的躺着,或依着墙坐在那里,微冷的夜晚,那淋淋的水声中,一个女生凄凉的呜咽从墙角最幽深的地方缓缓传来。

  月光下,弘毅在水帘处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夜空的璀璨的星斗。

  谭华披上了件厚实些的衣物,吃力的走了上去,静静的坐在了弘毅身边。

  “你没事了?”

  弘毅吃惊的看着谭华,满是泪光的脸颊上露出了几分欣喜。

  两人在瀑布般的水帘前坐在了一起,享受着月光下难得的平静。

  “弘?怎么哭了?”

  “没什么,想,想我妈了…”

  说完,弘毅再一次把脸埋在了臂弯中,将两行泪水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

  谭华想要说些什么,可一股酸楚塞住了喉咙。

  他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才想起那上午的匆匆一面,或许已经是最后人生中一次相间。

  在这片宁静凉爽的夜晚,或许眼前的人也随时都会匆匆走散,只留下那个来不及回首的自己,在月光中独自流泪。

  “都发生了些什么?大家人都去哪了?”

  谭华环顾四周,刚刚还和自己谈笑的蝎子,要救自己的矮葫芦,自己刚救下的敏芳,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弘毅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将目光抛向坐在水边的山子,和两个小小的坟包。

  山子静静的坐着,在月光中只留下了一个寂寥又无奈的背影,他献血淋漓的双手似乎刚刚又在废墟中翻动了很久。

  血肉斑驳的指间,一封沾满埃尘的信封被砖石砸的褶褶皱皱,似乎是一封未寄出的情书。

  那做新堆砌的坟包虽然不大,但却堆叠的整整齐齐,在一片狼藉中,这座废墟搭建的坟墓竟颇有几分仪式的庄重。

  谭华想要起身上前,却又被弘毅拉了回来。

  “大家刚刚不太愉快,让他静静吧…”

  弘毅的目光中有些疲惫,仿佛灵魂已经缩进了灵魂的深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在轻轻摇曳。

  “我想给他送点吃的,他可能累了…”

  “对不起…我们弄到没有吃的…”

  “那蝎子和矮葫芦他们是去找食物了吗?”

  谭华近乎祈求的盯着弘毅,他只想听见一声对,但答复他的,只有夜晚的寒风。

  “大家刚刚吵了一架,蒙浩和几个幸存的人为我们没有弄到食物抱怨了很久。

  蝎子的女友哭闹着我们抛下了她的男友……

  或许生命走到了边缘,所有人都会忘记什么是宽容…”

  天空中依然弥漫着那股刺鼻的味道,废墟间,一个个硕大的洞穴似乎把地球挖成了巨大的蜂巢。水泥的砖石上,尸体拖动留下的血痕,像是上帝用刷子将朱红的颜料一笔笔画在这个满是灰黑的世界。

  在这个曾经秩序井然的地方画出了一副叛逆的涂鸦,讽刺着人们在秩序下的虚伪。

  几条狗从废墟的一片黑暗中钻了出来,啃食着零散的尸骸,他们畏惧那群怪物。

  直到危险退去才开始摧残着身边无力反击的东西,啃食着曾经在他们的人。

  隐约中能看到“乌托邦”的幸存者,在池塘与城墙之间来回穿梭,似乎正在将水不停的向堡垒运去。

  “弘毅…我的斧子是被你拿走了吗?”

  “弘毅,弘毅…”

  弘毅似乎在疲惫中睡着了,谭华叹了口气,正当他低头想给弘毅披一件外套时。

  一股疾风从他身后席卷而来,径直吹向了谭华的头部。

  谭华急忙低头,只听耳边利刃在风中作响,满是污血的斧头从他上方一抡而过。

  谭华来不及反应,急忙转身抢住斧柄,那人手似乎使不上力气,斧子被谭华一把夺过。

  谭华见此紧接着一脚把对方踢到了地上,可那人又一次不要命一般的飞扑而上。

  在微弱的月光下,谭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山子!

  谭华见状急忙把刚刚抡起的斧子扔掉了地上,斧子应声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山子也在这一瞬间将谭华扑倒在地,紧紧掐住了谭华的脖子。

  谭华试图呼吸,却无法吸入一口空气,没过太久脸便憋得青红发紫,他拼命的挣扎,可受伤的手臂让他难以与山子招架。

  突然,只听一声闷响!山子的手松开了,随后缓缓的瘫倒在了地上。

  谭华睁开眼,咳嗦着将空气大口的吸进肺腔,他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脖颈,在刚刚沾满了山子手上的鲜血。

  他模糊的视线在喘息中逐渐变的清晰,漫天星斗下,弘毅正站在他面前,默默的看着他。

  弘毅拿着半块砖头,不住的喘着粗气,他通红的眼中满是泪水,似乎在挣扎和愧疚中矛盾了许久,惊恐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谭华和山子。

  弘毅急忙蹲下拉起谭华,谭华在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似乎没有大事。

  不过山子在一记重击后晕了过去。

  两人略带几分恐惧地看着山子,将他轻轻扶了进去。

  这个世界早已经没有了秩序,所有藏在心底的愤怒正在毫无束缚的在人群间蔓延。

  但没等两人感慨太久

  不远处的乌托邦,似乎也在这夜晚中,逐渐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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