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魔之牙
李临仙面上无悲无喜。“去吧。”
阮丰却不愿驻足。“不，半仙，我无法入内。”
“这就是你吃不下的原因，何必遮遮掩掩？何必心存愧疚？敞开肚皮去吃，一切都能从吃中得到。”
李临仙的声音没有波澜，但在阮丰的耳里，却充满了蛊惑的意味，仿佛魔鬼的低语，诱使他走上不归的道路。
阮丰面无人色，拔腿就跑，一只手，却提住了他，不理会他愿意与否，将他丢进了山顶的平地。
阮丰先是一惊，却发现这里头，居然没有任何的邪力吸收生机，可不等他继续思考，一头猎食者，盯上了他。
看着阮丰在这山顶平地，被迫击杀一头头想要吃他的禽兽，张楚岚不禁望了眼始作俑者。
直到此刻，再见的喜悦从心湖中淡去，看着那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记起了，这不仅是他的老祖宗，还是，半魔！
张楚岚口舌发苦。“老祖宗，您为什么？”
李临仙玩味一笑。“我这是在帮他。”
“我信了。”张楚岚呵呵笑了两声，稍微缓解一下诡异的气氛。
李临仙朝着张楚岚温和一笑。“可惜啊，他还不愿意去吃，不过不要紧，很快他就会开始了。”
张楚岚汗毛顿耸，目光望向平地里的阮丰，他身边的禽兽尸体堆积了三层，但他只是被动击杀，没有吞食。
可是很快，腹中如雷鸣般震响，饥饿超出他所能忍受的极限，恍惚明白，山顶平地并非是没有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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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邪力，转化成了另外一种力量，无时不刻影响着这片地方所有的生灵，让它们争相杀戮，吃与被吃。
阮丰凭着最后的人性，撑了三秒钟，终于，俯身在那禽兽尸体上，大吃特吃。
‘香！’阮丰睁大双目，居然这么好吃！意念，渐渐模糊了。
李临仙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张楚岚不禁道：“老祖宗，阮前辈他不止于此。”
李临仙微微摇头。“你只能看到表面，不能看到更深，我说是帮他，难道还是在骗人不成？此人入魔已深，却不愿面对，还想着走所谓圣人之道，殊不知圣魔一体，便是沉入其中，成为世人口中之魔，又能如何？”
张楚岚定定出神，圣魔一体，仙魔也是一体，半仙如何？半魔又如何？李临仙必然不会去在乎。
局面进一步变化，阮丰大肆杀戮，大肆吞吃，再无一丝神智存在，张楚岚心中一哀。“阮前辈入魔了。”
李临仙摇头不已。“这岂可称之为魔？不过是个心魔吞吃而疯魔的人罢了。”
“走吧。”
张楚岚当时是害怕极了。“老祖宗，我……”
李临仙莞尔，拍了拍他的脑袋。“原地观之也可。”
张楚岚心一狠，跟着李临仙大步进了平地中央，十分奇怪，尚存的禽兽，像是没有察觉到两人入内，视而不见。
张楚岚跟在李临仙身后，走过鲜血染红的土地，一路上胆战心惊，又看着疯魔的阮丰，想帮帮忙，却无能为力。
来到那中央小潭，盯着那模糊的影子，李临仙目露唏嘘，这无疑是他那尊熔炉的气息，不过似乎虚幻了些。
张楚岚看着那个即将达成目的的男人，复杂复又浮现在眼中，也出现在面上。
这个人，如此冷漠，如此无情，如此令人发指，如此丧心病狂，然而，却是他的老祖宗。
不论他对他人如何，对世人又抱着怎样的观感，但无疑，对他张楚岚，真的是没有话说。
张楚岚从小尝尽了世间冷暖，对这份关爱十分珍惜，他也一直在心里将李临仙视为自己的亲人，老祖宗。
说句心里话，对李临仙的种种行为，他并不是太感冒。
诚然，张楚岚自认还是比较善良的一个人，但绝对不是那种无私的善良人物。
所以贾家村的人惹了老祖宗，自己没长眼，能怪谁呢？
王家村吕家村灭村，张楚岚确实感觉到痛苦，也觉得李临仙错了，但要说从此仇视李临仙，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现在这个阮丰，他是抱着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拉倒的心态。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张楚岚无法接受的，李临仙成仙而灭世。
灭世这两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亲爷爷要灭世，张楚岚也会毫不犹豫的阻止。
李临仙成仙，张楚岚管不着，灭世这件事，可容不得他犹豫。
所以归根结底，只要李临仙不灭世就好了，那就还是他亲爱的老祖宗！
张楚岚复杂面色渐渐收敛，轻声问着眼前的背影。“老祖宗，我有一个问题，非得你亲自回答不可。”
也许是见到熔炉，李临仙的声音颇为轻快。“说吧。”
“老祖宗，我知道你是想要成仙的，这一点我其实很支持您，但是您要灭世，这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李临仙笑道：“哦？那你认为如何才能成仙？”
张楚岚鼓起勇气道：“为什么您成仙，一定要和灭世扯上关系呢？老老实实修炼不好吗？”
李临仙轻笑道：“愚蠢。”
张楚岚硬声道：“但是老祖宗，成仙不就是练气，从天地中吸取能量强壮自身吗？最多炼炼丹加快修炼速度，和您吃…有什么关系啊！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吃…就能成仙，世上不是神仙满天飞了？”
李临仙回身，认真地盯着他，张楚岚有些紧张，但也挺直了腰杆，等待他的答复。
李临仙哂然一笑。“蠢孩子，天地如同一池水，这水中的能量自然是无边广大，浩瀚无垠，但你可曾想过，这水无所不在，又何其微渺，想要获取一缕，不亚于从沙中吸水，火中取栗，便是修炼千万年，也无望仙路。”
张楚岚如是道：“那您可以炼丹啊，你炼丹不是很拿手么？”
李临仙微声道：“如此境界，寻常丹药作用渺渺，炼丹所耗，乃至于入不敷出，唯有天地草木灵精之宝，方能助长一丝，可天地草木灵精，此世十指可数，况且尽吞入腹又能如何？不过桶水入海，仅此而已。”
又听到李临仙的水理论，张楚岚张张嘴，还想要争辩什么。“但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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