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悔（上）

　　莉莉娅越听越不对味儿，她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猛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才罢休，正对峙着的一狼一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狼人突然瞪圆了眼睛。

　　它低低地嚎着，俯下身子慢慢地向后撤退——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大型犬，害怕着主人的责罚。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拉扯到的还没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裳此时更加肮脏，也亏了阿布拉森林从来都是被黑暗笼罩着，莉莉娅之前也在军营里接受训练，对于这种狼狈的衣裳还是可以接受的。

　　“你…伤的很重。”欧塞尔悠悠地过来，“还是把药吃了吧，否则你撑不到魔女的城堡的。”

　　“咳咳…你…你认识那个传说中的魔女吧。”莉莉娅强忍住咳嗦与疼痛，勉强挺直了后背，看着欧塞尔道，“你还…喜欢她。”

　　欧塞尔的表情瞬间变得恶劣起来：“需要你管我吗？”他哼了一声，“之前你说过不让我们管你，好啊，我们做个约定。我们互相——不需要任何干涉。”

　　“我反悔了。”

　　莉莉娅说，这句话那么自然，不带一丝丝犹豫。

　　“而且做这个约定之前，你一直是犯规的，所以这个约定不可能成立。”

　　“喂欧塞尔，那家伙已经死了，你的眷恋再深也没用，她活不过来的。”莉莉娅缓缓抱起胳膊，挑衅地看着欧塞尔，“所以你需要换一个人喜欢了。”

　　“我不需要。”欧塞尔说，“公主殿下，我已经活得很久了，很多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再经历了。请你不要再强迫我去做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的事情。我们的关系仅仅是宿主与寄生的关系，等我帮你到达魔女的城堡我们就解除契约，老死不相往来。”

　　“你倒是想的很好！”莉莉娅冷笑道，“你想死？有我的允许吗？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动我的人——哪怕是你，哪怕是死神，都不可以！”

　　“你未免把这个世界想的太天真了。”欧塞尔说话的声音有些疲倦，“哪有你想的那么轻易。她有那么强大的魔法，却也是离开的那么突然，谁也阻止不了死亡——死神是不会惧怕一个生活在金银垒起来的温暖城堡里的小公主的。”

　　可我不是。

　　生活在城堡里的不一定是公主，还有可能是囚鸟。

　　“那我就要比她更强。”莉莉娅说，语气坚定有力，“她做不到被死神畏惧，我就要做到。我要成为一个你愿意去爱的人。”

　　欧塞尔恍恍惚惚觉得之前那个人也说过这样一句类似的话——

　　那天月亮好像被乌云遮住了，她穿着有巨大的尖帽子的黑袍子坐在院子里。

　　「我恨透了月亮。我不想受制于它。」她恨恨地瞪着黑漆漆的天空，说，「总有一天，我得变得比这玩意儿还强大，它得听从我的——不然我就直接毁了它。」

　　「你之前的目标是什么？」欧塞尔记得自己这样问她。

　　「是不怕阳光，在阳光下行走不被灼烧成一堆骷髅。我成功了。我成功的那天还特地去森林附近给了自己一个特别的礼物。」她突然笑了起来，遮在大帽檐底下的眉眼都笑开了，好看的紧，「那可能是我当时送给自己最成功的一个礼物了，现在我都很受益。」

　　欧塞尔追问她时，她笑得更加开怀，差点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碎——他还记得她杂物间的什么东西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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