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的关心

　　背后有人。

　　拥有梦里那个气息的人。

　　欧歌马上冷静下来，定定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思索着要不要马上回头。她握紧了双手，暗暗驱动内力，掌心微微灼热的气息向指间传来。

　　身后的那人犹豫了一会儿，看她站着不动，似乎是活动了一下，有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响传来。

　　“欧………欧双同学？”是一个似水如歌的干净女声，带着几分礼貌的试探。

　　欧歌猛的转过身，轻风拂过，飘扬的柔顺长发首先映入眼帘，靠近右耳的一缕，编成了一根细长的麻花辫顺着脖颈垂在胸前。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雪白的肌肤，适中的个子，清瘦却不孱弱的身材，剪裁合身、丝绸质地的连衣裙勾勒出女孩起伏却不夸张的玲珑身段，布料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微小的褶子。

　　女孩端正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荷包，浑身散发着高贵却平和的气质，看上去像是来自一个优渥、有教养的家庭。

　　女孩看清欧歌的面貌后轻微的惊讶，“十分抱歉……我还以为是熟人………”

　　“你是谁？跟她很熟吗？”欧双警惕地看着她，记忆中向来形单影只的欧双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类朋友。

　　“诶？你们真的认识？………”女孩睁大了亮晶晶、暖灰色的眼睛，“啊……也不算太熟。”

　　“是这样的，欧双以前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三天前突然失踪了，可是班里老师和其它同学似乎并没有注意………”女孩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并不合时宜，“啊可能听起来有点人情冷漠……她其实只是相貌和其他人族同学不太一样所以比较孤单，长的很像……你这样………但其实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女孩……”

　　“我始终觉得，这种好像其他人都忘记了一样的状况太不合适了，就查到了她在学校登记过的联系住址过来看看………”

　　女孩望向欧歌身后焦黑的公寓，“但是不知为何这里居然是这副模样………”女孩声音越说越小，“抱歉，啰啰嗦嗦说了很多。”

　　欧歌这才想起，之前欧双好像确实在一座人类学校度过大部分日子，只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从未有过好运仿佛透明的女孩，还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欧歌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孩，女孩的眼里似乎有一丝真诚的担忧，“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静芷。”女孩翻开荷包，摸出一张小卡片，“我是班长，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今后见到她方便的话，还请麻烦带去我的问候。”

　　女孩似乎只是是普通人类，欧歌从她的身上始终没有感知到什么异样。她接过卡片，看着上面手抄的联系方式，是娟秀大方的字体。

　　“所以说，你的世界里也会有一丝关怀啊，双儿。”欧歌暗暗想到，“如果你能看到的话，应该会开心的傻乐吧。”

　　欧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有件事可能会让你觉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她顿了顿，“这种白色乌鸦，这座城市里很常见吗？”她指向不远处的电线杆。

　　静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先那只白鸦站在电线上，仿佛监视着她们一般，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羽毛衬托出黑色无底一般的眼睛，在斜阳照耀下，染上一抹若隐若现的猩红。仿佛是看到了她们的注意一般，它扑棱起翅膀飞向远处。

　　看到白鸦，静芷却突然神情紧张起来，眼神里露出一丝克制的惊恐，“怎么又是…………我不知道……我以前也没觉得白色乌鸦会很常见，只是最近突然好像很常见到……”

　　她扭头看向欧歌，“是不是有一点吓人，哈哈……”她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口，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勉强地笑了笑。

　　欧歌看向她，静芷的反应让她感觉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却又被女孩眼中的惊恐打消了继续追问的想法。

　　她正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静芷却先开口了，“那个……明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去趟学校……”

　　“欧双同学突然就不见了，留下了很多物品和书本在她的课桌上，不知道你方便帮她取走吗？”静芷期待地看着她，突然凑近她的耳朵用手挡在嘴前悄悄说，“嘘……不瞒你讲，她的桌兜里，我好像看到还有好几包平时她经常悄悄偷吃的零食……我这个当班长的很给力地为她保密了噢～”

　　“噗……”欧歌感到一丝好笑，静芷俏皮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友善大方的笑容。欧歌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对女孩蔓上一丝好感。

　　“好的，明天我去那个学校看看。”欧歌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清晨的学校门口，总是一片睡眼惺忪的兵荒马乱。校门口的街道上，是大片穿着整齐划一的制服、步履匆匆涌进校门的人群。远处传来车铃声，一辆锃亮扎眼的荧光色自行车飞速骑来，如一把利剑一般直直划开密集的人群，伴随着长长一声极具辨识度的自行车滑行声音。

　　车子在校门口华丽地急转弯，熟练地溜车进入地下车库。车子直直溜过靠近门口那些已经停靠的车辆，在靠里的一个空位处猛一个转弯急刹车，车头正好稳稳停在车位锁槽里。

　　车上的男生翻身下车，摘下了头上连帽衫的帽子，一头金棕色头发露了出来，上半部分在脑后被草草地扎成一个小揪，下半部分随性地垂下，长度大概在脖颈之间。

　　和其他穿着整齐、规规矩矩的学生不同，这个人一身宽大的工装裤连帽衫，皱巴巴的制服外套随意地绑在腰间，没有穿制服裤和衬衣。

　　此人麻利地从兜里掏出一柄小改锥，不假思索地拧向自行车部件衔接处的螺丝，眨眼间已把车大卸八块，又从随意挎在肩上的双肩包里拎出数套车锁，将卸下来的各个部件分别与锁槽锁起，一下占了好几个车位。

　　他丝毫不管身边分分侧目的人群，满意地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看谁还能偷我车子，累死你丫。”

　　“哟！B哥，今天挺早哈～”男生身后，传来一声招呼。

　　他转身朝声音方向招手，露出正脸——五官尚且棱角分明，但是已经开始有山羊胡影子的下巴配上“大叔式”长发，使他的面相看上去有种年龄不符的老成。而眉宇间的慵懒，又透露出一丝年轻特有的我行我素。

　　“橦子！”刚和远处的人打完招呼，男生又被另一个人一把拦住肩膀，“好久不见～”

　　“……昨天早上学校刚见……”男生轻轻翻了个白眼，有点汗颜。

　　“嗨！你那哪叫在学校啊，早读跟纪委签了个到就开溜的家伙。”

　　“啊……这不是因为昨天上午的课简直冗长又无趣吗，还没什么含金量……呆在学校岂不是浪费人生。”男生挠了挠头，手指玩了玩脑后的发揪。

　　“数学和物理课没什么含金量？？”揽着他的人瞪大了眼睛，“学尊的境界果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企及……”

　　扎发男生双手插兜，哼着小曲往前走，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孩们的尖叫：“啊——看那边看那边，皕橦！真的是皕橦！！”

　　（作者画外音：应读者坑友们老吐槽我名字难念，我来科普一下，皕橦，读作毕童，不是百百童谢谢Orz……）

　　身旁的角落里，几个女生看向这边，激动地捂着嘴跳脚，互相偷偷地交换眼色。扎发的皕橦向那边看去，伸出两根手指轻碰嘴唇，潇洒地比出一个礼貌性飞吻，露出了笑容。女孩们立马低下头，羞红了脸转身跑走。

　　“啊……天天翘课成绩还好，一脸沧桑女人缘还好，橦子啊橦子，你早晚得被人群殴一顿。”

　　“嘿！”皕橦咧开嘴得意一笑，“怪我咯～”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学生会的纪委正堵在门口查制服。皕橦敏捷地闪进楼侧面，翻身进了一楼走廊一扇打开的窗户里，身旁的男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诶？橦子！………”

　　“回见！”皕橦探出头向男生招了招手，又一闪身消失在走廊里。

　　………

　　欧歌找到了昨天静芷给她的那个地址，面前就是欧双呆过的、她还依稀有印象的那所学校。正是课间，她踏进教学楼推开教室门的那一刻，原本吵吵嚷嚷的教室一下安静了，原本嘻笑打闹的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的来人。

　　“这谁来着？………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诶？………是不是之前那个什么……欧双？长着蠢蠢的大尾巴的那个。”

　　“噢对对对！好像剪了头发？”

　　“不对啊………之前她眼睛是这副金闪闪的吗？……”

　　欧歌冷冷注视着人群，目露凶光，“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她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的金眸，“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还脸盲，姑奶奶我不是欧双。”

　　她打量了一遍教室的桌椅，在后排角落里找到了挂着“欧双”名牌的一套桌椅，无视了议论纷纷的人群向前径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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