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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的歌声里(下)


  听了一整晚的歌,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儿发呆,仿佛回到了高中校园。曾经的我也是这样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他们歌唱,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夕阳西下。记得有时候大家都唱嗨了,成成也会把话筒塞到我的嘴边,可不擅长唱歌的我总是被自己吼出来的奇怪声音吓到。

  还记得那会,他们会央求着要抄我的作业,而我也会给他们写几句现在看起来酸不溜丢的歌词儿。我经常强调说,作业别全照抄,别全照抄,可是还是有人会笨的连我的名字都抄上。而看到我写的歌词儿,成成总是会说,你这写的太文艺,能不能写点疯狂的,直白的,接地气儿的。

  演出听到了后半段,也是高潮的时候,酒吧里开始人声沸腾,终于轮到偶像满星月师兄上去唱歌。他上台先没有开口,而是和何家成先合作了一首吉他双人弹奏的经典曲目《月光》,看着他们在台上演奏,手里的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让我仿佛穿越回到了那年的新年晚会。当时学校突然赶时髦地搞了个首次校园新年晚会电视直播,当时每个班的电视屏幕上都是满星月帅气的脸和好听的歌。后来,因为何家成和满星月师兄两人熟悉的关系,而我又和成成是死党兄弟,自然就变成不少纯情少女的爱心信使,受委托把各种巧克力糖、星星纸鹤还有情书通过我再转给何家成,最后转交给满师兄。

  要不是这一整晚听歌。我都快忘记了,我们还曾经拥有过这么美的时光。

  满星月的几首歌,随随便便的就把酒吧的庆祝活动瞬间推向高潮。

  人们开始变成群舞大合唱的那种狂欢。

  何家成表演完,就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我在的格子间,一脸兴奋,眼睛里放着光,一边听着师兄的歌一边跟着继续嗨。

  “小梅子,今晚是满师兄唱的好听,还是我唱的好听?”何家成什么时候都不忘开玩笑。

  要是搁在以前,我肯定直接打击他,说他唱的跟满师兄唱的简直没法比。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首卡斯布罗集市,我突然不想打击他,只是想回给他微笑:“满师兄唱的一如既往的好听……不过,今晚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哦,在我心里,今晚你是superstar!”

  我得意地看着何家成的眼神从暗淡到发光,心里偷偷地笑着,心想这小子就是简单,随便给个糖吃就美的不行呀。

  “小梅子,听到你的赞赏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以前光会打击我。”

  “有吗?”我故意眨着眼睛看着他。

  “没有吗!不过,你不知道我今天听到你表扬有多开心。”

  然后他就冲我一脸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望着他的笑容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含酒精的饮料的缘故。我们两个突然不再斗嘴,开始和平相处了,难道是彼此都不太适应?

  一晃居然已经临近12点,我无意中按了下手机屏幕,这才惊叫着跳起来。10点半啦,完了完了,宿舍马上就要门禁啦!阿姨锁门了,一定不会让我进去了啊!怎么办怎么办!连续两天夜不归宿了……

  我一脸无助地看向何家成,心想念叨着,看来今晚还要继续刷你的脸住你的酒店了。他竟然也没损我,只是温柔地举起手很自然的揉揉我的头顶,说,“放心吧,不会让你睡马路的。”

  “那现在能回去睡觉了吗?我还是个病人,明早还要去输最后一天的液呢。”

  “能,听你的。你说累了咱们就走。等这群人狂欢结束还真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说着成成就站起身,拉我往外走。眼尖的徐天亮先看到我们要离开,隔着几个人喊着,“成子,干嘛去?才不到11点啊。不是你的风格啊!”

  “回家睡觉!”何家成拉着我没转身继续往外走,就这么愣愣地回了他们一句,却突然觉得场面有些暧昧。

  “睡你麻痹什么睡!说好今天不醉不归的。你他娘的先跑了。”徐天亮一旁的许铮还是老样子,开口就卷,俨然已经喝多了。

  “你麻痹!你们哥几个随便喝,我得送梅子回家。”何家成就这样拉着我丢下他几个哥们,径直往外走。

  可是……何家成说的是要送-我-回-家……这是要回哪个家?不是回酒店吗?

  临近午夜的空气份外清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虽然已经是六月,却还是让我出门就打了个冷颤。

  何家成居然居然一下就发现了,直接就脱了他自己的短袖衬衣披在我肩上。身上只剩下黑色的工字背心。

  他又变成了那个细致入微,体贴关怀的,我感觉有些陌生的何家成。

  见他穿的少,我忙着把外套还给他,却被他一手按住。“还记得你是个病人吗?!好好穿着,在这等。我去叫车。”

  看着他转身走远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心里好暖,暖的想哭。

  曾经我想着,会有一个人,像这样的宠着我。会在冷的时候,给我披上衣服,会霸道的不让我拒绝,遵从他的决定,会给我暖暖的温馨。可是如今那个人却渐行渐远。而站在我面前,给我温暖的这个人,却从来都未曾属于我,以后,应该,也不会。

  又是一路无言。

  我和成成坐在汽车的后排,一人靠着一边的窗子,好像都在认真的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各自奇怪地沉默着。我的第六感仿佛也随着生病疲惫了,我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

  车子开进了一片小区。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句:“这是哪儿呀?不是去酒店吗?”

  他诡异地一笑:“怎么着?想和我住酒店吗?”

  我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伸腿踹了他一脚,“什么和你住酒店啊!有点正形没有啊!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一会我就去找陈扬告状去,你可别一天到晚瞎胡闹,哪天把宝贝女朋友给气跑了,到时你后悔可来不及。”

  成成脸上突然严肃起来,我甚至想象得出每次我在电话里提起陈扬来,他的脸上都是这个表情。

  “她才不会跑。”

  “你就那么有信心?”我开玩笑地说,却觉得他那副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终于又开始沉默。我开始觉得话题聊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成成,你和陈扬……?”

  其实自从成成和陈扬公开在一起之后,大家都觉得他们是金童玉女的一对,但是,在好几次的接触和聊天中,我总是觉得成成他们两个有些怪怪的,可话刚一出口我就发现可能有些事我是不该问的,因为成成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

  幸好这时车停了,我忙跳下车。我知道,他和扬扬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者发生过什么,我的第六感预感,他今晚一定会告诉我。

  成成随后也下了车,自顾自地向小区里走去,司机自己把车开走。我在后面跟着他。没想到他果真是把我领进了小区,熟练地走到门禁前刷卡,上电梯,伴随着叮的一声,我和何家成来到了一套房子门前。

  “喂,这到底是谁家啊?”

  “都说了是我家啊!”

  “你家?”我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大半夜的,不会打扰你家人吧?”

  何家成回头一笑,熟练地用指纹打开房门。“不会啊,我就说我带女朋友回家来了。”

  我知道他又在拿我开玩笑,正发愁该怎么和他家人客气,进了屋却发现根本没人,四室两厅的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

  我这才想到,成成爸妈本来就住在天津的,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刚刚那么紧张真是傻到家了。人家有钱人不同城市多几套房子又算什么呢!

  我气的想要伸手过去捶何家成,没想到他却突然转身,一伸手把我拉进怀里。我举起的拳头,就那么僵硬的举着停在他胸前。

  我终于确定以及肯定,我的第六感完全失灵了。

  这个拥抱,这样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是我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为什么,我身边的男生都这么喜欢给我突然的拥抱呢?都不问问我可不可以吗?

  何家成不说话,我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知所措,索性不去看他,只认真的盯住他起伏的胸口,尽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并且告诉自己,喝多了,大概真的是喝多了。

  而他只是抱着我,抱得很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没有对白,我就静静的在他怀里停留着,渐渐地却放松下来。我突然觉得好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双手的怀抱里,却觉得很安全,很平静。他的呼吸很清楚的在我耳边,也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扑通扑通,敲打着心房。

  终于,成成的手臂渐渐地松了,松了,一直到我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站立。我再一次抬头,很清楚地望着他的眼睛。

  “小可,”他终于开口了,蠕动着嘴,好想也在尽力让自己镇定,“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可能是喝多了,我,我只是,只是想抱抱你,只是想抱抱你。”

  我微笑地看着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清我的微笑。

  他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的心里有谁,我早就知道,我也知道我不该去喜欢你。我很清楚你喜欢谁,很清楚你想要和谁在一起。我知道我不是给你幸福的那个人。我只是……只是有些心疼你。”

  “成成,别说了,你很好,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望着他,他的脸清清楚楚地在我面前。我居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吻他的脸。

  而且,确确实实,我也这样做了。我轻轻的在把嘴贴在他的脸颊上。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吻别人的脸,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因为,虽然听过了他语无伦次的表白,但我内心却很清楚的知道,我们两个谁都不会爱上对方,永远不会。

  我越过他的肩,看到撒满一地的月光。银白色的,神圣而美丽。

  呵呵,还真是……

  酒醉吐真言。

  酒壮怂人胆。

  这酒,看来还真是不能随随便便跟人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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