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大少的无奈

　　季荣泽的白色衬衫很快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又伤在胸口，看起来怪吓人的。林雪伊心里有准备，剪刀小，也没下狠手，大不了做做样子。

　　可到底是刀子扎到肉里面，季荣泽疼痛难当，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化妆凳上，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慢慢渗了出来：“怎么？谋杀亲夫啊。”

　　林雪伊回手将染了血的小剪刀丢在化妆台上：“我会让方维对外宣布，有劫匪入室抢劫，你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订婚仪式不得不延期举行，这不就是正当理由了么。”

　　季荣泽按着伤口，又把满是鲜血的手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呵，我倒没看出来你这么狠，不怕我起诉你谋杀？。”

　　林雪伊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说：“怎么是谋杀，照我刚才说的，你这花花公子倒成了英雄，咱俩都不吃亏啊。你想起诉我？你尽管去，等我收到律师函，立刻就把视频发到网络上，我手里可不止这一段。你们季家家风保守，季伯父刚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也没多久，你说看完这些，架子塌了，那就不好了。”

　　季荣泽脸色苍白的看着林雪伊，没什么怒气，却带着审视和戏谑，低低的轻轻笑着说：“比起现在……你以前啊，算了。”

　　“你说什么？”林雪伊紧紧攥着那只口红，紧张时要把一个小物品抓在手里缓解压力，是她的习惯，可见了血到底还是害怕的，神经蹦的紧紧的，她没听清季荣泽刚才的话。

　　这时，化妆间的门“嘭”的一声打开了，门打到墙壁上，又弹了回来，被方维一把挡住，方维稍稍让了两步，一个精致美丽的中年女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正是林雪伊的母亲刘敏英。刘敏英看着季荣泽的惨状，抬手就给了林雪伊脸上一巴掌。

　　“我早告诉你了，在我们俩心里他林致远二十年前就死了。”

　　林雪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依旧里面无表情：“妈，那是你们俩的恩怨，别把我算上。”

　　看着林雪伊一副嘴硬皮痒、任凭处置的样子，刘敏英反手又是给了林雪伊脸上一巴掌：“你到底想干什么？”

　　“雪伊……”季荣泽看到林雪伊被连打两个耳光，也有点坐不住了，扶着化妆椅的扶手想站起来，可疼痛让他有点头晕，一时间没站起来。

　　“我不想怎么样，我本来只想暂时延期举行订婚仪式，可现在……要么让方维送我去机场，要么……”林雪伊指了指季荣泽，笑了笑说：“要么让警察带我去警局，谋杀罪？怎么也是个故意伤人罪吧，不过，这种事方维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听到这话，方维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刘敏英看了看季荣泽的样子，立刻拿出手帕按在季荣泽的伤口上，回头对方维说：“立刻送她去机场，她要去哪你陪着，我找其他人送荣泽去医院，还有……对付外面的人。”

　　“对不起。”林雪伊背对着刘敏英和季荣泽，也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快走，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用，自己选的路，别走歪了。”刘敏英气的发抖，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直到林雪伊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在心里一声叹息。

　　方维拉着林雪伊一路小跑从后门出了古堡，幸好人们都聚在前厅，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看着林雪伊在深秋的寒风里穿着露肩礼服，方维从车后排座位上拿出一件卡其色过膝风衣，披在林雪伊身上，半推搡的把她塞进车里。当了她20年的家教，方维不会不心疼她，可这丫头做事也太绝太不顾后果，想起季荣泽身上的伤，方维很后怕，不止后怕，后续的问题更是棘手。

　　林雪伊看着方维面无表情的发动汽车，故意盯着方维的脸问：“你生的什么气？”

　　方维急转方向盘将车开上了马路：“一会儿到家你有十分钟收拾东西，别等着记者把你堵在家里。现在你别跟我说话，好好想想怎么打包行李。”

　　“连累你了。”林雪伊转过头，看向车外。

　　方维的狠狠握着方向盘：“你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荣盛’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残局难收拾啊，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我试过了，他不同意，我只能这样。”

　　“雪伊，我知道你对季荣泽没感情，今天这种情况也确实不该逼你，可鱼死网破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林雪伊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别给我上课，我现在可没心情。”

　　“你……”

　　不等方维继续说下去，林雪伊放下手，按着胃部蜷缩在了副驾驶的座位里，样子看起来很痛苦。

　　“你怎么了？”方维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在林雪伊头上试探了下温度，不发热，却在林雪伊额头上摸了一把冷汗，把方维吓了一跳。

　　林雪伊的脸上一片苍白，毫无血色：“胃好痛，我凌晨起来，只喝了杯咖啡。”

　　礼堂地址在郊外，附近没什么商铺，方维按下车窗，探出头向前后看了看，发动汽车向前开去：“你再忍一下，前面有个加油站，到了那，我给你买点胃药，不远的。”

　　林雪伊虚弱的点了点头，将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说话。她拿出手机，看着堂姐从国内发来的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叔父林致远亡故，盼妹速归。”林雪伊将手机狠狠攥在手里，闭上了眼睛，林致远便是林雪伊的父亲。

　　林雪伊5岁时，刘敏英执意与林致远离了婚，不久就带着林雪伊来了美国。当时国内的经济还没有如今这样繁荣，对于像林雪伊父亲这样的普通大学教授来说，去一趟美国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在经济上是一个很重的负担。而林雪伊的母亲从来不让女儿回国。现在林雪伊27岁，22年来，父女俩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头是数的出来的，尤其是这最近六、七年的时间，林雪伊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来过美国，不过好在一直以来每月两封家信，从未断过。就算再亲的人，常年不在一起生活，到底是要疏远的。

　　无论通讯设备如何日新月异的发展换代，林雪伊与父亲仍然书信来往，血缘改变不了，父女俩性格一脉相承，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害怕在电话中听到对方悲伤的语调。

　　不一会儿，车门一响，车身也随之一震，林雪伊睁开眼睛，看着方维正快步走向加油站的补给超市。她想从副驾驶向驾驶位跨去，可礼服还穿在身上，蕾丝质地的宽大裙摆缠在她的腿上，让她几乎动弹不得。林雪伊的胃痛是真的，没吃东西也没什么力气，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铆足了劲儿，将裙摆从下向上撕扯开，才顺利的跨到了驾驶位。

　　方维在补给超市里不时回头向车里看，可此时太阳很足，反光让她看不清车里的情况。林雪伊的状况不像是装的，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也知道林雪伊那金贵的肠胃确实不禁折腾，怠慢不得。但方维也很警惕，因为刘敏英交代过她，林雪伊正在气头上，逆着她说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乱子，只能先顺从了她。表面上是带林雪伊去机场，等到了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就把林雪伊关在房间里，直到处理完订婚仪式现场的烂摊子，等刘敏英自己回家再做下一步打算。

　　想到这，方维多少有些同情林雪伊，林雪伊有很多光环，比如知名华裔设计师的女儿、当红新锐画家、清丽的样貌，帅气多金的未婚夫，可这些光环对林雪伊来说，哪个让她真正的快乐呢？婚姻不过是个工具，自己的幸福不能由自己决定就算了，还要在得知自己父亲去世的当天举行订婚仪式，哪个正常人能接受的了。

　　可方维低估了林雪伊对于母亲的了解程度，直到听到汽车引擎启动声音，方维才猛地回头，心里暗叫不好，可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看着林雪伊快速将车开出了加油站，顺着公路向机场方向开去。看着林雪伊开车远去，方维刚才那点同情彻底烟消云散，在心里暗骂：“这个兔崽子，狠起来跟她妈妈也是一模一样，我回去可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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