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左手“情谊”，右手民族
寒冰龙看着眼前的渺小生物，琉璃双目中升起一抹困惑，困惑如雾盘绕了片刻，一丝惊诧忽然从雾中冲出。
郑冬对沙罗摇摇头，盯着后者的眼睛：“请给我一些时间。”
沙罗面色冰冷，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郑冬轻呼口气，转身，看向寒冰龙。
“是你？”寒冰龙的声音在郑冬的脑海里响起。或者说并不是声音，但郑冬明确知道了寒冰龙要表达的意思。
郑冬舔了下嘴唇，点了点头：“是我。”
“你，也要围杀我？”
“不。”
“那你，是来救我？”
郑冬仰视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巨兽，它头部的尖角断了一根，头颅上裂开一道可怖的裂缝，灰色光芒激烈闪烁，而且身躯，更是惨不忍睹，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爬满全身，一半蝠翼被生生撕下，余下的一半也布满空洞。
郑冬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这头寒冰龙就是它的朋友，万年前在那颗冰雪星球，他曾与之并肩作战。在寒冰龙幼年的时候，他走入它的世界，后来，寒冰龙记忆觉醒，幼年的记忆被淡化，但依旧没有忘记郑冬。
“……”郑冬沉默了会儿，而后说，“不是。”
“那你所来何意？”
“你犯了大罪。”
“罪是什么意思？”
“……你杀了我数十亿同胞，罪，就是你不该做的事情。”
“罪……你的同胞曾围剿我。”
“那不是他们，他们，只是收藏了曾经围剿你的生物所乘坐的飞船。”
寒冰龙琉璃双目冰寒：“除去本族，他族皆敌。”
“……”
“启迪者大人？”沙罗不耐烦地问道，“请让开。”
“这头寒冰龙，曾对我有恩。”郑冬侧身，看着沙罗。
不止是沙罗，包括哈里克在内，偌大的舰队里，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在坠龙星系，这头寒冰龙保护了我。”郑冬不想解释那么多，关于边界之力的事情，除却李雨桐等少数人，其余人不会理解。
沙罗眼睛微眯，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收回。
郑冬见状对其拱手：“谢谢。”
哈里克此时通过虫洞穿梭出现在郑冬身旁，他低声道：“人兽只能为敌。”
郑冬没有回答。
“何况是寒冰龙这种以行星内核为食的生物。”哈里克说，“你也见到了，一颗气态行星就这样被摧毁。而被吞噬过的云山星因质量减轻引起引力扰动，陷入永冬。”
“如果它臣服于人类呢？”郑冬问。
哈里克摇摇头：“不可能。”
“我试试。”
寒冰龙警惕地盯着哈里克与沙罗，二者给它极端危险的感觉。
“寒冰龙，”郑冬问道，“你愿意，臣服于人类吗？”
寒冰龙双目中露出无比诧异的光芒。
“如果不臣服于人类，念于你的罪过，只能被处死。”
郑冬说出这句话时，一直紧绷着身躯的沙罗悄然放松，但仍保持着战斗形态。
“臣服？”寒冰龙回答，“不可能。”
“可是不这样你会死。”郑冬心中升起一丝焦急。
“死？在我死之前，绝对零度会将这个世界冻结。”寒冰龙话语里透出一抹嘲笑，“真正的绝对零度，是以我的死为代价的。”
“对，”斩浪发声，“寒冰龙在宇宙也被称为零度死神，每一头寒冰龙都可以在死前发动最后一击，冻结极大范围的内空间，在这片空间里，是真正的绝对零度，所有粒子完全停止运动，当这种绝对零度结束，范围内所有被冻结的事物直接破碎为基本粒子四散……郑冬，不要轻易击杀寒冰龙，若非要杀，退到至少十光年外。”
郑冬瞳孔微缩，真正的绝对零度居然如此可怕。
“启迪者大人，既然它不愿臣服，那便杀了吧。”沙罗冷声道。
哈里克看向郑冬：“一切由你定夺。”
在数百艘战舰全舰将士的注视下，郑冬落在寒冰龙头顶，轻轻蹲下。
“不臣服真的会死。”
“臣服生不如死，寒冰龙一族，绝无奴隶。”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臣服或者死亡？”
“死亡。”
郑冬直起身，一个腾跃，悬浮到哈里克与沙罗身旁。
“杀死寒冰龙前，它有机会释放出最后一击，那是真正的绝对零度，波及光年单位的空间，而且解冻后，绝无修复可能，直接粒子化。”
哈里克面色凝重，沙罗也是眼神微变。
“也就是说，我们要杀死寒冰龙，必须做好巨大牺牲的准备，至少牺牲一名星系级强者。”郑冬说，“至少。”
“寒冰龙身上的血债，必须血偿。”沙罗态度强硬，“如果非要牺牲，让我来。”
“不值得。”哈里克轻轻摇头。
“云山门覆灭，云山星系被封锁之时，陛下可曾觉得云山门之惨剧不值得？”沙罗反讽道。
“实属无奈之举。”
“云山星系五十亿人因寒冰龙而死，陛下可曾发布对寒冰龙的讨伐？如果我所料不差，陛下反而封锁了消息吧？”
“帝国之全局安稳，必是如此。”
“斩浪，如何一击杀死寒冰龙？”郑冬问。
“在一瞬间将其头颅完全摧毁。”
沙罗与哈里克互相冷视着对方，一方是覆灭势力最后的天才，一方是一国皇帝，双方互不退让。
郑冬说道：“我有办法。”
沙罗二人将视线移来。
“暂时放它走。在其警惕心最低之时，哈里克打开空间虫洞，直通寒冰龙头部。而后，沙罗发动最强的一击，无比完全摧毁寒冰龙头颅，不然，这百万将士，甚至我们，都要陪葬。”郑冬说，“如果今日不杀寒冰龙，任其离去，恐怕人类会付出更为巨大的伤亡，后患无穷。”
“如何让其的警惕心降到最低？”沙罗问道。
“我来。”郑冬应道。
哈里克似乎明白了郑冬的意思，他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郑冬返回寒冰龙头顶，说道：“我们放你走，但你不可再伤害我的同胞。”
“无法做到。我需要吞噬行星内核。”
“……没事了，你走吧。”
寒冰龙有些不相信，犹豫了一下，转身：“朋友，再会。”
“再会。”
“已解开四维枷锁。”哈里克对郑冬说道。
“以前困住你的屏障已解除，”郑冬向寒冰龙传达，“你可以离开了。”
“寒冰龙铭记恩情。”寒冰龙没有留恋，银色身躯化为一道闪电，冲向茫茫宇宙。
沙罗看向郑冬，哈里克的天耀系统计算着虫洞的开口。
郑冬视线里，寒冰龙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当其几乎就要消失时，郑冬在边界对寒冰龙进行了呼唤。
边界视界里，一望无际的冰雪荒原上，漫天大雪如同刀锋，让任何生物都难以生存。
一头幼年寒冰龙从雪中抬起头，好奇的琉璃大眼眨动。
风雪中，一道黑色人影越来越近。
幼年寒冰龙望着黑色人影，抬起娇小的爪子，眼神充满善意。
黑色人影接住幼年寒冰龙的小爪，轻轻抚摸着其有两个小小凸起的光滑头颅。
现实世界里，飞速离去的寒冰龙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它想起那个放它离去的朋友，竟有些许怀念。它放下了原本保持着的所有警惕，告知那个朋友一个秘密，也就是在这一刻，其硕大的头颅旁，一道空间虫洞浮现，紧接着，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沙罗以拳为尖，化为一道黑色利剑，沿着原有的伤口，瞬间切入寒冰龙头颅。
寒冰龙琉璃双目中的愤怒与不解刚刚升起便陡然凝固，下一刻，其头颅忽然爆炸开来。
银色血肉与鳞甲炸裂，沙罗从中穿出，再度向前疾冲了上百千米，才稳住身形停下，他回头，看到无头的寒冰龙尸体漂浮着，银色鳞甲暗淡无比，几乎变为灰色。
远处，郑冬看着满天星宇，向远处走去。
“哎，郑冬，寒冰龙的基因天赋还没研究呢，那具肉体很重要。”斩浪提醒道。
郑冬闭着双眼，向云山星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乘坐飞船，只凭斩浪提供的虫洞穿梭。
“寒冰龙的尸体处理，我这里没有记载，我们得尽快回去，万一信息丢失，那就亏大了。”斩浪小声说。
“回云山星。”郑冬说。
“郑冬……”
“回云山星。”
“主人……”
“闭嘴。”
斩浪乖乖闭上嘴巴。
视线里云山星迅速变大，最后一次穿梭后，郑冬落在云山之巅。
沙罗为复活自己爱人的痕迹犹存，郑冬瞥了一眼。
一步一步走到云山门的核心大殿里，郑冬抬头，看到殿堂上挂着的几幅图画。
自己的头像在上边，带着微笑。
“我救不了你们。”郑冬呢喃。
斩浪无从安慰，默默看着。
郑冬蹲下，握拳，而后狠狠砸下。
咔嚓！
一道道粗大的裂缝以撞击点为中心蔓延开来。
郑冬几乎没有停歇，又一拳砸下。
一拳接着一拳，地板逐渐化为粉末。
郑冬扫开粉末，一个完全密封的合金板出现。
挥手，六道黑色旋涡聚集，而后对着合金板进行吞噬。
很快，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展现在郑冬面前。
郑冬一跃而下。
黑暗环绕，约莫半分钟后，郑冬稳稳落在地面上。
一个由发光水晶组成的巨大地下空间里，两艘巨大无比的舰船停靠。
“寒冰龙告诉我，绝对零度的秘密在飞船里。”
郑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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