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蒋沂南
蒋沂南第一次见姜晚山的地方是在晚上街边的烧烤摊。当时烧烤摊老板和爷爷认识，他靠着这层关系去烧烤摊帮忙赚点零用钱，万一有人查了就说他是朋友的孩子来玩的。他白天不会在那，一般都是晚上六七点左右过去，那会儿才有人去吃烧烤，人才多起来需要帮忙。
那天晚上老板在后厨忙的不可开交，说是个烧烤摊子，其实占地面积也挺大的，至少有个正经的厕所和厨房，但一般客人都喜欢坐在外面，所以被防雨棚撑起来的位置一般都不太会坐那，嫌闷得慌。外面一大圈都是木桌塑料椅子，离厨房有点距离。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蒋沂南遇到了在爸妈那边上初一时的同级生。那个同级生看蒋沂南不爽很久了，因为他喜欢的班花对蒋沂南有意思，所以他不爽很久了。恰巧他那晚遇到了蒋沂南，且看到蒋沂南是一个人，而他自己跟着隔壁班的几个朋友，所以他嚣张的很，看到蒋沂南直接把人给叫住了。
他们围着蒋沂南，蒋沂南知道那个同级生的名字，叫白磊。别的男生们几个把他按在摊子死角的位置，白磊现在看到蒋沂南眼珠子都是冒着血丝的，他咧嘴笑道：“蒋沂南，好久不见，上传想揍你结果被你溜这来了。”蒋沂南眼睛盯着他，神色很冷。他不能给老板惹事，不然会让爷爷难做的。他这样心里告诉自己，于是没有还手的打算，要是老板或者爷爷奶奶问起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撞树上了。
但是，是不是他不还击，受欺负的永远只是他？蒋沂南咬紧牙关导致他现在脸部轮廓又冷又僵，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可能已经把眼前这几个人一起拖向地狱了。
只是他的表情，让身边抓住他的几个男生有点腿发软，他们自知是有点怕蒋沂南的，但是他们有很不甘心，明明蒋沂南只是板个臭脸，他们哥几个都在，怕他什么？
班花喜欢蒋沂南什么？无非就是长得好，学习好，除了这些蒋沂南他还剩什么？什么都没有！白磊越想越气，重拳直接朝蒋沂南脸上挥过去。
他没了脸蛋，只剩下学习好，看看班花还喜欢他什么！
“滋———”
转瞬即逝的电流声被蒋沂南的耳朵捕捉到了，蒋沂南抬眼，拳头和疼痛并没有洛他脸上，反而刚刚捉住他的人都跑去扶住白磊，白磊不知道为什么倒下了。
“草，你这个人干了什么！”其中一个男的朝把白磊弄晕的罪魁祸首喊道。“什么干了什么，哎你别乱动啊，我这可是正当防卫，要是告诉警察我可是被保护的那个。”罪魁祸首说着，目光看向了蒋沂南，蒋沂南有些吃惊，目光也看向了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就是姜晚山。姜晚山一手拿着粉色的小棒子，另一只手拿手机把摄像头对准那些男生：“好嘞来各位霸凌人士看镜头，这边这边，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报警处理这问题吧？”
“就，就算告诉警察，告诉警察。。。你也把白磊弄晕了！你也逃不掉！”一个胆子比较小的男生这样一开口，其他几个没吭声的顿时也附和几句：“就是，死八婆。”
“成，那我们今晚谁都别想走。”姜晚山说完，往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放在耳边开免提。电话传来了“滴，滴”正在通话的声音。于邵勤配合着她：“啧，怎么整，把哥们叫过来？”
“别！我，我们错了，求求你们，不要告诉警察！”里面一个胆子很小的男生脸色已经发白了，几个男生都认怂下来了，虽然表面认怂，但是怎么说他们心里肯定也不服气，毕竟一个女孩子让他们给人认错，要是在他们学校里这岂不是被人笑话？“哈？”姜晚山一脸厌恶的看着这群欺善怕恶的人，把手机塞口袋里，她下巴朝蒋沂南的方向努了一下：“那道歉啊，还用老娘教你吗。”
另一个男生恶狠狠地盯着姜晚山，姜晚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酒劲大发，一巴掌扇到了那个眼神凶狠的男生身上：“你瞪你爹呢？于邵勤这几个人给你处理了，真是脏爸爸我的手。”她从口袋又抽出几张纸巾擦手，朝蒋沂南走去。于邵勤翻了个白眼，就这还要继续撩小帅哥呢。他皱皱眉，一脸看垃圾的表情，把那几个抗着白磊的男生放走了。
蒋沂南的目光聚焦在姜晚山一个人的身上，初中时期的姜晚山留着当时流行的空气刘海，头发还是黑色的及胸长发，小翘鼻，身上穿着白色的粗吊带衫和米色背带短裤，麦昆的米色低帮鞋更衬得她细长的腿又了一截。
空气里是蒋沂南心动的甜味，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蒋沂南的一见钟情。
“哎，你是哪个学校的，长得真好看，留个微信给我呗？”姜晚山靠近蒋沂南蹲了下来，喝酒的后劲上来了，头有点晕。蒋沂南闻到了一股酒气，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味道，反而更加记住了姜晚山。蒋沂南的神色比起刚刚柔和了不少：“我。。。”话还没说完，姜晚山抬手挥挥，示意蒋沂南蹲下靠近点。蒋沂南有些犹豫，但还是也跟着蹲了下来，还没开口，姜晚山软乎乎的手就捏上了蒋沂南脸上的肉：“你要怎么报答我呀小哥哥，我刚刚帮了你，你看你那么好看。。。”迷迷糊糊的姜晚山看什么都花：“哎帅哥你别动啊，你动来动去的，怎么，害羞啊？”
蒋沂南有点无奈，这个女孩子喝了酒眼睛水润润的，眼皮上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闪闪的，嘴唇也是好看的颜色，嘴唇上的东西应该是女孩子口中常常提起来的唇膏吧？蒋沂南知道自己起反应了。“你看你那么好看，以身相许给我怎么样？我叫姜晚山，来微信号，微信号我写给你。”一边说着一边还揉揉蒋沂南的脸。蒋沂南何曾这样被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揉脸，他耳根通红，甚至他还感觉有些闷热，他本来应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他静静地看着姜晚山，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哎卧槽，你怎么开始对人家动手动脚了！”于邵勤快步过来一把拽住姜晚山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带着歉意和蒋沂南说道：“不好意思啊哥们，这家伙有点喝多了，不是在耍流氓，只是在单纯的发酒疯。”于邵勤朝蒋沂南点点头，便把姜晚山拉走了。
蒋沂南看着姜晚山被于邵勤拉走的背影，嘴唇喃喃道：“姜晚山。。。”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是什么，她就和别人离开了。他抿了抿唇，平淡的眼瞳中有了一丝情绪的起伏，刚刚心中不满和愤恨貌似恰好也被那个女孩带走了。他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随后嘴角不再是那么僵硬的弧度，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他揉揉自己的头发，自己的一见钟情，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下见到的。
蹲了许久，他反应消下去了，才缓缓起身。
他想告诉她，他的名字。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后，他很早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结果却睡不着，因为他一闭上眼就在想下次和姜晚山见面的场景，自己该说什么，要怎么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期待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就连在幼儿园的时候，他都没那么期待过，兴奋过。他想着这周晚上一直去烧烤摊就应该能再见到姜晚山。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愿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对他的第二天转校没有抱有别的多余的感情，结果在这所学校，他遇见了姜晚山，他恰巧转进了姜晚山的班级。
今年我的幸运可能就是姜晚山。蒋沂南暗自想道。
自从蒋沂南遇到姜晚山之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他会把和姜晚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记录到微信日志，设置为仅自己可见，他会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翻看，一次又一次回味，一点也不腻。
——今天姜晚山找我要微信，我给了她，我等了好久等她加我，直到我做完了所有科目的作业，写完了自习的题目，爷爷奶奶催着我睡觉了，我终于收到她加我的微信，我还以为她不想加我了，她可能也在写作业之前忘记了。
——她今天在学校脸颊粉扑扑的，像水蜜桃。我上网查了一下，女孩子好像把能把脸蛋变粉的这个东西叫做腮红。我想多了解她一点。这几天军训她扎着高马尾，非常好看，她经常问我要不要防晒涂不涂防晒，原来她军训都是要随身携带安耐晒的防晒涂手臂和腿，还有香奈儿的防晒，原来香奈儿不止卖包，还有化妆品啊。
才艺展示她第一天就上台了，她和竹乙还有班上的几个女生都上台了，她跳舞很好看，但是我下次不能再看了，因为看完她跳舞之后我得在厕所冷静很久才能出去。整个星期的军训，偶尔几个晚上我们有一起在操场上散步，而且她很受欢迎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她的名字，包括初一初三的人也知道。
我不喜欢别的男生单独约她出去谈话或者也和她一起在操场上散步，但是如果告诉她的话她应该也很困扰，如果我有对她任性一点的理由就好了。我有点羡慕于邵勤了，至少我在她身边会显得莫名其妙。哦对了，原来她不写作业。那希望她可以在被老师抽到课堂提问这方面多依赖一下我。
——昨天她很不开心，据说是作业没完成被家里人骂了，她的零用钱被扣掉了，手机也被没收了。我回家之后把之前存着的钱取出来，给她买了一部和她手机型号一样的手机。我今天把那个手机带回了学校，我还没找到适当的时机给她，结果就听见竹乙问她隔壁班的男生把手机借给她，她有没有要。我觉得我心里很不爽，我很想把隔壁男生给她的手机藏起来，再把我的给她。但是这样做她会不开心的吧。于是我今天又把手机带了回家收到了床头柜下面。
——今天英语课老师要求小组讨论，需要每个组的组员用英文讲个故事，然后选出代表上黑板当例文批改。姜晚山说她想让我编一个和她有关的故事。我想了想，把乞丐和小姐的故事讲给她听。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乞丐是被一位贵族小姐发现的，她每天出门经过同一条路都能发现这个乞丐，于是她每天都会准备些吃食给乞丐，但是渐渐的乞丐不再满足于这位小姐给予的吃食，他请求留在这位小姐身边工作，但是乞丐过不了小姐爸爸的眼，所以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她好奇地追问我：“后来呢？后来乞丐找到工作了吗？”我说没有，后来小姐要出国留学了，临走前告诉了乞丐，临行当天乞丐想去送小姐。结果乞丐在港口看见了船舱发生火灾，心急如焚的乞丐进去找小姐，最后被火烧死了。但是小姐其实没有去港口上船，因为她想和乞丐私奔，即使乞丐什么也给不了她，她本来打算给乞丐惊喜，所以没有告诉乞丐她不会上船。但是小姐并不知道乞丐死了，于是日复一日在等着乞丐，直到她生老病死，都以为乞丐还活着，在别的地方乞讨。
她听完了，看着我没说话。然后问我乞丐算不算是飞蛾扑火？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和我说如果她是小姐，她会告诉乞丐她不上船。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她会接着解释下去。她说：“飞蛾不是自取灭亡，因为没人告诉他那里危险，而小姐也没告诉乞丐她不会上船。我觉得她说的都对。
——月考的时候我的座位还是在她旁边，她问我到时候可不可以帮帮她，我有点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说让我到时候写完选择题后放在靠近她桌子的位置给她看看。这次月考她爸妈很看重，是为了拯救她的零花钱，她说之后请我吃饭。也就是说月考结束我能和她单独出来玩。但是我肯定不会让女孩子请客，我现在的零花钱买完手机后已经所剩无几了，我要在月考前接更多的兼职干，去问问爷爷奶奶的亲戚朋友吧。
——今天同班的女生和我表白了，还有几个学妹学姐找我要联系方式，她对我的态度又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于邵勤加了我的微信，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没。
——我喜欢月考那时候的感觉，那三天她一直粘着我，我很喜欢，我想让她一直粘着我，并且今天出门前爷爷奶奶也给我加油了，还有我的生日祝福，我很感谢他们。
原来她说的请我吃饭并不是我和她两个人一起吃饭，而是我加上于邵勤他们。她今天也很好看，她说她的裙子是她新买的，她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笑得很可爱。我越来越想和她像情侣一样一起走到街上，我想和她成为情侣，我想成为她男朋友。吃饭的时候她把她的蛋糕喂给我一口，她问我好不好吃，我说好吃。我没有告诉她我不喜欢吃蛋糕，一点都不喜欢吃。我怕我和她说了之后她就不会再喂我了。
吃完饭之后于邵勤和竹乙先回去了，剩下我和她，她和我说：你今天剩下的时间都让给我好不好？我没有理由拒绝，我能和她呆在一起一整天，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她笑了，她的笑声很动听。她把我带去一间寺庙，她说要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再拜拜，不然心不安，怕零花钱和手机都拿不回来了。我点点头跟着她走。那个寺庙很大，我们穿过了挂满求愿牌的架子，进到了礼物，和尚很和蔼地和我们说抽签的话等签掉落去旁边的小抽屉取数字对应的纸条就可以了。她让我先摇签，把一个大圆竹筒递给我。我不知道怎么摇，只能装模做样闭上眼睛甩几下，听见“啪！”一声，竹签甩出来了一枚，我才睁眼。她捡起那根签给我看说：“是六十九号，你等我一下，我甩完我帮你去拿。”我点点头，她接过竹筒也甩出根签，就蹦蹦跳跳跑去拿纸条了。我没有特意去看她甩了什么数字，因为这样不好。
她在那边停留了很久，才跑过来拿着两张一样的纸条给我一张，她自己小心翼翼折好：“六十九号签没啦！我就给你拿了别的和我一样的，六十一号签，喏。毕竟你就站我旁边对吧，这甩出来的签肯定也和我没差的。看，我们俩个都是上上签！”我把这个纸条收好，不想折叠它，因为这是她给我的第一件东西。
我们出寺庙之前刚好路过六十九号签的抽屉，那个抽屉里的纸条还是满的。
晚上她带我去了一栋废弃的工厂，工厂前面是一栋员工宿舍，她让我在废弃工厂的天台上等着，她往员工宿舍的方向小跑过去。片刻，她手上拿着小礼炮，朝我说道：蒋沂南，生日快乐。她拉响小礼炮，里面的彩色纸片从礼炮喷涌出来，由上至下飘落，有一张粉色的小纸片还占到了我的眼睫毛上。紧接着原本漆黑一片的宿舍楼那边，阳台的灯有些关着有些亮着，组合成了hbd-jyn。“因为宿舍没那么多房间，我就索性只用了你名字开头大写和happybirthday的大写！”她朝我眨眨眼。
这一瞬间我不想克制自己了，矜持的假象被我自己亲手撕烂了。我抱住了她。她的身材很瘦小，像瓷娃娃一样，我不敢用力，我怕一用力她就在我怀里碎掉了。“谢谢。”我的视线有点模糊，自从蒋沂城出生后，老爸老妈就记不得我生日了。爷爷奶奶记得，今晚姜晚山也知道了我的生日。
神明，我何德何能。
——于邵勤叫了他几个考完试的朋友想去上次姜晚山带我求签的那个寺庙拜拜考运，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想了一下也和他们一起去了。路过那个六十九号签的时候，我拿起来看了一下。
六十九号签，下下签。
——运动会结束后我们班自己搞了个聚餐，聚餐当晚姜晚山问我要不要做她男朋友，我说好。我们成为了情侣，虽然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道。
——我想和她接吻。
——她闹脾气了，想和我分开。
——我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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