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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双生


  这是如意第三次生产了,所以还算顺利,不到一个时辰孩子就降生了。

  “恭喜老爷!”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婆子从屋里出来报喜。

  原本坐在官帽椅上的柳承志站了起来,拉着她问道:“如何?是男是女?”

  没有比已经有了结果却还要等待答案的时候更让人煎熬的了。

  “恭喜老爷,又是一位小少爷!”

  “啊?!”柳承志带着期盼的表情渐渐凝固:“又是儿子?!”

  “对啊,又是一位小少爷。”

  “啊……”

  从外面刚回来的荣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也向柳承志道喜:“恭喜老爷,连中三元……”

  然后他小心地看了看柳承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知道老爷想要一位千金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荣木。”

  “小的在。”

  “明天带几个人上街去把王道士的摊子给砸了。”

  “啊?!”

  “看的什么破风水,还号称神算子呢?!”柳承志没好气地说道。

  他正在生着闷气,却听到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主屋里又喧闹起来。

  “赶紧再准备些热水来!”周妈走出来向门外候着的丫鬟说道。

  “怎么回事?!”柳承志问道。

  “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柳承志一头雾水。

  “还有一个孩子。”周妈说道:“夫人这一胎是双生子。”

  “哎呀!”荣木拍着巴掌大叫了一声,然后他看了一眼还沉浸在方才的失望之中,神情有些黯然的柳承志。

  不过荣木转念一想,要是双生子都是儿子,恐怕他家老爷要膈应一辈子了。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又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恭喜老爷,又得了一位千金。”又有婆子出来报信道。

  “当真?!”刚刚还带着失落情绪想去砸王道士的摊子的柳承志,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但是听到“千金”两个字的时候,他几乎要跳起来了。

  “千真万确,恭喜老爷喜得龙凤胎,儿女双全了!”

  “哎呀!”柳承志高兴地一拍大腿,又拉着荣木问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是梦,他希望一直都不要醒过来。

  “不是,老爷,这不是梦!”可算遂了老爷的心愿了,荣木也捏了一把汗。

  “赏!重重有赏!全府都有赏!哈哈哈哈哈!”柳承志大喜过望,又从三婶手里夺过启琛亲了一口说道:“我就说你娘要为你生一个小妹妹了!”

  “还有一个弟弟呢……”启琛眨了眨眼睛说道。

  “啊……对啊……得了一个女儿老天爷又送了一个儿子……”柳承志说道。

  “多子多福,承志你能够儿女双全,多亏了祖先庇佑,还有要多谢谢如意。”三婶笑着说道。

  等到婆子丫鬟们收拾妥当,荣木按照柳承志的吩咐,给了稳婆几两银子的赏钱,又带着大家去账房每人多支领一个月工钱做了赏钱。

  柳承志这才进了屋抱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

  “这粉雕玉琢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娘子!”柳承志看着这个和如意有八九分相像的小女儿,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摇篮里熟睡的三儿子,大部分像他,小部分像如意。

  “这下你终于遂了心愿了吧!”如意有些累了,靠在床上说道。

  “多亏了你!我们终于儿女双全了!哈哈哈!”

  柳承志从如意的本名“轩婉”和生母“还真”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给小女儿取名叫“婉真”。

  又按照启瑞和启琛的取名规律,给小儿子取名为“启璁”。

  “璁”就是敲击玉器的声音。

  万历三十一年腊月初八,月港。

  何水木正在船坞旁的小屋里算着帐,木门吱呀地一声被打开了。

  “爹,今日是腊八节,娘让我给您送些腊八粥来。”

  何林提着一个提盒站在门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何水木的小儿子何小栋。

  “带他来做甚?”

  “弟弟非要来……”

  “爹爹,我想来看船……”五岁的何小栋抓着手里何林给他做的小木船说道。

  他好奇地看着这些密密麻麻往来穿梭的船只问道:“爹爹,这些船是去哪里的?”

  “是去南洋的。”

  “南洋?很远吗?”

  “很远。”

  “那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等你长大了,有机会爹就带你去看看。”何水木走过了揉了揉何小栋的小脑袋。

  这是他回到大明以后生的儿子,如今也已经五岁了,隆冬时节正值船坞繁忙的时节,所以中午这顿饭都是他媳妇做好以后让大儿子送来。

  何水木是船工的儿子,他的儿子们也流着船工的血,虽然为柳家做事给了他安稳的生活,但是他的心是属于眼前这片海洋的。

  何林伺候着何水木在木屋里吃饭,何小栋则拿着小木船到了船坞的栈桥上。

  冬季是月港最繁忙的时节,柳家的船坞在月港的西岸,这里停靠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

  高桅杆的是葡国人或者红毛人的船,宽而吃水深的是大明的大福船,还有小而尖的日本船,等等等等。

  何小栋已经来过船坞多次,这些船他早已熟悉。

  他正在水边玩着,远远地见两个官差模样的人走来过来。

  “时值隆冬,南下船只繁杂,如今又盗匪横行,官府正在通缉无为教的残党,你们要本分做事,千万不要为虎作伥,帮助贼人偷渡。”一个督饷馆的官差和一个漳州府衙的官差同时来到了何水木面前。

  “是、是、是,我们柳家船坞是靠着朝廷的天恩,知府大人的庇护才繁盛起来的,小的是个老实人,一定照办!”何水木作揖说道。

  而此时,在他们毗邻的另外一家船坞的账房里,几个男人正因为南下旧港的船资在讨价还价。

  “十两银子一个人,我绝对没有多收你们的,你们去打听打听,我伍老大做事光明磊落,绝对不干坐地起价的亏心买卖。”一个姓吴的船老大对一个红黑脸汉子说道。

  红黑脸汉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男子,他一双凤眸里看不出喜悲。

  “这样吧,十八两银子带两个人怎么样?”红黑脸的潘盛指着身旁的苏墨和另外一个随从说道:“我家公子是去南洋寻友的,我也事务繁忙没办法跟去。”

  并不是他们给不起这个钱,而是潘盛深知财不可露白,所以是在这里跟船老大“装穷”。

  寻友只是一个幌子,偷渡才是苏墨去往南洋的真正目的。

  自从数年前因为钱归农闯了祸,引起白莲教和无为教的纷争以后,朝廷多次派人镇压无为教,原定在万历二十六年的罗祖诞辰日遴选大护法的事宜也因此被耽搁了下来。

  这些年苏墨忙着跟朝廷周旋,疲于奔命,但朝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就在今年春天,皇帝下旨禁止传播白莲教和无为教,还公开焚毁《五部六册》,各地的庵堂相继被关闭,教众被遣散,就连苏墨自己也被朝廷通缉。

  左思右想,潘盛和翁庆余建议苏墨到海外去躲一躲。

  进出船坞的船只都需要关引或者路引,不然就是偷渡。

  苏墨自然是没有关引或者路引这类身份证明的,不然也不会偷渡了。

  这船老大是翁庆余介绍的,说是口风紧,看他这样子也是经常做这趟买卖,所以漫天要价,潘盛从二十两一个人头慢慢跟他砍价到了十两。

  “我看你家公子也是体面人,这样吧,一口价,十两,不改了!”

  船老大看了一眼苏墨,虽然穿着最朴素的棉布,也掩盖不了他的贵气,如果只是普通有钱人家下南洋,哪里需要偷渡你说是不是?

  “给你二百两,够不够买下这条船?”苏墨突然发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潘盛惊讶地看着苏墨,他没想到一向低调行事的教主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手笔。

  船老大身旁的账房先生突然说道:“够!够了!”

  “给他们二百五十两,剩下的五十两让他们分了当做封口费。”苏墨对潘盛说道:“即刻出发!”

  他在港口的街市上看到了通缉他的告示,此地不宜久留,与其跟他周旋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拿钱打发了他,既然此人爱财,那就好对付。

  “得嘞,还是这位公子爽快!”船老大拍着胸脯说道:“您放心,我伍佑田就是肠穿肚烂,断子绝孙也不会把你们抖落出去的。”

  苏墨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跟潘盛和一个随从一起出了船坞。

  “我去南洋躲几年,少则两三年,长则十余载,教中事物就有劳你和翁堂主了。”在僻静处,苏墨对潘盛说道。

  “教主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尽力。”潘盛抱了抱拳。

  “还有钱归农……”苏墨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你也多关照他一些。”

  虽然和白莲教的纷争是因为钱归农做事鲁莽引起的,但是苏墨并未处罚钱归农。

  主要是因为朝廷在四处查禁无为教,正是多事之秋,钱归农虽然做了错事,但是他有号召力,手下还有若干人马,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所以苏墨只想先躲过这阵风头,以后再说,但是没想到这阵风竟然刮了这么多年。

  苏墨又将教中的事物一一交代给潘盛,然后答应潘盛,自己一安定下来,就会用“苏墨”的名字给他写信。

  傍晚时,苏墨只带了一个随从,拿上简单的行李,便上了伍佑田的船。

  这是一艘原定南下贩运瓷器和丝绸到旧港的大福船,既然苏墨买下了它,瓷器和丝绸就不运了,就连伍佑田也准备到了旧港以后把船交给苏墨,自己再搭上从旧港往大明运香料木材的顺风船回来。

  “这位苏公子啊,小的今晨起了个大早,看了天时,万里无云,应该是顺风顺水,可以按照原定时间到达旧港……”船刚刚驶离月港时,伍佑田跟寡言少语的苏墨搭起了话。

  “从旧港去往亚齐,需要多少时日?”

  苏墨望着远方的晚霞,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记得她是亚齐国王子的侍卫官,不知道这个亚齐离旧港有多远。

  “亚齐啊……我前些年倒是去过。”伍佑田想了想后说道:“倒是不远,我们到了旧港补充给养几日,至多两日便可到达亚齐的波散港。我听说如今亚齐的新王平定了叛乱,波散港又能停靠外国船只了。”

  “那好,就依你说的,我们到达旧港后补充给养,然后去波散港。”

  两只海鸥飞过船舷,成功地引起了苏墨的注意。

  “啊?”伍佑田没想到这个姓苏的公子变得这么快。

  “我多给你十两银子,当做是送我去亚齐辛苦费。”苏墨见他面露难色,淡淡地说道。

  “哦……那好吧!”

  谁叫他是船主呢,不过能多挣十两银子也不错,而且亚齐的香料比旧港便宜,伍佑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候可以到波散港买一条船,装满香料再运回来,这样也不算空手走一趟,还能狠狠赚上一笔呢。

  二人盘算着各自的心事,踏上了去往南洋的旅途。

  同一天的傍晚,杭州柳家别庄静园。

  柳承志这一辈算是人丁稀少,三叔柳致贤分家以后,柳家就更显得冷清了。

  而如今柳承志和如意有了四个孩子,加上荣木和小环的两个孩子,家宅突然热闹起来。

  双生子的诞生让柳家上下有些猝不及防,又正值年关,能带孩子的奶娘都不愿意出来做事了,要么就要等到年后,孩子不能等啊,柳承志让荣木花了两倍的价钱才又寻着一个满意的奶娘。

  偏偏年纪最小的闺女婉真是个爱哭的孩子,热了哭,冷了哭,醒了没人哄也哭,房间里太吵也哭,还偏偏要如意抱着才能哄好。后来柳承志又发现,他弹月琴的时候,婉真就能安静下来,所以他荒废了多年的琴艺又重新捡了起来。

  娘要带孩子,爹要哄孩子,六岁的启琛就每天跟着启瑞转。

  启琛天资聪慧,才入学不到一年,先生就说他已经远远超越同龄的孩子,还建议柳家找名师指导。

  柳承志和如意原本是想这两个孩子去学堂交一些朋友的,不如既然先生这么说,为了孩子好,经顾宪成的引荐,柳承志请了一位鸿儒到家里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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