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晟皇提亲1

　　一缕阳光破开云层，照进长生殿，殿内一株枝叶繁茂的矮榕树被春光一映，生机盎然。

　　苏漓坐在雕花凳上，如水的目光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容光明媚，笑意如春。身后，昨夜才被送进宫来的沫香正手执碧玉云纹梳仔细为她梳发。

　　上官云慧坐在一旁，托着腮，细细地打量她，淡淡地笑道：“长乐今日容光焕发，定是有大喜事要来了。”

　　苏漓笑道：“我能有什么大喜，如今最大的喜事，就是皇兄和晟皇有意合作，我就了了这一桩心事。”

　　沫香望向镜子里的苏漓，嘻嘻笑道：“听说晟皇今日进宫赴宴，说不定会当众提亲，公主可不就是要大喜了……”

　　苏漓轻轻瞪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脸道：“你这丫头！死活要跟我进宫来，就是来消遣我的？”

　　沫香撅起嘴，故作委屈道：“奴婢就是喜欢跟在公主身边伺候嘛！奴婢这么忠心，公主还不领情？郡主快给评评理！”

　　她二人主仆感情如此要好，仿若姐妹之间的戏谑笑闹。上官云慧不禁由衷赞叹道：“长乐好会调教人，身旁的丫头都这么讨人喜欢，难怪陛下和皇后对你如此宠爱……”

　　苏漓还未开口，皇后的贴身婢女季晴这时来拜见。

　　年近五十的季晴姑姑是个和善又爽朗的人，她一进门就行礼笑道：“奴婢见过公主、郡主。前几日织造局送来贡锦，皇后娘娘命人制成衣裳，让奴婢给公主送来。公主看看喜不喜欢……”

　　苏漓与上官云慧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季晴朝外招了招手，十几名宫女安静有序鱼贯而入，手捧黑漆托盘，盘中衣衫整齐叠放，俱是色彩清雅，却又光泽瑰丽，一看即知绝非凡品。

　　苏漓视线定在一件淡青色夏衫上，忽地眼前一亮，不由自主上前拿在手中，触手只觉布料柔滑无比。轻轻一抖，衣衫立时散落开来，清雅绝俗的颜色，仿佛如黛青山被笼罩在晨曦间的烟雾之中，说不出的柔和清婉，而又意境缥缈。

　　沫香惊讶地瞪大双眼：“哇！这衣裳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好看！”

　　苏漓目光轻柔，笑了笑道：“这是‘烟罗’！”她举着这件淡青色的夏衫，在镜前比了比，眼前不觉浮现出她当年穿上梁贵妃那件‘烟罗’时，东方泽眼中的惊艳之色，不禁心头一甜。时隔已久，今日她若穿了这件烟罗赴宴，定然会让他感到惊喜不已。

　　上官云慧掩口笑道：“听说今年‘烟罗’所得稀少，一共只有六匹，竟全都送来了。看来陛下和皇后，真是恨不能把全天下奇珍异宝都送给长乐！”

　　自从认父，不仅定皇待她如珠如宝，就连皇后也对她百般疼爱，苏漓感动道：“父皇母后对长乐太好了，改日长乐定要亲去拜谢。有劳姑姑先将东西搁下，回宫替长乐多谢母后吧。”

　　季晴笑着应下，命宫女们将托盘小心摆放，而后行礼退出。

　　这些皇家贡品中方得一见的稀有之物，过去十几年也是她的心头之好。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抚过绝美的罗衣。目光一一流连，从外衫到长裙，共有六套，无一不精致典雅。除了六套烟罗制的衣衫，还另有各色各式的丝绢、素锦衣裙，皆为上品。

　　另有两盘珠钗玉饰，每一件都是万里挑一，华贵精美。其中一支碧玉流云钗碧色通透，设计精致小巧，底下坠着细细的珠玉流苏，看上去格外雅致脱俗。

　　沫香惊叹道：“这个簪子好美啊！配公主今日的发髻再合适不过了。”

　　苏漓含笑点头，沫香接过发簪轻轻插在她的发髻，果然越发衬得那张脸清艳脱俗。

　　沫香开心道：“公主今日只是参加一场私宴，皇后就送来如此多的衣裳和首饰，若是公主大婚，陛下和皇后的赏赐，恐怕真的会堆满长生殿……”

　　大婚……苏漓脑海中立刻闪现东方泽含笑的俊脸，不由露出笑容，但很快又轻咳一声，板起脸道：“你这么喜欢提婚事，不如我给你说门亲，将你早日嫁出去，得个如意郎君？”

　　沫香脸一红，跺脚叫道：“公主又来了！”

　　她转身跑了出去。二女看着沫香羞愤跑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宫女也跟着笑出声来，自从来了这位长乐公主，长生殿的气氛越来越好，宫中上下，无人不喜欢她。

　　笑声渐歇，苏漓忽然叹气，正经道：“这丫头跟了我这些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维护有加，为了我，她曾吃过不少苦头……我倒真是有心为她寻个好婆家。”

　　上官云慧忙道：“既然长乐有此心，我也帮你留意着。”

　　苏漓感激道：“那长乐先在此多谢了。”

　　上官云慧拉住她道：“我与长乐虽相识不久，但总觉得如亲姐妹一般，这些小事有什么好谢的。”她取过那件淡青色的烟罗递给苏漓，笑道：“这套衣裙颜色雅致，和你格外相称，快去试试。”

　　苏漓心中一叹，她一眼便看中这件，感慨上官云慧竟知她心意，淡然笑道：“云慧好眼力。”她目光扫见另一件浅鹅黄宽襟外袍，立即笑道：“那件衣裳色彩清柔婉约，适合云慧，你也试试！”

　　上官云慧轻轻摇头，微笑道：“长乐好意，我心领了。‘烟罗’虽好，却并非我心中所好。”

　　苏漓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们云慧郡主眼光独特，定有与众不同的喜好。你看中哪个了？”

　　上官云慧抿了抿嘴，笑着走到另一排托盘前，似不在意道：“长乐真要与我共享？”

　　苏漓见她的目光在一件素锦上流连，那衣裙与先前挑中的颜色相近却非“烟罗”所制，心下了然，“云慧所好，长乐也懂了。”她拿起素锦长裙轻轻展开，在上官云慧身前比试了一番，“嗯，不错，这件更适合你。”

　　二人相视而笑，云慧接过锦衣，笑道：“公主殿下，赶快去更衣吧，否则误了时辰，你的心上人可要着急了。”

　　二女进里屋换上新衣，为对方挑选适合彼此的珠钗首饰，不时发出开心地笑声。

　　宫女这时来报，太子郎昶已经回宫，晟皇东方泽也进了华安门。

　　苏漓闻言面色一喜，立时拉着上官云慧起身出门，直往云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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