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岚
翌日，清晨。
李守墟坐在房间里打坐入定，在启灵之后，他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变快了不少，经过这几天的修习，终于到达了渺云墟心法的第一层瓶颈，忘物境。
此刻的李守墟周身不断流转着清色光芒，呼吸均匀而悠长，似与周边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般状态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突然李守墟身上散发的清光猛地一亮，然后极速收敛，飞快地融入了李守墟体内。
李守墟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笑容，修习至今总算是踏入了渺云墟心法的第一重境界—忘物境。
渺云墟心法共有六重境界，依次是：忘物境、破桎境、守心境、焕灵境、识缘境、觉一境。忘物境乃是最基础的心法境界，就算是天资平常的弟子，也能在半年之内踏入忘物境，可自己却打有记忆起一直在修习忘物心法，时至今日才突破桎梏。若没有那借北斗之力逆命修资的启灵大阵，只怕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涉足忘物境。
又想到昨日在淬砺台上斗法的姜麒和程云暮，哪个不是惊才艳艳之辈，李守墟苦笑一声，心下自嘲道：“以我的天赋，说是渺云墟千年以来最差的也绝不为过。”
李守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屋内闷得慌，转身想离开房间。
“啊！”刚一转身，李守墟便吓得一个哆嗦，开口骂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沈清澜看着李守墟魂飞魄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大笑，“我跟师姐来了半个时辰了，见你正在突破就没有打扰你。”
伏瑾瑜亦是开怀而笑，供着手道：“恭喜守墟师弟踏入忘物境。”
“恭喜恭喜。”沈清澜也跟着附和，“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你跟师姐都突破桎梏了。不行，今日说什么也得去山海斋大吃一顿，师姐请客。”
李守墟一怔，惊到：“瑾瑜师姐突破到守心境了？”
伏瑾瑜给李守墟后颈赏了一记巴掌，撇嘴道：“怎么？就只许你突破不准别人突破了？”
李守墟捂着后颈，连连解释：“没有的事，瑾瑜师姐突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伏瑾瑜突破之后心情也是大好，笑着推门而出，“想吃饭就赶紧下山，路上还得花不少时间。”
一听到吃饭，沈清澜立马双眼放光，熟练地扼住李守墟的脖子，追着伏瑾瑜而去。
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渺云墟山门。
守山的只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约摸七八岁的小童，他看见有人过来，连忙快步向前，板着青涩的面孔，伸手拦住了他们，生涩道：“请……师兄师姐出示手令。”
伏瑾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从袖口拿出一张竹笺，递给对方，笑眯眯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守山呢？”
看着远山芙蓉的伏瑾瑜，那小童迅速低下了头，避开她的眼睛，怯怯道：“师尊他去休息了。”
看着小童羞怯的模样，伏瑾瑜眼角笑意更甚，“你是新入渺云墟的弟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依旧低着头，答道：“我叫袁镇。”
伏瑾瑜笑着点了点头，“袁镇师弟，快打开看看吧。”
袁镇应了一声，打开了竹笺。
竹笺上只有一字—“心”，字体娟秀清瘦，像是用真元刻画上去一般，呈淡青色。
袁镇见字，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作揖而拜，恭敬道：“拜见心持。”
伏瑾瑜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摸着袁镇的头，“快起来，我可不是心持，你叫我师姐就是了。”
袁镇抬起了头，脸上尽是疑惑之色，挠着头道：“师尊说，拿着写着一字竹笺的人都是道持。”
沈清澜撇了撇嘴，嘲弄道：“若是道持都是这般修为，那渺云墟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是真想试试‘螭车载日真诀’了。”伏瑾瑜转过头，脸上笑容依旧，不过在李守墟和沈清澜眼中就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一直被威胁的沈清澜来了脾气，向后跳了一步，扯着李守墟的衣服，朝着后者拼命眨眼，“来啊，本尊和守墟还怕了你不成。”
李守墟一把拨开沈清澜，站到伏瑾瑜的身边，煽风点火道：“瑾瑜师姐我也忍他很久了，不如我们一起？”
“好你个李守墟！”沈清澜没有想到李守墟这么容易就反水了，当即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亏本尊还把你当兄弟。”
“咳咳。”三人正打闹之际，一位穿着清色道袍的老者从山门一侧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
“宋长老。”伏瑾瑜反应最快，朝着李守墟二人使了使眼色，朝着老者一拜道：“弟子伏瑾瑜，奉师尊之命下山采购一些物品。”
李守墟和沈清澜也跟着一拜，“拜见宋长老。”
老者点了点头，冲着三人笑了笑，又对着伏瑾瑜道：“宫芷还真是会挑啊，收的弟子不但天资过人，长得更是愈来愈俊俏了。”
“宋长老过奖了。”伏瑾瑜看向小童袁镇，夸赞道：“袁镇师弟根骨俱佳，若论天资，弟子可是比不上。”
“我这顽徒……”姓宋的老者欲言又止，摆了摆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这就下山去吧，天黑之前一定赶回来，若误了时辰，老夫可不给你们开门。”
李守墟三人连连应承，朝着老者一拜，又向袁镇招了招手，一溜烟地跑出了山门。
从渺云墟下来，再走大约十里地的路程，便见一座恢弘壮阔的城池矗立在眼前，正是神州最大的城池之一，天岚城。
在很久之前，天岚城原本唤做天岚镇，是一座萧条的小镇。因为渺云墟的关系，很多百姓都移居到了天岚镇内，寻求庇护。渐渐地，镇里酒肆店铺、商贾货郎便多了起来，发展至今已俨然成了神州之内最大的城池之一。
渺云墟有严令，未持手令者不得擅自下山，因此李守墟三人也是许久没有来过天岚城了。
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三人不由眼中放光，驻足盘桓。
沈清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快速地在街边窜动，时不时伸手摸一摸货摊上的物品。
李守墟和伏瑾瑜看到心仪的东西，刚想停步盘问，便见沈清澜已快消失在视野之中，只能咬咬牙吃力地在后面跟着。
“老板。这个怎么买？”沈清澜看到一个商摊上摆满了木制长剑，终于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口细剑，不断抚摸着。
商摊老板一把夺回木剑，看着身着粗布麻衣的沈清澜，心道这又是哪里的乡下人，不耐烦道：“十个铜板。”
“十个铜板？”沈清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就这种普通的木剑，能值十个铜板？”
商摊老板懒得跟他争论，露出鄙夷的神色，道：“买不起就不要乱摸，赶紧走。”
“我买不起？”沈清澜不由分说，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摆在老板面前。
看着亮晃晃的银子，老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两只眼睛眯在一起，陪笑着解释道：“公子息怒，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您看，这道剑可不是一般的道剑，您看这剑柄处镌刻的道文，这些木剑都是沉泽观的掌门精心打磨而成的。他老人家为了福泽众生，这才愿意以十枚铜钱的价格售卖。”
老板说话间，李守墟二人终于追上了沈清澜，伏瑾瑜听完老板的话，不由好奇问道：“沉泽观？从没听说过。”
老板捻了捻胡子，神色得意道：“说起这沉泽观，那可是神州仙门之一，门下弟子无数，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咦，人呢？”
李守墟三人见老板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吹嘘起来，连忙转身混入人群之中。
伏瑾瑜嫌弃沈清澜走得太快，便让李守墟跟着他，自己去采购花籽，顺便再买些女儿家用的的脂粉香囊，三人相约在天岚城最大的酒楼——山海斋集合。
看着东闯西窜的沈清澜，李守墟无奈一笑，叹着气跟在他的后面。
“这位少侠，可否留步？”
他们走了没两步，忽闻街道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清澜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咧嘴一笑，走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个识货的。
循声而去，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路边，身边放着一个扁担和两个竹篓，正对着他招手。
沈清澜拉着李守墟走近，笑着问道：“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沈清澜一番，揶揄一笑，指向李守墟，“老夫叫的是这位少侠。”
沈清澜热脸贴上了冷屁股，撇嘴怒道：“你笑什么？”
李守墟上前一步，拉住沈清澜，向着老者一拜，恭声道：“老前辈，可是有事需要帮忙？”
“老夫能有什么事。”老者摇了摇头，毫无光泽的眼睛看向李守墟，“倒是你，要有事了。”
李守墟不解，“我有事？”
老者向两旁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我看你印堂发黑，眉间气血淤积，只恐近日之内将有血光之灾。”
沈清澜彻底忍不住了，指着老者身旁的两个竹篓，骂道：“你这老头，分明是摆摊卖货的，怎么还算起命来了？”
老者也不恼怒，慢吞吞道：“听老夫把话说完，只要这位少侠买了老夫的东西，或许可以化解这次血光之灾。”
“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真是为谋生计不择手段啊。”沈清澜识破了的老者的伎俩，拉着李守墟作势就要离开。
李守墟看了看竹篓，摆开沈清澜，问道：“敢问老前辈，竹篓里卖的是什么东西。”
老者耷拉着眼皮，依旧不紧不慢，缓缓道：“灵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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