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断了

今日虽说是家宴，可罗姨娘居然没来说教，真是稀奇。

        曲子停了，冬枝的舞也结束了。冬枝取下纱巾，露出嫩白的脸蛋儿。冬枝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也是，我的药膏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二少爷赏了冬枝二十两银子，三匹刚从江南带回来的布匹。冬枝谢了赏赐，便去换了件蓝色的衣衫，与刚才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冬枝向每个人敬了酒，才缓缓落坐，挂着遮掩不住的笑容。

        而最让人惊喜的是，杜姨娘有喜了。

        杜姨娘在吃肉时突然呕吐，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身为大夫的我还是被提起，为杜姨娘把脉。依脉象看，这杜姨娘的身子不足一月。

        二少爷可高兴了，赏了杜姨娘一百两银子，十匹从江南带回的布料，杜姨娘谢了赏赐，摸着肚子看向了一脸愤懑的冬枝。

        冬枝处心积虑想要引起二少爷的注意，不曾想被杜姨娘截胡了。

        莫名的想笑。

        这果酒还真是上头，喝了不过一壶，就感觉头晕的厉害，便由冬风扶着回了屋子。

        还是床舒服，我可以全身心的放松，但吹了凉风，早已没了睡意，只是想窝在被子里。

        冬风递来了醒酒汤，大口喝完。这汤是难喝了点，对醒酒还是很有作用的。

        枝香进了我的屋，说罗姨娘来看望老夫人了，还带了些补品，也不知做给谁看。

        今日的枝香上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新衣，但脸上的愤怒打破了这美好的外表。

        知道枝香不缺胭脂水粉，但心意还是要有的。将葛姨娘送来的胭脂水粉送了一盒给枝香。

        将胭脂轻轻擦在枝香的脸上，让她少生气，不然还没等嫁出去，就成了老太婆了。

        枝香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不生气。”

        最近罗姨娘天天来看望老夫人，以前的水火不容仿佛是不存在的。两人相谈甚欢，在为老夫人送药时，看到二人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的家宴老夫人与罗姨娘一前一后进了合诩堂，还说初八的时候要一起去佛寺祈福。

        确实，初八是个好日子，有身份有钱的家子都会带着家人去佛寺敬香，有的还会留在佛寺内吃斋饭。

        待所有人到齐了，婢子们开始上饭菜，少不了的就是饺子。以前吃饺子是一种奢侈，只有过年时娘才会买些肉，和着白菜包进白色的面皮里。那吃起来，可是真的香。

        现如今吃饺子，已经不在是奢侈了。每逢过年过节，嘉府都会有饺子端上桌，且还有不同的馅儿的。

        好东西吃多了，也就不觉得好了。饺子虽做的很香，也不似从前般香了。

        杜姨娘的桌子上多了一道酸梅汤，还有些治孕吐的梅子，老夫人赏了杜姨娘些银钱，让杜姨娘买些喜欢的吃食，万不可亏了肚子里的孩子。罗姨娘送了杜姨娘一个玉镯，说玉养人，让杜姨娘好生休息，免了早上的请安。

        也难怪罗姨娘如此开心，二少爷成婚多年，也只有过两个孩子，终没能留住。现在杜姨娘有了身孕，罗姨娘定是紧小心的。

        这些我都不在乎，只是看到冬枝脸上的愤懑，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葛姨娘从始至终都只是挂着她习惯性的笑容，并未出现一丝的瑕疵，真是厉害。

        锶铎知道他就要做哥哥了，开心极了，说终于有人陪他玩了，一定会照顾好弟妹。

        老夫人唤锶铎坐在她的身旁，将桌子上的肉夹给锶铎，说:“我们锶铎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我明白老夫人这是在保护锶铎，告诉那些人不要以为嘉府有了新的少爷，就能不把锶铎放在眼里，把大房的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杜姨娘的酸梅汤差点洒在衣衫上。

        我突然意识到，老夫人的行为，不仅是维护锶铎，同样给锶铎带来了危机。

        家宴结束后，我带着锶铎回了大房，老夫人则去了祠堂，说要在嘉府列祖列宗的面前忏悔，也为嘉府的小辈们祈福。

        待锶铎睡后，嘱托冬果一定要照顾好锶铎，便去了祠堂。

        老夫人居然同意我一个妾进祠堂，这可是坏了规矩的。

        我同老夫人一起跪在蒲团上，就听老夫人说:“罗秋水此人不安好心，你要当心着点。我记得罗秋水的身子也是你调理的，那你也应该清楚，她身子里的毒，怎么样了。”

        老夫人居然知道罗姨娘身子里的毒，莫非这毒是老夫人下的？我心里正嘀咕着，就听老夫人又说:“如今的嘉府看似和谐，实则虚之。罗秋水一肚子的坏水，不能让她的坏水继续玷污嘉府的和谐。

        这包药可以让她去的舒服点。”

        枝梅姑姑将一包药塞进我的手里，说:“老夫人这也是无奈之举，难道你忍心让老夫人百年之后不得安生，让嘉府毁在她的手里？你难道放心罗姨娘不会对锶铎下手？你放心，药房里人都是大少爷与三少爷的人，不会有二心的。当然了，你也要多提防姚大夫，真心换来的，未必就是你想要的。”

        枝梅姑姑的话让我的心一颤，老夫人在宴会上的话是故意的，让我不得不接下这包药，接下这件肮脏的事情。

        老夫人说累了，枝梅姑姑便扶着老夫人走了，临走时说:“你也给嘉府的列祖列宗上柱香，毕竟你生了锶铎。”

        待老夫人走后，打开了装着白色药粉的油纸，里面是曼陀罗。

        又是曼陀罗。

        燃了三支香，跪在蒲团上叩了三首，将香插进香炉里，希望嘉府的列祖列宗保佑锶铎平安长大。

        捏了一撮儿灰握在手里，想着给锶铎充杯茶喝了，将这祝福送进锶铎的身体里。

        在出门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回过头，眼前的景象让我松了手里的灰。

        那柱香，断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大房，虽然屋子的灯尽数熄灭，但院子里的灯笼，却是亮的。打算回屋子的我看到冬果从锶铎的屋子出来。冬果说锶铎喝了果酒，身子有些烫，拿了凉水给锶铎擦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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