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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周日下了场大雨,沈庭木一早就起来学习了,等把几张测试卷做完,外面雨也停了,整座小城颠倒在大雨中。

        陈景延这天在书柜里找到一本独木舟的作品集,读来觉得特别有意思。

        “也许是因为那时我们都害怕人生里平庸的部分,所以总是要想办法做出一点儿抵抗的样子,我们装腔作势地谈论文学、戏剧、旅行之类的东西,不是因为我们真的多么喜欢或了解,而是它们吻合我们对于某种人生的想象。”

        “浪漫的,不会衰老的,反流行的,貌似与现实有一道牢固的壁垒的,那种人生。”

        “好像我们只要始终怀有这种热情,我们就能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从芬兰那次旅行之后,我就后悔了。但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年我还是硬着头皮,假装很期待,又很尽兴的样子。”

        “柏远,我们终止这个愚蠢的约定吧。在这种无聊的□□当中,我知道你早就累了,我也是。”

        “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都该在结束之前让它结束,而不是拖到不得不结束的时候,才结束。”——独木舟《此时不必问去哪里》

        每次陈景延看完一本书,就会把里面喜欢的段落摘抄下来,前段时间看完纪伯伦的《沙与沫》,他就换了个本子。

        每个雨后的下午,都会有卖椰子手工冰淇淋的小推车上街来卖,每次远远在楼上听到熟悉的车铃声,沈庭木都会问陈景延要不要吃,而每次陈景延都是拼命点头。

        沈庭木在看陈景延写的摘抄,他想看一本书又不打算真的去看时就会拿陈景延的本子去看。

        雨后往往闷热,坐在沙滩上,阳光像清澈的流水一样哗啦啦漫泻于天空,一直低垂而阴沉的天空飘飘然扶摇直上,变得高远而明亮。大海仍在喧哗,那么多年过去,一直没变。

        第二天去到学校,成绩单已经发下来了,满分1050,没有意外,沈庭木考了九百多分,全班第一;陈景延对分数没什么兴趣,他的历史考得还行,但其他科目的成绩就差到惨不忍睹了。

        白亦白梦凡这时候刚好来走班,拿过他们的成绩单一看,两脸震惊,

        “陈景延,你为什么有一科这么反常?”

        “我们为什么会跟你们交朋友。”

        沈庭木没怎么在意这些,抬头看着教室天花板,时明时暗的,搞得人头疼。

        在嘈杂的环境里,

        窗外有一只麻雀飞过,稳稳的停在大树枝头。

        第三节课下课,同学们争相冲出教室,大课间活动走廊里往往挤满了人。

        “走啊,去小卖部。”

        “不去。”

        “我请。”

        “走!”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课间都有,陈景延不爱动弹,每天都是白亦白梦凡买好东西拿到他们教室里分着吃。

        下午第一节课陈景延上的昏昏欲睡,一大堆天方夜谭的数字挂在黑板上,陈景延偶尔清醒过来都会再次被数学老师催眠。

        数学这种科目,除非你对它感兴趣,否则它永远都那么面目可憎,高高在上的用分数侮辱你的智商。

        评讲试卷时老师开口的第一句话,“这么简单的题目……”一听到这个开场白,陈景延就立马开始在心里默念几遍清心咒,以免打击到已经被各科老师轮番轰炸后所剩无几的自信心。

        第二堂课讲评历史试卷,比数学课还要枯燥。每个文科生的噩梦大抵都会有历史选择题,标准答案解释五花八门,总结起来就是因为a所以a;问老师也没用,从头到尾老师跟你解释了5分钟,总结起来就是因为b所以b。

        很多时候沈庭木都觉得历史选择题答案就是出题老师说了算,拿着课本对照也没有,一些题实在太主观了。

        这堂课陈景延没有睡,上一节课陈景延趴在他那张几十分的数学卷上梦游周公,现在他拿着他那及格的试卷反倒是认真听课了。历史老师不时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过陈景延都没有接住,他坚持这40分钟的原因只是想听听故事而已,还有就是他确实不怎么困。

        因为这几天都是在讲评试卷,课程不怎么紧张,晚上的自习课也就只上了一节。第二节课自由活动,很多同学都跑到大操场去了。

        整片天空都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笼罩着大操场,周围的路灯很明亮。

        大家踢足球的踢足球,打篮球的打篮球的,跑步的跑步,白亦他们则坐在草坪上聊天。

        白亦今天还带了把吉他,气氛到了调下弦起个调就唱了起来,白梦凡在旁边附着和声。渐渐的有人被吸引走了过来,不一会儿,他们就被人群包围了。

        陈景延沈庭木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空气一下就清新了,他们绕着操场漫无目的地散步聊天。

        在一些人流密集的地方会有一些小摊位,卖矿泉水、饮料什么的,支快小白板明码标价。贵是贵了点,但刚做完运动又累又渴的学生还是买账的。

        经过一个卖唱的高台,歌声震耳欲聋,调八成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但周围的人还是很捧场的,一个女生拿着帽子绕着人群转,转着转着就转到陈景延沈庭木面前不走了。

        大家齐刷刷的往他们这边看,想走也走不了。其实沈庭木不是不愿意掏钱,但那歌唱得也太烂了。最后陈景延掏出个钢镚儿,“咚”一声之后是一秒的沉默,接着人群爆发出一阵嘲笑声,还有人开始不客气地起哄。

        沈庭木愣了一下,掏出钱,也不管多少了,扔到帽子里后拉着陈景延转身就跑,后面笑声不停。

        等跑得远了,沈庭木气喘吁吁地问:“你怎么给了个钢镚?”

        陈景延不以为然,“那首歌就值这个价。”

        “那还不如不给呢。”沈庭木上半身撑在膝盖上,缓了一会,转过头,“要不要买瓶水?”

        最后陈景延沈庭木一瓶10块钱的矿泉水分着喝光了,陈景延:“嗯,贵的矿泉水就是好喝。”

        晚上回家的路上,沈庭木陈景延在学校后头的小店里吃了顿夜宵。店老板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大爷,有时学生中午想吃了又懒得出校门,就会在后门喊大爷买一份,大爷尽管看起来不情不愿,但还是会给送到门口。

        进到店里,先感受到的就是大爷的大嗓门,你在一边吃,大爷在一边跟客人唠,热热闹闹的。

        这家店主要卖的面食,味道算不上数一数二,但还挺地道的。他们去的时候,恰好最后一批干粮出锅,如意胡同口,馒头铺子照旧是排着不长不短的队。老板利索地给客人装了两个热腾腾的大白馒头递过去,接过一把钢镚儿丢进钱匣子里。

        陈景延坐到桌边,他随口说:“注意到没有,这里的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瓶百合花。”

        沈庭木:“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陈景延好笑地说:“就像是在鬼屋里放了个脸上没有流血的洋娃娃。”

        等最后一屉馒头空了,陈景延沈庭木也正好吃完了。

        走出店门时,老板回到灶上去起笼屉,他们就把钱搁桌上了。

        周末陈景延沈庭木陪着白亦去活动拍摄现场取材。前阵子白亦找了份摄影的兼职,谈不上多喜欢吧,但还挺赚钱的,最近他跟他爸关系闹翻了,特缺钱。记得第一天工作的时候uv坏了,镜头也是自己摸索着修的;之后飞机也炸了,就剩了电池,第一台相机当天就给卖了。反正插曲挺多的,白亦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似乎每个摄影工作者的第一桶金都是卖掉相机,这是分水岭,要坚持下去就会有第二桶金,但白亦身边有些人就中途改道了。

        8点开始拍摄,白亦调整好设备等人过来。

        拍出好照片不难,拍出让顾客满意的照片才难,有时遇到些难缠的甲方,摄影师真会想当场拍桌子走人。

        今天的顾客来的很准时,态度也好,等化妆师给化完妆,白亦给她摆好姿势后就弓着腰半蹲帮她拍照,一边拍一边现场修图。

        陈景延沈庭木坐在一边看成图,不时还会有工作人员把他们当做顾客走过来问他们要喝什么。

        等白亦拍完照片,又要开始设计客户要求场景,陈景延在一旁帮着做手工。

        下午白亦去跟一组活动,折腾到晚上回到工作室整个人骨头跟散了架一样。把设备全都充上电后,白亦拿着电脑开始修图,平时他除了摄影外,还会帮工作室设计宣传网页,像今天在征得顾客同意的情况下,白亦就会把图修好后挂到官网上。

        陈景延坐在床边折星星,大概已经折了几千个吧,等明天把这些挂上,再打个光,一片星空就拍出来了。做这些事情,陈景延是最有耐心的一个,要换作白亦,大概折到第20个就不耐烦了。

        “不无聊吗?”白亦不理解地问。

        陈景延耸耸肩,“不啊,也不累。”

        第二天,他们约着去市里的公园玩,游乐设备都很齐全。白亦拉着白梦凡就上了海盗船,陈景延不愿意上去,海盗船往回走时那种失重感他到现在一想都觉得犯恶心;沈庭木也不喜欢,没事上去干嘛,在底下坐秋千不也一样吗。

        之后白亦白梦凡又跑去玩了几次过山车,每次过山车从最高点滑下来时,陈景延哪怕没有亲身体会也觉得心悸,后来干脆就不看了。他们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免费还休闲,又没有风险,比过山车好多了。

        园里人挺多的,车流如枳,但也不拥挤。路边的铺子零碎,小饭馆密集,日杂一类的小生意也多。

        走进一家饭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来,过分热情地塞了两份菜单。

        等上菜的过程中,沈庭木又到街道南边的副街上买冰棍,小贩把冰糕冰棍箱子摊在地上,好些人围着挑。这些冰糕冰棍儿的价格比店里卖的便宜许多,味道却是一样的。最后沈庭木也拿了两根结了账。

        回到店里菜也上齐了,6块钱一碗的拉面,菜自己加。原味的尝起来味道有点淡,老板还加了点辣椒油。还上了盘牛肉片,12块钱一两,片片带筋,吃着特别有嚼劲,肉皮也滑嫩。

        白亦白梦凡找过来时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白亦白梦凡又点了几样。

        店门口偶尔会有电车经过,风一吹,挂在门把上的风铃轻轻的响。

        从饭店后门走出去就是一片花园,再往前走空地上摆了几张桌子,是一个露天甜品店。

        电车轨道跟餐桌之间只围有一道栅栏,用餐时电车经过,车里的人就会把车窗摇下来伸出手打招呼。

        他们打包了份甜品就打算回家了,毕竟明天还有课。

        晚上沈庭木把下一周的课程预习完才上床睡觉,陈景延已经睡过了一轮。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秋天。

        下午放学在车站等公交车,等了半小时,还没有一辆车来,沈庭木干脆不等了,索性走回家。

        明天就是国庆节,最后一节课大家明显比平时要亢奋,放学铃声一响,大家行李一拿如洪水般直往校门口冲。

        到家后,沈庭木把书包里的作业全拿出来,列了个计划表就开始写作业。

        陈景延打算在这个假期把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几本书都给看了,一整个晚上都坐在落地窗边看书。

        《百年孤独》看不到三分之一陈景延就换了一本,他觉得他借到的应该是一本盗版书籍。

        《麦田里的守望者》陈景延读不太懂作者在表达什么,他打算等回学校再借另一版,这版大概率被删减了。

        最后陈景延熬了一个晚上看了一本小说,高尔基的《童年》。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容易被人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高尔基

        阿廖沙的童年无疑是迷茫的,不幸的,可他也是坚强且幸运的,他有爱他的外祖母。

        外祖母为人善良,热爱生活,她似乎可以容忍一切,永远鼓励着阿廖沙。在无数个夜晚里,外祖母都会给依偎在她身旁的阿廖沙讲优美的民间故事,外祖母对上帝的信仰也一直影响着阿廖沙。

        他还有小茨冈。

        小茨冈有着卷卷的头发,宽阔的肩膀,他是阿廖沙的好朋友。他会用自己的身体帮阿廖沙阻挡外祖父的鞭打,他会教阿廖沙挨打的时候怎样才能减少疼痛,他还会跳舞、变魔术……

        还有“好事儿”,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他。

        阿廖沙在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饱受人情冷暖,尝尽人世间的痛苦和丑恶,所幸他身后还有着爱他、相信他的人,身边不乏温暖与光明,使阿廖沙在黑暗血淋的生活中仍保持有信心与善良,并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勇敢、正直的人。

        早上沈庭木起床时,陈景延才刚准备睡觉。

        沈庭木拿起陈景延放在床头的书,“你看了一晚上?”

        陈景延半睁着眼呢喃,“嗯,还挺好看的。”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外面干净、整洁的街道一直通向远处的田野,渐红渐变的枫叶一片片飘落在泥土里。

        沈庭木把昨晚没写完的作业给写了,之后的时间就都在复习刷题。

        窗外偶尔有风吹来,桌上没压住的试卷就跟着散落到地上。

        等到了中午陈景延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窗外阳光晃得陈景延睁不开眼,沈庭木走过来把窗帘拉上,“下楼吃饭。”

        陈景延伸了个懒腰就又趴在被子上,“再过会儿。”

        沈庭木看了他一眼,自己先下楼了。

        陈景延本来就打算眯一会,结果睡到了下午3点,午饭也不吃了。

        “你在画什么?”沈庭木看着陈景延手上的画。

        陈景延指了指窗外。

        夜色苍茫,黄色路灯已逐渐亮起,黑夜中的一切总是让人感兴趣的,星星,虫叫,影子,大海,还有一只二哈在沙滩上打滚。

        沈庭木看了一会,“这画能卖钱吗?”

        “你买吗?”

        “我是说能卖出去吗?”

        “我觉得我的画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买的,”陈景延认真地说:“它们会先闲置一段时间,然后等到我死后拍出天价。”

        “哼哼,”沈庭木半认真半笑地说:“到时候我会记得帮你烧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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