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龙心
哈日查盖虎目一睁，“谁敢给我起外号，嗨，是村长啊！”
眼见哈日查盖又怂了，屋子里的众人纷纷大笑，搞得哈日查盖直跺脚，屋内梁柱都在晃动。
傅蓉收敛笑容，“村长，半仙情况如何？”
屋内众人也收声，马仙洪微声道：“看上去不太乐观，大家这些天都准备一下，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大家伙情绪微低，这里留下的人，都是听过李临仙讲道，大有收获，且心中感恩的人。
哈日查盖大大咧咧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村子里待久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人碰一碰了。”
众人大都笑了，是啊，他们都已经不同了，也已经做了决定，何必瞻前顾后呢？
尽人事，听天命，竭尽所能，问心无愧。
……
李临仙虽然中了毒，但耳目并未受到太多影响，清晰听到马仙洪三人离去的话语。
心中一动，凝望着那张惨白的脸庞，眉眼之间的疲惫，原来是出自于此。
但他不会去说什么，心里也并没有感激之情，自从那一次带她入世，他便了解透了她。
“你的心，给了谁？”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这一个问题，陈朵一定要得到李临仙的亲口答复。
看着那双认真无比的绿瞳，李临仙微微一笑，“手给我。”
陈朵依言将手递给了他，李临仙握在手里，柔弱无骨，却冰冰凉凉的，而随着彼此的接触，一缕温热传递过去。
冰凉的手，也似乎有了温度，然而这温度都是假的，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李临仙很清楚，当他的手离开，她的手，便会重回冰冷。
这是一个让人很沮丧的事实，也是一个让人很难言的事实，他，是这世间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
李临仙离开了手掌，握住了细嫩的手腕，温暖丝丝缕缕传递过去。
他看到了她那几近大成的绝剑，也看到她身体中更烈的蛊毒。
淡绿的衣物，是暗堡为她量身定做的防护服，勾勒出纤细匀称的手臂，却掩盖了手臂上的肌肤。
肌肤，是雪白的吗？
应该是的，她如此美丽动人，让人无法去想象她身上会有瑕疵。
然而，瑕疵是真实存在的。
李临仙轻轻一捏，触感坑坑洼洼，眉头轻皱，数年前，蛊毒还没有蔓延到小臂上。
微一探查，便也明白，她不仅是五脏种了蛊毒，手肘膝盖，也有毒源，只是当即年纪还小，没有显露出来。
大手轻松握住手肘，稍微用力，李临仙问她：“疼吗？”
本来是不疼的，但被他握着，却疼了，陈朵点点头，绿瞳中没有任何波澜。“疼。”
李临仙莞尔而笑，这让别人看见了，说什么也不会觉得她疼呀，那眼里，那面上，明明没有任何关于疼的表现。
笑道：“你可真不经逗。”堂堂半仙竟然会说这种话，传出去，真得让人怀疑人生了。
陈朵有点疑惑的样子，李临仙唇角微扬，明明知道逗她没有用的。
晃了晃首，忽然张开了口，一线金光，比太阳还要炽烈，是压根无法让人直视的事物，陈朵也不禁眯上了眼睛。
李临仙没有说话，但陈朵明白他的意思。“用绝剑剑气封闭这间屋子。”
金光从李临仙口中离开，悬浮于两人面前，光芒从未收敛，叫人看不清这件事物的真容。
而也不需要看到真容，那无所不入的威压，那惶惶震荡的力量，它的不凡，并不需要任何言语去形容。
‘轰’，封闭屋子的剑气，在这件事物出现时，就有溃散的迹象。
“这是，什么？”陈朵不禁主动提问了，因为这是一件超乎她理解的事物。
李临仙微笑：“我的心。”
“哦。”陈朵点点头，又轻皱眉头，既然是心，怎么不会跳呀。
“想让它跳吗？”事物勃动，一张一合之间，这片空间都跟着震动，剑气屏障，更是眨眼即逝。
如果没有这几近绝剑大成的剑气屏障遮蔽，这颗龙心，将会放出万丈金芒，即便东海之滨，也能看到这般明亮。
将会威压芸芸众生，即便无知无觉的蚁虫，也将停下所有，匍匐在地。
李临仙轻喝一声，面上黑意更重了，闪电般抓住陈朵的手，按在这颗龙心上，光芒消失了，威压不见了。
眼前的事物，赫然是一颗心脏，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李临仙握住他的手，龙心一点一点缩小，很快，便如一颗弹丸，即将回归它原本的面貌。
陈朵发现了什么，手背传来抗拒的意思，李临仙微声道：“不喜欢？”
“喜欢。”她知道，他要将它送给她，而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她都会喜欢。
所以，是否是龙心，并不重要，是否有力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送的。
陈朵看着他的面容，黑不溜秋。“你留着它，会好一些吗？”
李临仙凝望着绿瞳，明净清澈。“会。”
“我不要。”
陈朵松开了手，那缩小的龙心，慢慢变大了。
李临仙不语，只是看着她，陈朵也并不移开目光，只是盯着他。
良久，龙心恢复了常貌，即将放出光芒，李临仙依旧望着绿瞳，却拉住了绿瞳主人的手，一如方才。
龙心继续缩小着，或可称之为萎缩，当压缩到极限，本来面貌出现在眼前，是一滴淡金色的血液。
李临仙的食指，小心翼翼接住这滴淡金血液，陈朵静静地盯着他，忽然伏低了身子，让食指点在眉心。
血液融入了进去，在眉心留下一点抹不去印记，极淡的金痣，区别于惨白的面容，与绿瞳互相映照着。
屋外已然入夜，蝉鸣声声入耳，不显聒噪，反而清脆动听，陈朵趴伏在他胸口上，真龙之力溶解着体内共生的蛊毒。
精致小巧的耳朵颤动，透明的绒毛依稀可见，捕捉他口中娓娓道来，所发生的一切。
……
金龙腾云驾雾，千里距离，不过弹指一挥间，出马仙家举目可望，李临仙也生出一阵玄妙的感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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