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啪！”

        醒木的声音惊醒了台下困得快要打盹的听客。

        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呷了一口浊酒，没有抬眼，只淡淡道：“一书说罢，今日就到这里吧，多谢诸位聆听。”

        眼下时不过晌午，众听客怎能容忍老翁开溜，连连开言劝阻。

        “先生，你说的是昨日剩下的一章书，岂能做数，再讲一个吧。”

        “对啊，先生。今日时辰尚早，您就再讲一个吧。”

        老翁无奈摇头，仰头将壶中的浊酒一饮而尽，移目望向窗外，思索着接下来该讲什么故事。

        良久，老翁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台下年纪不一的听客，缓缓说道：“老朽要讲的故事，诸位定然从未听闻，只是内容太过冗长拖沓，望诸位耐着性子往下听。”

        “嘁！”众听客中，一位摇着折扇的公子对老翁的话嗤之以鼻，“本公子自打娘胎里出来就在听评书了，这世上的故事本公子起码都听过一遍，不知先生要讲的故事唤作何名？”

        窗外一阵清风吹来，携着遥远山涧的花香，带着那一幕幕令人叹惋的往事，一并吹进茶堂。

老翁嗅了嗅空气中浅浅的香气，淡淡笑了笑，“这个故事太过久远，老朽也忘记它叫什么名字了。”

        拿着折扇的公子到也有几分涵养，没有因为老翁的敷衍之词而恼怒，手臂一摇，收起折扇，道一声：“无妨，先生且讲来便是，听没听过本公子自有分辨。”

        老翁微微颔首，拿起醒木，猛地一拍！

        “啪！”

        伴着再次响起的醒木声，老翁苍老的声音淡淡传出：

        道有其则，循环往复，白驹过隙，万载不移。

        灵分千种，逐法求道，如坠长梦，无始无终。

        道，分天地为两仪，化阴阳之浑然，造五行之生克，创灵长之命格，定生死之井序。以为万物生而有命，死而有常，不可逆也。

        然，众生有灵，近生而惧死，不甘为道所困，反欲得之，以求超脱。

        故，修道求法者渐多，久而久之，便有生灵得道飞升之说，世人虽不见其实，却也听得一二传闻。

        谓之：得道者，知天地至理，明世事因果，享无尽寿元。

        古人有言，三人成虎。得道长生的传闻愈传愈广，练法修道之灵也随之剧增。

        有人观自然之妙，以祥器瑞物引之，自身丹田纳之，图御生死，是为太清道；有人悟己身之秘，外练骨骼经络，内修心境灵台，欲脱轮回，是为觉一道；有人拜神兽仙禽为祖，以秘诀真法铸其血脉，功至穷极便可化身其祖，与天地同寿，是为祖脉道；有人参生灵命格，查世事因果，明大道有迹，避死而趋生，是为命盘道；有人自在随心，剑走偏锋，夺他人修为，汲生灵血脉，以为己用，妄得永生，是为玄极道；有人死后执念不散，拒入轮回，以三魂七魄存于世间，勾人灵魂，摄人精魄，以之为食，尝保自身不灭，永不受轮回之苦，是为阴冥道；更有凶禽猛兽，奇花怪木，所生年岁久长，逐开灵智，吞万物精华，嗜修士真元，锻其妖丹，以阻病死，是为灵元道。

        世间大道万千，道道可得。然，得道者几何？

        要问始端，老朽所说故事的始端，乃是一场悠长深远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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