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绝境
话音刚落，便见陆桓墉周身散发着的土黄色光辉发生了变化，分为火红色、水绿色、木青色及土黄色四种颜色，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朝地面激射而去。
四色光辉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触及地面，恰如其分地打到陆桓墉提前刻画好的火、水、木、土四字道文之上。
“咔！”
与此同时，碎裂之声再次响起，在密密麻麻裂缝的堆积之下，殚魄珠终是积重难返，砰然碎裂。
陆桓墉眼神一凝，心下暗道一声不妙，低喝一声，周身光辉再甚一分，全力引动四行御元法阵。
下一瞬，一团浓郁至极的黑色气体在殚魄珠的位置轰然爆裂，携着铺天盖地的凶煞之气，席卷开来。
郑承韬盯着半空，双手紧紧捻着法决，毫无保留地将真元尽数祭出。
宫芷转过头来，对着伏瑾瑜三人面色凝重道：“殚魄珠已然碎裂，前面虽有道音峰的四行御元阵抵挡，我们也不可有丝毫大意。”
李守墟三人看着那极速四散的黑色煞气，一时失了神，手中的法决也随之松了开来。幸有宫芷出言提醒，才将他们点醒，当即连连点头称是，当即将体内的真元一股脑地祭出。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煞气已经扩散了百丈有余。
方圆百丈的范围被煞气充斥，其中的虫兽鸟禽、花草树木顷刻化为齑粉。
沈清澜眼瞳剧增，按照煞气的扩散速度，再过数十息，煞气便能至道台。一旦煞气逼近，这觉一守道罩恐怕难存片刻。
“启！”
一声爆喝打断了沈清澜的思绪，陆桓墉御剑而立，双手紧捻剑诀，海量的真元倾注而下，化作四色光芒，落到地面上的道文之上。
下一刻，天地间陡然一亮！
在火、水、木、土四行真元的倾注之下，那四字道文猛然发出强烈的光芒，直将尚未破晓的黑夜照得一片清明。
道文亮起后，火红、碧绿、木青、土黄四色光幕随之而现，直上天际，将方圆数百丈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包围在其中，包括已经碎裂的殚魄珠和静立悬空的白泽。
陆桓墉御剑浮空，站的地方正是光幕的尽头。他迅速咬破右手指尖，鲜血飘散间凌空书下一个“封”字。
那血字迎风爆涨，瞬间变得足有数百丈之大，像一个盖子一般，严丝合缝地落到了光幕的尽头。
四行御元阵散发着耀眼的四行光晕，将整座沉泽观山头尽数照亮，在寅时漆黑夜空的映衬下显得甚是好看。
但道台上的众人却没有闲情逸致来观赏此等美景，纷纷摒着呼吸，双眼紧紧盯着被四行御元阵封住的黑色煞气。
四行御元阵不愧是道音峰中威力仅次于五行混元阵的法阵，纵使是那坚韧无匹的黑色煞气也对法阵的四色光幕无可奈何，在相持片刻后又折返了回去。
“成功了！”沈清澜喜出望外，忍不住松开了手诀，拿手指捅了捅身旁的李守墟，兴奋道，“快看，这大阵能挡住煞气！”
李守墟没有理会沈清澜，而是努力睁大眼睛，向着同样被困在法阵中的白泽望去。
只见白泽仍旧阖着眼眸，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之中，黑色的煞气围绕在她雪白的毛发之间，却无法再深入其血肉。
见黑色煞气无法对白泽造成伤害，李守墟心下略安，手中的法决也不禁松了半分。
目光始终没有从那黑色煞气上移开的郑承韬对着身后略有放松的李守墟三人道：“切不可大意！四行御元阵只是挡住了第一波煞气，殚魄珠碎裂后产生的煞气绝不止这些！”
果真如郑承韬所言，那黑色煞气的中心，原本殚魄珠的所在，仍然有黑色煞气源源不绝的冒出来。
新产生的煞气与被四行御元阵挡回来的煞气融合在一起，变得愈发浓郁凝实，缓缓向外扩散而去。
四行御元阵的范围虽广，但对于不断扩散的煞气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不消片刻，融合后的浓郁煞气便将四行御元阵所包围的方圆数百丈的空间占满，并不断向外扩散而去。
陆桓墉端立于遐圻剑之上，紧紧捻着剑诀，身为阵眼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四行御元阵受到的压力正在成倍的增加。
一轮轮的煞气被四色光幕抵挡回去，又再度和新产生的煞气融合在一起，周而复始之间，那黑色煞气已经变得如有实体一般凝实。
陆桓墉苦笑一声，眼睛望向沉泽观山门的方向，倘若再不来援，他与道台上的一众人乃至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就真要死在这殚魄珠碎裂产生的煞气之下了。
伏瑾瑜紧张地看着陆桓墉，发现他身上散发的四色真元相比之前已经黯淡了许多，且仍在快速变淡。
“陆桓墉的真元已经快要枯竭了。”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其余众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们却不想出言应和，他们依然心怀希望，祈祷着殚魄珠的煞气已全部耗尽，期望着道音峰的其他宫主能及时出现，阻止这一次的灾难。
在一片安静的企盼中，李守墟突然开口：“白泽前辈她……她要醒了。”
众人的目光一直集中在与煞气对抗的光幕以及阵眼陆桓墉的身上，没有特别注意白泽。李守墟说完，众人连忙朝着四行御元阵中的白泽望去。
透过重重凝实的煞气，依稀可以看见披着一身雪白色毛发的白泽。
可在众人眼中，白泽依旧闭着眼，悬停在那里，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沈清澜白了一眼李守墟，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奚弄李守墟：“守墟，你是出现幻觉了吧？”
见沈清澜到现在还有心情奚弄别人，伏瑾瑜习惯性地想抬手拍他一巴掌，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捻着法决，只得嗔骂道：“你快闭嘴吧。”
李守墟摇了摇头，认真道：“没有，我刚看到白泽前辈的眼睛动了。”
宫芷刚想转过头问个究竟，却突闻一声惊呼从身侧的郑承韬口中传出。
“不好！”
宫芷知道定是四行御元阵出现了变数，连忙抬头向前望去。
只见那方才还散发着强烈光晕的四色光幕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几乎就要熄灭。
法阵上方踏剑而立的陆桓墉身子一阵踉跄，周身的四色光辉也不见了踪迹，连御剑都显得极为吃力。
伏瑾瑜神色一怔，这变故来的如此之快，顿时让他们的期盼皆化为泡影。
“殚魄珠煞气愈聚愈多，法阵承受的压力也会随之剧增。”郑承韬皱着眉头，向众人解释道：“四行御元法阵虽然强横，却也无法只靠陆桓墉一人的真元与殚魄珠煞气相抗……”
郑承韬语气淡然，依旧紧紧捻着法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会放弃。
宫芷看了看郑承韬，隐在薄纱之下笑靥悄然绽放，放下了手中的法决，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倘若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那也不错……
李守墟望着面前师尊的背影，亦如后者一般紧紧捻着手诀，不肯放开，不至最后一刻，绝不言弃。
“完了，完了。”看着就要冲破光幕的黑色煞气，沈清澜松开了手中的法决，仰头发出一声熟悉的悲呼。
伏瑾瑜目光在身边的人身上一一扫过，自己前半生中最亲近的人皆聚于此。她笑了笑，有他们相伴，就是上了黄泉路也不会无聊吧。
陆桓墉低头看着脚下几乎就要完全消失的光幕，长长叹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诀，撤去了马上就要消散的四行御元法阵。所谓生死有命，天命如此，又何苦强行悖逆。
“吼！”
万念俱灰之际，一声高亢的嘶吼之声响起。
这吼声李守墟再熟悉不过，他立刻朝着阵中的白泽望去。
只见那凝实的黑色煞气忽然一阵晃动，露出了身困于其中的白泽。
见白泽醒来，李守墟神色一喜，不由出声道：“白泽前辈醒了……”
“吼！”
又是一声巨吼，白泽抖了抖身子，似乎对身侧环绕着的黑色气体很是厌恶，当即化作一道白芒，冲天而起。
陆桓墉不知仅剩一半天魂的白泽是何状态，又见白芒极速冲来，立刻御剑朝道台飞去。
那白芒飞速上升，眨眼间便已冲破了层层叠叠的黑色煞气，取代了陆桓墉原来的位置，浮于煞气上方。
宫芷望着白泽，见其眼眸虽然不再呈漆黑之色，却是稍显浑浊，她不禁低声喃喃：“白泽她……”
郑承韬看了看眼神浑浊的白泽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重伤昏迷的周潺溪，神色复杂道：“白泽的三魂七魄已被纳魂幡收走了绝大部分，又被魊刹强行碾碎魂魄，从中凝练出残破的殚魄珠。如今的白泽体内只有一半的天魂，只怕早已没了神智，能苏醒实在是奇迹……”
郑承韬所言不错，此刻的白泽悬在黑色煞气上方，只是呆呆地望着失去了四行御元阵阻挡后就要开始极速扩散的殚魄珠煞气，并无其他动作。
沈清澜见白泽苏醒过来，又见到后者风驰电掣的速度，心中产生了让白泽驮着他们逃离此处的的想法。
念及此，沈清澜蹭地站了起来，朝着白泽奋力招手道：“白泽前辈！救救我们，救救周潺溪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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