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到底向着谁
艾如许利落地起身迎向柯岳：“回来了？吃饭了没？”
柯岳一手拿着包，一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吃了。叫我回家是要说什么事？”他的声音里还带了一点喘，喉结吞咽了几下，一向板正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隐隐绰绰露出一对性感的锁骨和宽厚踏实的后背。
他问话时上下打量了艾如许好几次，见她神色轻松，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才缓缓放下心，弯腰打开鞋柜。
艾如许叫住他：“你先进来，我跟你说个事。”
柯岳于是跟着她走进客厅，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皮鞋鞋跟磕在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气势十足，像是一头正在巡视领地的雄狮，又放松又强势。他看见自己的拖鞋并不在鞋柜里，有外人登堂入室还穿了他和艾如许的情侣拖鞋？
艾如许耷拉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路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然后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对上了。
还是有点不同的——柯岳居高临下审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柯——少年要比他年轻很多，五官稍显稚嫩，眉眼张扬。
帅还是帅的。
就是看起来一点都没他稳重。
哼。
自觉扳回一成的柯岳神色自若地坐在小柯对面，一直拿在手里的包帅气一扔，下一秒就被艾如许捏住了胳膊一拧：“乱扔什么东西！放好！”
哎呀死丫头！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小柯果不其然嗤笑出声，然后挑衅一般拿起一只小兔子“咔嚓咔嚓”两口吃了。
艾如许像哄小孩子似的冲小柯一笑，转头对柯岳说：“我叫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他是十七岁的你——你还记得咱俩去玩摩天轮那天吗？就是那天早上——”说到表白这天，她不由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咱们这儿，我想，在搞清楚他为什么来和怎么回去前，都让他住咱们家吧。你看行吗？”
“不行！”柯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平时家里就两个人的时候，他都觉得和艾如许少有独处的夫妻私房时间，更不用说住进来一个这么大的电灯泡，电灯泡还有一张跟他像了个十成十的脸，危险！
艾如许没想到柯岳拒绝得这么干脆：“啊？”
柯岳瞥了小柯一眼，低声道：“家里住进来一个外人多不方便啊，你以后都不能在卧室以外的地方不穿内衣了，也不能岔着腿躺在沙发上刷剧了……如许……我们还好久都没有亲热过了……”最后一句话柯岳几乎是贴着艾如许的耳朵说出来的，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又痒又撩人。
“他、他、他也不能算外人吧……”老夫老妻多年，艾如许难得害羞，也不知道柯岳今天是怎么了。
“有些人一出现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当然，柯岳也只是嘴上说说，怎么说小柯也是十年前的他，年龄又这么小，放任不管是不可能的。
“我也没叫你管我，我这么大个人又不是自己活不下去。”十七八岁最经不起激，小柯声音硬邦邦的，倔强里却藏不住委屈，说罢便要往外走。
他知道艾如许爱柯岳，十年后的柯岳。一个是结婚多年的丈夫，一个是凭空冒出来的小孩，亲疏远近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是自觉一点离开好了，免得平白讨人嫌。
艾如许埋怨地推了一下柯岳，柯岳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还说不得了。在外面摸爬滚打一天就直接坐我们家沙发上，脏死了，还不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艾如许拿这个人没办法，明明关心也不比她少，非要嘴贱，这是什么神仙傲娇属性！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作为直男的基本职业道德了！
她只好去拿了柯岳的衣服和毛巾塞进小柯怀里，推着犯犟的他往浴室走：“咱们不理他，就这臭德行。你先洗个澡，我去帮你收拾卧室。”
小柯听话地去洗澡了，关门前隔着走廊和客厅里的柯岳对视一眼，双双露出冷笑。随后，小柯便大力拍上了浴室的门，动静之大，惊天动地。
柯岳感觉这扇门仿佛是拍在了自己脸上，赶紧扒着艾如许告状：“你看看你看看，啊！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狗脾气！惯的！”
艾如许还没按住这个幼稚鬼，浴室里那个也不甘落后：“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年老体衰，比我老了十岁就是了不起，很有自知之明嘛！”
柯岳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沉默内敛、稳重靠谱的形象，甚至有点严苛——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学生，这也是为什么甜品店的小姑娘会觉得，柯老师是那种在床上都会规范柯太太姿势的人。事实上他稳重靠谱也是真稳重靠谱，但幼稚也是真幼稚。
眼看着这俩人就要吵起来了，艾如许只好叫柯岳帮她收拾次卧。
柯岳难以置信地看向艾如许：“我帮他收拾卧室？你到底是谁的老婆！”
“哎呀，你的你的，你就来给我帮个忙嘛。”话虽如此，帮忙到最后肯定还是柯岳来收拾。
艾如许最讨厌的家务活就是换床单被罩，读书的时候，如果不是怕丢脸，她都能直接把被子抱到宿舍楼下，让柯岳帮忙换了再拿回去。结婚后更是发展成，只要是和床沾边的活都由柯岳来干。
柯岳黑着脸不想动，怎奈亲亲老婆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嗓子甜得能掐出水来，叠着声地叫他“老公”——这谁能顶得住！
次卧里，柯岳一边振臂抖开被子，一边向艾如许卖惨：“如许，我的胳膊好酸啊……”
艾如许作势给他捏了几下胳膊：“老公辛苦了——老公好棒哦——行了吗？”
柯岳“勉为其难”点点头，眼带笑意：“好了，元气满满！”他虽然有点幼稚，但其实从小就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还怪反差萌的，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却有一颗少年人的心。
艾如许被自己的脑洞萌到了，随口道：“那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小柯。”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柯岳一把拉住她，艾如许一时不察，直接被他拉倒进怀里。
“哎呀你干嘛啊，刚才吓我一跳。”艾如许语带娇嗔，可爱得不得了。
柯岳在她唇上轻轻啄吻着，一下又一下，在空隙里叫她：“如许——许许——宝贝——你到底向着谁啊，怎么老念叨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串碎碎念。
艾如许撇过脸：“说什么胡话，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红晕却控制不住地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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