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不止一个（中）

　　你看过的温柔都是假爱意也全都是假

　　你见证的拥抱都是假猜测的想念也是假。

　　然而，在假象中赖着不走的才是傻瓜。

　　这是一首特别小众的歌曲。我甚至都不知道原唱是谁，我只记得成成曾经唱过。如今想起来，这歌词倒是应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样的悲伤会出现在何家成的身上。

　　那个拿起麦克风，唱起歌来，就会从一个痞子少年变成眼神特别单纯的何家成。

　　在别人看来，何家成应该算是个特别成功的富二代了吧。家境好，什么都不愁，连女朋友都是班上的学霸+女神。正所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今又一起准备双双出国读书，恐怕将来还要计划在国外安家。的确都很完美。如果我不是成成的好朋友，如果我没听到成成昨晚的诉说，我也会是特别羡慕他的一个。

　　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何家成，谁又会懂得他眼里的悲伤。

　　成成从来都是一个根本不会操心也不想操心的人。他原本以为的爱是水到渠成。可哪知却跨越着万水千山。

　　“有人陪你出国读书不是挺好的？我总算不用担心你在异国他乡因为语言不通饿肚子或者是露宿街头了。”我不知道是在安慰成成还是安慰我自己。反正我说着这些，只觉得眼眶发热。

　　成成似乎有些赌气地瞟了我一眼。却没有作声。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我努力搜罗脑子里能够安慰人的句子，准备安慰他，却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结果这句话他总算是接了。

　　“怎么办？能怎么办？既然家长都已经安排了一切，把以后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我哪有理由不接受？”他看了看我，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只是觉得陈扬不爱我，自从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从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能感受到她不爱我。你说，是不是心里作用？”成成自顾自地说着，仿佛也并不需要我有任何回应。

　　“我承认，我从小就已经适应了父母给我安排好的一切，其实，本来这一切真的挺美好的。”

　　“小橙子……你爱陈扬？”我试探着问，我在想，一定是爱了，所以心才会被困扰，如果不爱，又哪来这么多伤心和在意。

　　“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该爱谁。陈扬她也并没有哪一点不好。我们很亲密很和睦。一切都很好，看起来以后也会很好。只是我总觉得，背后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成成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很好，但是眼里却全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悲伤。

　　“也许你只是想多了。陈扬她也很在意你的。你看她最近的朋友圈就知道，除了晒你还是晒你。满屏的撒狗粮。我每天不用跟你联系，都知道你在干嘛。”我努力着想让气氛不要那么悲伤。可是说着这些话，自己的心里突然很悲伤。

　　曾经一起那么快乐的我们，如今都去哪儿了？

　　我以为你幸福就很好。

　　你也说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我以为他会和我一直相守，他却不辞而别，人间蒸发。

　　你以为她很爱你，她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美好的愿望很丰满，现实却总是那么骨感。

　　“小梅子，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我只是觉得在一起的关系最舒服就是最好的。就好像，我们现在这样，这样在一起的感觉。所以，如果我走了，你再生病无家可归，是不是就没有人再来收留你了？如果我走了以后，你再想找谁聊心事是不是就不方便了？”何家成说完这句话，一脸深沉地望着窗外，我从来没听他这么正经地说话，或者说，我们俩其实都很少这么正经地对话，听他说这些，我眼睛就突然湿润了。

　　分别，真的是一件让人很难接受的事儿。

　　也许，只有时间能抚平一切。

　　怀揣心事的两个人，又开始继续沉默着。突然，成成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总算打断了这一阵沉默的尴尬。

　　何家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我的输液袋，起身走了出去接电话。

　　望着何家成走出去的背景，我又开始继续独自出神。谁又何曾不想要拥有在一起最舒服的关系呢？时间总是能改变一切，曾经最舒服的关系，也许若干年后，都有可能变成陌路人吧。想到这里，闫旭的名字又突然跳出来，他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心里又闷又堵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没多久成成接完电话，却带着一脸焦虑回来。

　　他一会觉得液走得特别地慢，一会又说医院的环境太差，小凳子坐的他屁股痛。不过，这样没有了刚才的忧伤，说话做事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焦虑，让我觉得这才是我认识的何家成。

　　“小橙子，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陈扬？”我又试探性地问他。要终止他这种焦虑，就是要让他把心事说出来。这么多年了，他想什么，或者有什么秘密，对我来说其实都很好猜。

　　“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还是你刚刚偷听了我的电话？”被猜中了心事的何家成没了焦虑，一脸欣喜，像是中了奖的小孩子。

　　“你那点事，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好好好，你不是说过，你有那个什么特异功能来着？”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读心术，是读心术啦！”

　　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陈扬打电话来，你为什么焦虑了？”

　　“我哪有？”何家成一如既往死皮赖脸的样子。

　　“好，你没有。那你就别说。你继续。”针对何家成，我好像总是有办法。

　　何家成低头坐下没了脾气。也不再嘴硬。

　　“一会陈扬要来。”

　　“陈扬？要来？”

　　“恩。”成成有点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句。

　　这一天，我见到了两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何家成，一个满眼忧伤，一个心事重重。

　　虽然我和陈扬是同班同学，但是我们俩确实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学关系。座位离得也不近，最多就是交作业收作业的会有点交集而已。如果不是何家成，我想我们两个可能都不会主动跟对方说上一句话的那种。

　　“她要来干嘛？”

　　“她说要来看看你。”

　　“看我？我觉得是来看你吧……”

　　我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小护士刚刚给我换上最后一小袋输液袋，我正感慨着总算可以准备出院的时候，穿着整齐大方妆容精致，带着一袭香气，混着怀抱中花香的陈扬出现在了医院的输液室。

　　不像有些普通女生，站在人群里会消失不见，站在角落里会没有人发现。女神到哪里都带着女神的气场，远远就能感受到她存在的气息。只见陈扬落落大方地走进来，满眼带着关心：“这是怎么了，小可怜的，病的这么严重啊。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家成说，你都输两天液了。”

　　哎，这女神啊，除了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软绵绵的，连作为女生的我听起来都觉得很舒服。就像成成刚才说过的，一切都很好，完美得无懈可击。

　　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我身边总是会出现这样优秀的女生呢？比如杨威身边的路笑萌，比如眼前这位陈扬，他们的出现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我是个如假包换的丑小鸭吗？

　　“哪里严重了，没事，就是小感冒。只不过恰好碰上了成——何家成，让他来帮帮忙。”我赶紧赔笑着回应着，突然被女神关心还真有点不适应。

　　“没事就好。”边说着，陈扬边把怀里的鲜花放下，然后忙转身，温柔地整了整何家成的衣领，动作纯熟地感觉他们俩好像已经是相恋多年的恋人，撒的一手好狗粮。然后开始娇嗔到，嗯，就是要用娇嗔两个字没错。以前我在看书的时候，经常觉得这个词形容女生生气简直太文雅了，谁生起气来会是这个样子？没想到，如今却深深感受到，这个词简直是太适合不过了。

　　“你呀，有事忙不会叫我来吗？我也可以来陪着小可输液的，我们女生在一起还更方便些。你赶紧忙你酒吧的事儿去吧。咱们月底就要走了，那酒吧还不赶紧处理了。昨天有个买家要接手，我都给你联系好了，你还不赶紧去，今天一早磨磨蹭蹭的。天天就知道准备告别演出，生意上的事儿一点都不想操心。”

　　何家成有些不自然地抓着陈扬的手，放下去，看了看躺在床上输液的我，低头嘟囔到，“我不是说来得及嘛，咱们那酒吧位置那么好，还愁没人接手不成。梅可这……”

　　我突然察觉到，陈扬来了以后我和成成就默契的没有再互相称呼对方小橙子和小梅子。这也算是避嫌吧。

　　“梅可这里有我哪！都告诉你了，你赶紧去。人家那边还等着呢。价钱谈的特别好，就差你去拍板了……”陈扬快速地接过话，一脸微笑地催促着他，那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成成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动。

　　我赶紧说：“何家成，你有事还不赶紧去，我马上就输完液啦！那个，陈扬，你也不用留下来陪我，你赶紧把这家伙带走干正事儿去。”

　　陈扬瞟了一眼何家成，“哎呀没事，让他自己去，都说好了。我留下来陪你。要不然，他怎么肯走。”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大声，重点强调。

　　何家成看了看我，好像并没有听出陈扬的话中话，我只好赶紧催他，快去快去，听陈扬的话。不然回家跪榴莲。

　　何家成总算磨磨蹭蹭地转身走了。

　　我又催陈扬跟着他。陈扬却不动。

　　原本以为，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会尴尬，其实没想到，何家成走了以后，气氛竟越发地尴尬。

　　陈扬姿势优雅地把刚刚带来的花往我的床头挪了挪。

　　然而我却因为花粉过敏，连着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然后她又开始查看我的输液袋，看上面的药品登记。

　　一时间，空气沉默凝结。

　　好想找个话题，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我……”

　　我们竟同时开了口。陈扬还是笑意盈盈：“怎么？你先说。”

　　我忙说。没事，我没事。

　　陈扬姿势优雅地坐了下来，妩媚一笑，“梅可，我和何家成要一起去新西兰了。”说完她很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轻声回答道，感觉心的深处似乎有点点疼痛。但我也挤着笑脸，“祝福你们。在一起，多好。记得……记得多发你们的照片。”

　　“是啊，在一起，多好。”陈扬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眼神里好像还是藏着很多故事。

　　“液马上就要输完了，我这边真的没事。前天晚上发烧有点严重，这不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这点滴打完，就彻底好了。你也去忙吧，准备出国，要带好多东西过去吧。”

　　“你这次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生病？”陈扬并不接我刚刚说的话，我感觉她有话要对我说。

　　对啊，到底为什么生病？又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不告而别的他。莫名其妙地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闫旭的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闫旭？”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是刺痛。

　　陈扬带着美瞳的两只漂亮的眼睛盯着我。“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何家成，他也没告诉你？”

　　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谜底似乎快要揭开了，我又开始陷入那种疯狂，不能控制自己，一把抓住陈扬，都忘了手上还在输液。“闫旭，他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扬又继续盯着我看了看，终于确定我没有在骗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把我按回到床上，然后打开手机。“我转给你，你应该知道的。我就纳闷何家成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多少人都知道了，他还要把你蒙在鼓里。”

　　然后我就看到陈扬发过来的一则新闻消息：山西一煤矿透水事故，多名官员被追责。

　　我不明就里地点开那则新闻，也并不是当天发生的事儿，应该是好几天前的新闻了。这新闻消息，跟闫旭又有什么关系？

　　我茫然地看着陈扬。

　　陈扬一把拿过手机，把其中一段文字放大，指着其中一个官员的名字，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和闫旭到底怎么谈得恋爱？连他家的事儿，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认真的看了看被陈扬手指的那段文字。闫修明。

　　突然有点明白了。

　　只感觉一瞬间，脑袋像是被炸了一样。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我好像想起来了，是闫旭的爸爸。

　　“闫旭的爸爸？”

　　“对啊，没错。闫旭的爸爸出事了。就在高考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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