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实验
“啊…这么说好像是有点荒唐……”欧歌吐了口气，摊开手靠向沙发背后，“可能是我异想天开了吧。”
她瞟了一眼愣在对面椅子上的嬴阙，撇了撇嘴：“之前我遇到过古怪的事情，难免神经敏感咯……不过啊，遇到那种天气的时候，你真的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过？”
“异样的感觉吗？……”嬴阙回忆着每一次雷暴时的场景，那种天地有了灵性一般在与自己相通相伴、仿佛有无限力量可以驾驭的感觉再次袭来。
会那么巧吗？
这也太魔幻了吧？
嬴阙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些想法：“不，应该不会，这可一点也不实际。”
“唔，这样啊……”欧歌吸吮着最后一根鸡骨，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冲冲说道：“这样，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什、什么实验……”嬴阙看着欧歌亮闪闪的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还是可以试试！怎么样，配合一下呗？”
“………你说。”
“你闭上眼睛，想象我说的场景。”欧歌调整姿势坐直，神情认真了起来。
可能是看在她一本正经的份上，嬴阙狐疑地看了她几秒后，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想象一下你父亲去世那天的场景。”
“这怎么能行？”嬴阙猛地睁开眼，“我都从来不想回忆，哪有你这样上来在别人伤疤上踩一脚的？”
“啊配合一下嘛，委屈你啦……”欧歌乖巧地眨了眨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而且……最好认真一点，仔仔细细回想一下那天的场景……我知道这很痛苦，但是我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你一定可以面对的……”
欧歌期待地看着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拜托了嘛……”
嬴阙微带愠色地盯了欧歌半晌，迟疑地扭过头，叹了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脑海中向潜伏在最深处的记忆伤痕游去。
记忆已经有些疏黄，却依然痛的醒目。
………
乌云密布的傍晚……惊雷滚滚……
海岸边的高崖上……
全氏族的人都拥挤在那里……他们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回想中的嬴阙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低着头，銘伯牵着他，拨开层层人群……人们抬头看到他时，眼中满溢的不忍与悲伤……
他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低语……
“独孤氏以后要怎么办……”
“前组长三年前刚被驱逐，死神就带走了现族长，这是要亡我氏族……”
十三岁的他突然发疯一般狠狠瞪着说话的人，大声叫喊道：“你住嘴！你个疯狗！他没有死！！我爸有狼骨，他不会死！！！”
銘伯只沉默着扳过他的脑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向前路。
挡在道路前面的人群越来越稀薄，最前面的人们默默让开一条路，銘伯放满了脚步，他们缓缓走到人群最前端——
现实中的嬴阙紧紧握起了拳头，欧歌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轻轻转头看向窗外，瞳孔瞬间放大——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了下来。此刻，正有愈来愈厚的乌云向她们头顶上方这片天空涌来！
嬴阙心中泛起一阵焦躁和苦涩。他压抑住想要怒吼的心情，继续回想——
视野再也不被什么人遮挡，嬴阙低着头，余光中他好像看见，悬崖边的地上躺着什么人……
少年时期的嬴阙艰难地抬头，他首先看到跪在那人身旁的子夜，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
这是子夜前所未有的表情，三年前失去自己父亲时都没有过的表情。
“銘……伯………我……我………”子夜的声音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伤。
少年嬴阙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一寸一寸低头，看向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人……
撕破的衣衫上面污迹斑斑，露出了纹着狼图腾的上臂，肤色是与他一模一样显眼的白皙。手臂上分明的紧实的肌肉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已经失去了血色……
不可能……不可能………
“轰！！！”回忆与现实中两个嬴阙的天空，同时传来一声闷雷！
少年嬴阙缓缓抬起腿，一步、一步，靠近那人……
那人的面貌彻底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只觉得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
欧歌看向窗外，翻腾的滚滚乌云已然是可怖的模样，“嗞嗞……”云层中时不时闪动的电光发出危险的气息。
真的是这样……欧歌无法再次说服自己，这与昨晚一模一样的极端天气仅仅是巧合。
她看向沉浸在回忆里、似乎还对此毫不知情的嬴阙，后者正眉头紧锁，嘴角微微颤抖。他的双拳用力握起，脖颈上青筋暴起。
“你……还好吗？”欧歌担忧地看着他，犹豫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拳头。
此刻的嬴阙似乎一时并没有感知到外界。
回忆中，他抚摸着父亲的脸颊，一遍遍呼唤着……
他回头哀求地看向銘伯：“銘伯……狼人有狼骨，悬崖下还有海水……我爸是不会被摔死的，对不对……”
銘伯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皱着眉头，侧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嬴阙……”身旁传来子夜透着绝望的声音。他过回头，对上子夜充满泪水的眼睛。
“嬴阙……信叔的狼骨……在坠崖前……被……被弄断了………”
………
有逼近的电流声传来。
欧歌警觉地看向窗外，只见几条巨大的闪电在不远处聚集成一束球形电流！！
“不好！”她扑向嬴阙，二人从餐桌椅子下跌落，摔倒地板上。
“嘶……”从回忆中惊醒的嬴阙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欧歌一把推向房间窗户对面的门口。
“啪！！！！”
巨大的电流紧随其后在窗外劈下，离他们半个屋长距离的窗户玻璃瞬间被震碎，锋利的碎片向他们四散扎来！
欧歌迅速地调动内力，指尖瞬间有庞大的灼热力量传来。欧歌深吸一口气：稳住…稳住……你可以的欧歌，你可以控制火焰不烧家具……
碎片离他们仅剩半米之遥，欧歌迅速抬手，火焰从手心四散喷出！她屏息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集中于双手，火焰在喷出后迅速散开，张成一张巨大的网，裹向了袭来的玻璃碎片。
“收！”欧歌将张开的双手在胸前划过一个弧度后合掌，火焰便裹挟着玻璃片，弹力饱满地收缩球，悬浮在空中。
“呼……”欧歌暗自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像是什么东西解开了封印一般，自动浮现出一条条原本陌生的咒语。鬼使神差一般，她开始念动一条咒语，火球随着咒语缓缓下落，在接近地面时消失，玻璃碎片叮当落地。
房间里的家具完好无损。欧歌长出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板上。
“这……这是……”嬴阙惊愕地看着震碎的窗户和满床满地的玻璃渣。
“哈……这回可是你干的……”欧歌扭头，幽幽地看着他，“大哥……你这情绪外挂可太吓人了噢……”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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