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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时令衙


  与聪明人聊天就是方便,很多话哪怕不用把来龙去脉一一细说,对方也能猜个大概、直抓要点。

  琴令道:“半个月前,万砺盟在平陵城中出没,我们追查的时候遇上了玄阵,所以料定有玄门弟子从旁辅助。”

  “玄阵?”谷雨难得没有说话带笑,不过他皱起眉的时候,眼睛也很难看见。

  他由衷道:“仲宁还是有些鲁莽了,如果与你为敌的是通晓化诀的玄门弟子,贸然行动确实危险,应该等我来到平陵之后再做打算的。”

  琴令哈哈一笑,骄傲地伸手把何鹭晚揽到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隆重介绍道:“对方的玄阵造诣确实很高,不过闻墨通晓破阵之法,全程也算有惊无险,若非最后关头我不小心中招了,或许现在已经问出万砺盟的目的了。”

  谷雨惊讶地问:“闻墨公子师从何人?竟能破解化诀玄阵?”

  何鹭晚诚恳道:“我并非是以玄门知识化解玄阵的,而是另有些偏门法子正好对症罢了。雕虫小技,不值一谈。”

  谷雨点点头道:“也是我唐突了,不该如此直白地讨教,过些日子鄙人当登门拜访闻墨公子,携好茶佳肴单独与公子一叙。”

  何鹭晚没有推拒:“美酒也行的。”

  谷雨一愣,随即朗声而笑。笑完,他又问:“仲宁可知布下玄阵的人是何来路?”

  琴令摇摇头:“一无所知。只知是个姑娘。”

  谷雨叹道:“若对方精通演诀,相貌体征甚至性别都不足以作为线索。”

  何鹭晚眼睛亮了一下,突然对演诀产生了一些兴趣。

  随后琴令同谷雨交流了几句万砺盟的事,但他们遗憾地发现,大家都没有找到关键的线索。

  万砺盟不知从何而来是何目的,行事隐秘又组成复杂,如今只知道他们得了玄门弟子的帮助,于大局根本无助。

  何鹭晚道:“如果万砺盟确实在针对卓赋山庄,他们或许会在今日有所行动。”

  谷雨赞成地点点头:“仲宁,今日酒谈会绝不会风平浪静,你且做好心理准备。”

  琴令笑得无畏:“这两年的酒谈会何时平静过?谷兄放心,今日我另有底牌。”没等谷雨深问,他又转头看向何鹭晚:“闻墨,这些天我没寻到空去平陵城看你,你可有遇上什么麻烦?”

  何鹭晚道:“如果仲宁兄指的是万砺盟找的麻烦的话,没有。”

  他们三人在大门口已经聊了不短的时间了,何鹭晚发自内心想找一个地方坐坐,正要提议往里进,就听见有五人结伴而来,对话吸引了她部分的注意力。

  “……谷雨兄既然也要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啊?”

  “谷雨说他有事要查,所以提前到平陵,你们跟着也是添乱。”

  “老大,这话说得好伤人啊!我们跟着肯定是给谷雨兄帮忙的啊!”

  “得了吧,你自己那点破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老大亲自去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拿什么去帮谷雨兄啊?”

  “别的人能说这话,白露你好意思说吗?咱今年为什么非要再来一次酒谈会?还不是因为你行事不够周全,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封战书吗?”

  “小满,做人要学会积德,说话不能昧着良心。你随便上街问问,看有谁分辨不出收到战书和被通缉哪个更严重?”

  “都少说两句,生怕各路人知道得不够清楚吗?”

  ……

  何鹭晚骤然听到这么一段,有些惊讶,不自觉地小声呢喃了一句:“时令衙遇上麻烦了?”

  这话被谷雨听见,他问:“闻墨公子何出此言?”

  何鹭晚抬手指了指谷雨的后方,道:“我无意间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应该是时令衙的人。”

  谷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眯起眼睛确认了数秒,这才看清楚。

  在他看清的同时,时令衙的人也注意到了谷雨。

  一位背着柄长枪的姑娘很是兴奋、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谷雨面前:“啊!谷雨兄!这么巧啊!我还以为要到里面才能找到你呢。”

  听声音,何鹭晚觉得这位姑娘像是一开始问起谷雨为何不与他们同行的人。

  谷雨笑呵呵道:“确实巧了,你们来得很快。”

  其余的人也都走到了近前,何鹭晚这才发现,她听见的是五个人的对话,但是时令衙一行是六个——一位女性的身后跟了一个半大孩子。

  时令衙的五位成员齐齐向琴令打了个招呼,孩子也学着作揖见礼。

  琴令回礼,礼貌却也疏远地道:“时令衙的诸位能来此捧场,是我卓赋山庄之幸。”

  双方相互客套着,与两边都十分相熟的谷雨毫无顾忌地开口打断:“我方听说时令衙遇上麻烦了?怎么回事?”

  一位双眼蒙着布条的高大男子走到谷雨跟前,答道:“春分和小满惹上了官家事,被扣上了污名遭到通缉,今日过来便是要解决这件事的。还有白露,她前段时间收到一封未署名的战书,说要在恩怨谈上一较高下,恐怕也是游历的时候惹上了什么人吧。”

  遮着双眼的人是被称为“老大”的男人。

  何鹭晚还通过老大说话时旁边人的表情,猜出了白露和小满分别是谁。

  谷雨听完点点头,并没有明显的表态,反而注意到了白露身后跟着的小男孩儿。

  他问:“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白露道:“他叫枣枣,是我在方冀城救下的。我让他跟我姓白……虽然我也不姓白,不过我叫白露,他叫白枣,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姐弟啊?”

  小满酸了她一句:“听起来很像母子。”

  “你想死吗?!”白露二话不说亮出了她的一对鸳鸯钺,咄咄逼人地要和小满开打。

  何鹭晚这才注意到,时令衙的这几位身上带的武器各不相同,她只能认出两个。

  白露拔钺要刺小满,小满赶紧出刀架开她的长钺。

  时令衙因为这两人的热闹乱做一团,劝架的帮腔的顺带被点起火的,看样子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琴令这才找到机会跟何鹭晚介绍:“时令衙的衙首叫芒种,就是那个瞎了眼只会打拳的家伙。谷兄擅玄门奇术,是时令衙的智囊,也是二把手。玩儿鸳鸯长钺的是白露,跟她打起来的刀客叫小满,背枪的姑娘叫春分,耍双头戈的兄弟叫大寒。”

  听着时令衙内部的闹剧,再佐以琴令的介绍,何鹭晚总算是把听到的声音和几个人的名字对上了。

  谷雨笑呵呵站在何鹭晚跟琴令身旁,连道“见笑”。

  白枣往他们三人这边靠了靠,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句:“又开始了。”

  何鹭晚看着这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发现他虽不深陷过往仇苦,但他的面上有化不开也藏不住的阴郁。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谷雨道:“白枣小子,待酒谈会开始,你与我同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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