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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我总不会害你的


  许久未曾传来预想中的动静,她抬起眼,先望见的是一柄缀着钴蓝丝绦的银面折扇,仅仅一缕幽光,便挡下了她手中瓷瓶。

  来人微微僵了僵,俊秀的眉宇也皱了起来,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故友重逢,你上来就打脸,不大合适吧?”

  瞧着他眼中的笑意,她蓦地一怔。

  诚然此情此景的确有那么点久别的意味,若是那只花瓶没有冲着他的面门抡过去的话。

  两年不见,他依旧是一袭绛红长袍,宽袖窄襟,摇着手中折扇,风流羡煞,一笑自有百般风韵流转,而今这衣摆上竟绣了鲜红的曼陀罗。

  身为女子,云渺渺自问竟艳不过一个鬼差,着实惭愧。

  她欲言又止的注视中,司幽眨了眨眼:“看什么呢,可别说两年你就把我忘了。”

  云渺渺眉心一跳,环顾四周,确信这的确是天虞山主峰——映华宫中,转而错愕的看向他。

  “你……怎么上来的?”她诚心发问。

  司幽唔了唔:“我说我爬悬崖上来见你的,你信么?”

  云渺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崩出一丝裂纹:“……主峰唯一的悬崖挂着瀑布。”

  “噢。”他倒是坦然,“长年不来,倒是忘了。”

  “我今日才入了门,你消息倒是灵通。”连她自个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好歹在我手里还过两次魂,我自然晓得的。”

  云渺渺皱个眉的工夫,便被他打个哈哈蒙混过去了。

  “我也只是来瞧瞧你过得如何。”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莞尔,“掌门弟子做得可还顺意?”

  她沉思片刻:“……有些草率,我说不上来。”

  “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各自的机缘,你无需焦虑。长潋……上仙瞧着不好相与,但既然收你为弟子,定不会怠慢了。”

  “倒不是觉得师父会晾着我……”她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却总觉得哪里膈得慌。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司幽有时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笑的,明明连生气都懒得,却总会在一些刁钻的地方深究,

  他顺势想摸摸她的脑袋,手还没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儿便感到针扎般的视线落在手背上,抬眼就见床帏旁的架子上蹲着一只碧眼乌鸦,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转而道:“今日除了来恭喜你成为掌门弟子,还有一事。你近来可有觉得,嗯……可有哪儿不舒服?”

  “我前几日同人比剑被打得骨头险些散架,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处。”她一脸实诚。

  “……诸如,头晕恶心什么的。”他干咳一声。

  云渺渺不知他为何说句话,最后却别开了视线,但他所说的倒是提醒了她。

  “我今日的确不大舒服……”

  “筑基之后?”

  “嗯。”说着,她又感到脑子里隐隐作痛,“司幽,我被魔尊下了咒,你帮我瞧瞧,还有救吗?”

  眼下除了他,她也不知该同谁说起此事。

  “你又遇上他了?”司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神魂。

  “大概是孽缘……”她叹了口气,“我再没见过比他还凶,还不讲理又难以捉摸的人了。”

  闻言,司幽倒是笑出了声:“莫长他人志气,你好好修炼,保不齐哪日能将他摁在地上打呢。”

  她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大晚上就别做白日梦了。”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细细探着她体内经脉。

  然而她身上莫说毒咒,连丁点儿魔族的气息都不曾留下,下咒一说多半是重黎那厮信口胡诌的,也就吓唬这傻姑娘,不成想她还真信。

  若说真有什么不寻常……眼下倒还不能告诉她。

  他收回了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黛色的陶瓶来递给她:“这咒术有些厉害,我暂且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这药能暂缓病症,你每月服用一枚,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云渺渺接过那药,面露迟疑。

  “放心吃,我费那么大劲儿把你救回来,这会儿能毒死你不成?”司幽悠然自得地摇起了扇子。

  她思量片刻,终是当着他的面服下了一枚。

  片刻之后,倒是觉得脾胃里不再翻涌了,只是头还隐隐作痛。

  他问起了两年前给她的那把剑,对于剑为何时隔两年才出鞘不置一词,只道是机缘,不可言说。

  云渺渺狐疑地看着手中剑,自风华台上护主之后,她便能拔剑出鞘了,虽说还有些力不从心,但眼下看来,这姑且是认主了。

  这柄霄明剑,处处透着古怪,她也拿不准它的心思,但再度尘封,未免可惜。

  “留着用吧。”司幽笑着点了点剑柄,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好剑都有点脾气的不是吗?”

  仿佛为了应和他所言,霄明的剑光闪动了一下。

  “八年前你问我的长生之血,我打听了一番,近年来此物的消息流传三界,传闻得其者可统御天下,为此,魔族和妖族一直暗中追查,地府这些年勾的魂中,也有不少是因此而亡,若是牵扯到此事,你可得小心些。”

  他少有如此正儿八经的时候,眼下这一字一句却半点没有玩笑之意。

  看着她满是疲倦的脸色,他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眼下同你说这些还早了点,筑基极耗元气,你早些歇着吧。”

  云渺渺揉了揉眼:“你这便要走了?”

  他微微一笑:“其实我姑且还算个忙人。”

  “是吗?”她一脸狐疑,却见他一拂袖,转眼间她便躺在了榻上,连被子都盖上了。

  不知为何,此刻她困得眼皮直打架,窗下的身影渐渐飘远,来时突然,去时如梦,她合上双眼后,屋中陷入了寂静。

  站在架子上的黑鸟看着她逐渐睡熟,抖搂着翅膀飞了出去。

  青松之下,那道绛红的身影长身玉立,直到黑鸟停在了他头顶的枝丫上,他唇边忽而漫开一丝笑意。

  “还以为你打算继续装。”他抬了抬眼,望了过去,“啧啧,怎么将自己搞得跟乌鸦似的,炭堆里滚过了?”

  树上的鸟歪了歪头,沉默片刻,口吐人言。

  “若用真身,才是给她招仇。”

  一片黑羽无声而落,羽翼间渗出一抹灿烂的金晖,转眼便被盖了下去。

  司幽若有所思地望向那间屋子:“这一日,你等多久了?”

  黑鸟摇了摇头:“两千年,三千年……我记不清了,你若是顶用些,何须这样久?”

  那双碧眼中透出一丝鄙夷。

  司幽一脸无奈:“不顶用的是我么?小阿鸾,你可得讲讲道理。”

  “别那么唤我。”黑鸟别开视线,一副嫌弃的样子。

  “不过而今她在长潋身边,应当是不错的机缘。”

  “在谁身边无所谓。”黑鸟静静地望着那屋子,淡淡道,“她回来就好。”

  “如今这局面,她算不算回来还真难说。”司幽摇着扇子,陷入沉思,“阿鸾,你可信这世间真有那等百折不挠的缘分,万水千山尚且不能阻隔,生离死别亦无法斩断,即便沉寂于亘古洪荒,不见了声息,也终有那么一日,兜兜转转,一如既往?”

  黑鸟瞥了他一眼,眼中透出一丝凝重。

  “便是有,也不见得就是好的。”

  闻言,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愈发无趣了……”

  “几千年了,谁不会变呢?”黑鸟反问,“你方才给她吃的是什么?”

  “那个啊……”

  他默了默,旋即弯起嘴角。

  清冽的流光消失在映华宫前,她听清了那意味深长的后半句。

  “是安胎药啊。”

  ------题外话------

  司幽:吃吧吃吧,我总不会害你

  喵喵:我信你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咱们司幽虽说平日里坑蒙拐骗,但关于这安胎药吧……说的是大实话,也就是说……嘿嘿嘿,评论区最近这么安静,兄弟们可以炸一炸咯!我估计也快PK了,大家快来理理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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