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真真假假
天黑了，下人们将院子里的明灯一一点燃，借着烛火，可以看见亭边的假山脚下，盛开着几朵芙蓉。
江青婂心不在焉地品鉴杯里的茶，再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那几朵芙蓉，将那种三分不安的心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一杯茶喝完，赵无渊开口了，“还不知姑娘的芳名。”
“回赵公子，我叫江青婂。”想了想，江青婂又补充了句，“我妹妹叫月洛尘，我们都是被干爹干娘收养的，只是他们已经去世了，只剩我们姐妹相依为命。”
赵无渊见她几根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便道：“你很紧张？”
江青婂的头点了一半，赶紧摇摇头。
赵无渊给她的杯子里续了点水，江青婂端起杯子就是一口，结果烫着舌头了，她赶紧伸出舌头扇扇风，也顾不上什么淑女礼仪了，像个狗似的不停的哈着舌头。
对面的赵无渊笑了一声，打开扇子帮她扇着风，等江青婂感觉舌头不疼了，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立马羞的脖子都红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昨日在成衣店里见你话说举动处处得体，我还道是哪家的大家小姐偷溜出来体验疾苦来了。”赵无渊打趣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这个举动，与昨日是天差地别。
江青婂羞涩地摇摇头，“我跟妹妹相依为命，自然是比不了那些大家小姐的。”
低着头，赵无渊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他隐隐猜测了几分，自以为猜测到了她的此刻所想，便道：“鱼与龙的差别并非龙可以在天上飞，而鱼只能在水里游，倘若有朝一日鱼跃龙门，又岂是一条普通的龙可以比得了的。”
对面的人在听了他的话后，果然激动的抬起头，“赵老板……”
接下来的话被打断了，赵无渊指着对面的茶杯道：“茶凉了，可以喝了。”
“嗯！”江青婂乖巧的点点头，双手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赵无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不知江姑娘是哪里的人，又是如何进城的？”
来了！江青婂在心底冷笑一声，就知道赵无渊不会无缘无故邀她这个普通人品茶，先寒暄几句，再夸她两句，把人夸的晕晕乎乎的，就可以套话了是吗？
在晕倒前，江青婂便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是在见到苏芊语之后，一个新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生了出来。
“我与妹妹一直生活在城外的流民村，本来是没有办法进城的，但前段时间我们在草堆里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为了报答我们，便带着我们从城墙跃了进来。”
赵无渊抿了口茶，判断着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从逻辑上说，这个理由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却太刻意了。
江青婂淡定的将杯子放下，“那个男人穿着黑衣，浑身是血，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我跟妹妹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顿了顿，她继续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知道不能给您带来麻烦的道理。”
赵无渊微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江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却在看到她眼底那抹苦涩后，话锋一转，“你就好生的在这里住下，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剩下的？
也不知他这个‘剩下的’到底是指的是什么。
不过江青婂舒还是装作舒了口气，连忙道谢。
“夜凉了，我先送姑娘回去吧。”
赵无渊起身在前面领着路，他们离去后，很快就有下人将那些茶具收走了，江青婂跟在他身后，华灯初上月色无，终于落进寂寥处！
“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掌控，但其实他才是那个被人牵扯着的木偶。”
“同理，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的，其实他的内心却比蛇蝎还要狠毒。”
望着头顶的床幔，江青婂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落尘躺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突然软绵绵道：“姐姐，你说的这个人是赵老板，还是苏姐姐？”
“落尘，你相信我吗？”
“嗯……”
“答应我，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
回应江青婂的是规律而又绵长的呼吸声，将被角整理严实，她却没有一点睡意，也不知道辰一会不会戳穿她。
苏芊语在这里，辰一应该也在吧，虽然这不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江青婂还是想试一试，她想试一试在他的心里，自己的清白到底有多重要，或者他真的如‘那个人’说的一样吗？
是个为了责任，会承担到底的人。
夜深人静，院子里兰草无声绽放，带着淡淡的幽香，苏芊语看着水面上的芙蓉，乌云遮月却掩盖不了那清丽的气质，夜意正凉，一身黑衣的辰一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小姐！”
“十五哥哥！”苏芊语柔柔的叫了一声，“你来了。”
辰一僵了一下，竟下意识地躲避她的目光，“不知小姐找我有何事。”
苏芊语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辰一低着头，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里，自从十年前被小姐所救，他便一直将小姐装在心里，这份爱意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表达出来，只要能够站在小姐的身边保护她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小姐的身边了。
辰一很痛苦，他无法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就算他是被下了药，也无法掩盖他们之间已经发生的事实，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躲避，而小姐……他又往后退了退。
苏芊语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是问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暗处的辰一愣了一下，小姐怎么会知道他受伤了。
“那你确实是在流民村被一对姐妹所救了。”
姐妹？
辰一犹豫了一下，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自己叫江青婂，但并没有说她还有个妹妹。
就是他这一犹豫，却让苏芊语肯定了几分，继续说道：“看来江姑娘确实没有说谎，她救了你，所以你为了报恩，就带他进城了。”
“是的！”辰一肯定的答道。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想干什么，但他这个时候不能揭穿她的谎言。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想了想，苏芊语又接了一句，“十五哥哥，以后不要再那么拼命，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暗处里的男人并没有回话，无声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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